“不!”沈余安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景象。

    明明刚刚还跟自己在谈笑风生,明明自己刚刚还牵着九儿温软细滑的手,可为何,为何现在九儿就这般躺在了血泊中昏迷不醒!

    “九儿!九儿!”沈余安慌忙冲过去把九公主抱紧,伸出手不断的轻拍着九公主惨白的小脸,声音微微发颤。

    许琅殷显然被这一幕吓到了,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传御医!快传御医啊!”沈余安声嘶力竭的吼道。

    他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看着一地刺目的鲜血,又紧了紧怀中抱着的九公主,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双手紧紧的捏住一样,很疼,千刀万剐喘不过气的那种窒息的疼。

    许琅殷听见沈余安嘶哑的吼声才倏地一下回过神,赶紧喊来一位下人,让他去把御医请来。

    事情都吩咐妥当后,许琅殷走到九公主旁边蹲下,拿出手巾帮九公主把面上和衣襟上的血迹擦了擦,有些愧疚的看着沈余安说道:“对不起,是我没有将工地的安全措施做好,让九公主受到这般伤害,如若要怪罪与我,我许琅殷一人承担。”

    沈余安闻言,视线从九公主惨白的小脸上移开,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许琅殷,末了,才幽幽的开口道:“与许姑娘无关,也是我胡闹,执意要带九儿来这般危险的地方,九儿会没事的,御医来了便好。”

    说罢,便低头紧紧贴着九公主的脸,闭上双眸不再说话。

    许琅殷见得他这般,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站在一旁等候御医。

    工地依然在动工,不远处传来各种器具打砸的声音,起起伏伏,混作一团,就如同此刻许琅殷的心绪一样。

    愧疚不安和担忧充斥在许琅殷的脑海,她一向从容不迫,但在看到公主为了救沈余安把他推开而自己却被砸中时,她竟然乱了阵脚,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想到了燕婪涫。

    “御医来了!御医来了!”

    被吩咐去传御医的下人气喘吁吁的跑来,身后跟着一众行色匆匆的御医侍卫。

    沈余安听到御医到了,赶紧起身让开,激动的抓住为首的御医说:“请您务必要救醒九儿!”

    御医拍了拍沈余安的手,郑重的说道:“请沈公子放心,老臣一定会尽全力救醒九公主。”

    为首的御医挥了挥手,一众御医便把九公主抱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轿子里。

    沈余安见此,也匆匆上了轿子,待一众人都准备妥当后,几个侍卫抬起轿子快马加鞭的往皇宫赶去。

    许琅殷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番,最终也还是备马追了上去。

    到了皇宫,御医们连忙把九公主抱进寝殿,放平在床上,边上九公主的贴身侍女见到九公主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眼含泪花带着哭腔的问道:“我家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幅模样啊”

    “被石头砸伤了,你且别担心,交给御医来处理。”一旁的沈余安安慰道。

    然而沈余安虽然表面波澜不惊,让别人别担心公主,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只是他明白不能乱了方寸,不能打扰到御医的救治。

    “你去端一盆热水来。”为首的御医对侍女吩咐道。

    “好的我这就去。”侍女边答应着,边跑向了厨房打热水。

    不多时,侍女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放到了御医边上,然后闪身到一旁,不敢过多的打扰。

    御医用热水沾湿布巾,把九公主伤口已经干涸的血仔仔细细的擦干净,又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周围的泥沙,霎时间,一盆清澈的水便变得浑浊不堪,混杂着泥沙和血污。

    “皇上太后到!”

    外面响起太监传报的声音,是皇上和太后来了。

    外面话音才刚落,就见得两道人影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许琅殷见到进来的两人,赶忙委身道:“琅殷给皇上、太后请安,皇上太后万福金安。”

    但晁令温只是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便径直走到了九公主的边上察看情况。

    太后却是直接忽略了许琅殷的请安,丝毫不搭理,满面怒气的走到九公主旁边,在看见一边盆中浑浊不堪的水和九公主紧闭的双眼的时候,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对着边上那一众下人怒斥道:“你们这些狗奴才,九公主来这种破败地方都不知道注意保护九公主的安危吗!我告诉你们,若是今日我的小九儿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人统统都得受罚!”

    说完,便气呼呼的一甩袖子,紧闭双眼平复怒气。

    许琅殷自知皇上和太后是有意为之,又微微欠了欠身,便静静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晁令温一脸阴沉的站在一边看着御医施救,偶尔抬头余光瞥见许琅殷,眼中却是蓄满了不悦和狠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围坐在床边的御医已经开始满头大汗,面露难色,时不时抬头悄悄看一眼皇上,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迫于晁令温的威压又匆匆低下头去,小声的交流着什么。

    终于,为首的御医颤颤巍巍的起身,拱手吞吞吐吐地说道:“启禀皇上,九公主头部伤的太重,已经深度昏迷,我等医术不精,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还请皇上责罚与老臣。”

    话音刚落,御医的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晁令温这一巴掌丝毫未留情,御医的嘴角当即血迹斑斑,脸上也多了一道红痕。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了一巴掌,御医却也不敢表现的有丝毫的恼怒,只是捂着脸弯腰低头站在一边不说话。

    晁令温面露愠色,大袖一挥,指着围坐在床边的一众御医恶狠狠的骂道:“朕养你们这帮狗奴才有什么用!连个伤都治不好!全是一帮废物!”

    一旁一直压抑着情绪的沈余安听得这番话,也不顾什么风度了,冲上前去扯住御医的衣摆,失去理智般咆哮道:“我求你救救九儿!我求你了!你把九儿救醒!你要金银财宝还是奇珍异馐我沈家都可以允你,我不能没有九儿!”

    “沈公子,你冷静点,冷静点啊。”御医同样面露难色,“不是老臣不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九公主贵为皇上的女儿,我身为下臣如何有不救之理,只是九公主伤的太重了我等唉。”御医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

    沈余安听得此言,面如死灰的松开了抓着御医衣摆的手,好似失了魂魄一般,拖着脚步慢慢的走到九公主旁边。

    “滚开!”

    伸手把还坐在九公主旁边的御医推开后,沈余安又侧身坐在九公主的旁边,紧紧的把她抱进了怀里。

    下巴抵着怀里人的额头,沈余安喃喃道:“九儿九儿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你身子这么金贵娇弱,又如何要来替我挡了那块石头,原本受伤的人应是我才对”

    顿了顿,沈余安对着九公主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

    “九儿放心,一定会有人把你救醒的,我不能失去你,你一定不会离开我。”沈余安的语气很坚定,看向怀里人的时候,眼里的温柔依然浓稠的化不开,亦如万般春秋皆汇聚在那一眼里。

    这时的沈余安柔情似水,眼眸如青绵远山,面色温和,好似刚刚那个失去理智大声咆哮的沈余安是另外一个人。

    余怒未消的晁令温看着沈余安抱着九公主凄清悲伤的背影,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转而扯过一旁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的御医,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威胁道:“朕告诉你,如若九公主就此救不醒了,你们这帮狗奴才,一个个都得给我掉脑袋!”

    说完,狠狠一推,御医丝毫没有准备,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但还顾不上疼,就连忙手脚并用的爬到晁令温脚边,边磕头边哀求道:“皇上饶命啊,皇上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皇上你放我一马吧皇上!”

    “是啊是啊皇上,我们都有妻儿,放我们一马吧”其他御医见为首的老御医磕头认罪,也纷纷跟着跪下请求皇上饶自己一命。

    “闭嘴!”晁令温被吵的脑仁疼,烦躁的挥手命令道。

    见皇上动怒了,一众御医才闭上嘴,低着头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由脸上的冷汗顺着鼻尖滴落在地上,却无人敢动手去擦。

    “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啊,小九儿一日不醒,哀家这心里啊,就一日挂念着,堵得慌。”太后见众人都不再说话,心知御医已是没有办法了,叹了口气询问道。

    “朕也不知,小九儿伤的如此严重,到底要如何救治。”晁令温说道。

    “皇皇上,我想起一个法子可以救九公主。”届时,为首的老御医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晁令温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御医,冷冷的道:“起来,说。”

    御医缓缓的站起身,灰也顾不得拍,拱手答道:“回皇上的话,九公主此伤是砸伤,老臣估计是有淤血阻塞,可并不清楚阻塞何处,这世上只有一套针灸疗法可以治这种伤,活血祛瘀。”

    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说:“只是此套针灸疗法大多已经失传,老臣认识的,只有一人会此疗法,此人皇上您也认识。”

    “谁,住在何处,把他找来,治好了九公主,朕重重有赏。”晁令温似是不喜他这般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郇王燕婪涫。”

    为何会是他晁令温眸光一缩,有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