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代的红芘罗,放在现代来说就是勃罗特花,西班牙特产的一种催眠花,助眠的效果不是一般的好,闻着花香就能悄然入睡,而许琅殷将红芘罗同酒泡在一起,更是加大了它的效用,也加快了发挥效果的时间,这么说,她做出来的东西也算是一种简易的迷药,不过对人的身体没有多大害处罢了。

    许琅殷将这花汁抹在那丫鬟口鼻周围,剂量虽然不大,但是最少能让她睡个两三天,这下子,她也是丝毫不担心自己借用人家的身份了。

    许琅殷借着那丫鬟的名头,同其他丫鬟一起,在她们的住处休息了一晚上。

    五更天的时候,天上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许琅殷心中一喜,她昨晚还琢磨着今天要怎么出门,没想到今天正好下了雨,天气发阴,她也不怕会被太阳晒了,真是天助她也。

    见其他丫鬟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许琅殷也不慢。

    “新来那个,你去伺候公主洗漱。”有个大丫鬟过来对着她道。

    许琅殷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喊的她,连忙应了一声:“啊,好的。”

    许琅殷过去皖清殿的时候,那个善虞不在,她才是贴身伺候九公主的大丫鬟,也不知道这会儿哪去了。

    “公主,奴婢来伺候你洗漱。”

    “进来吧。”

    听见九公主的声音,许琅殷便推门进去了。

    “你是新来的?”

    “是奴婢昨日才进来。”

    许琅殷一边说着,一边将洗好的面巾递给她。

    “你叫什么名字?”九公主净了面之后问道。

    “奴婢叫阿殷。”

    “我见你面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许琅殷心里一突,这见过也是小时候的事儿了,亏这九公主还能记着:“奴婢同公主并未见过。”

    “好吧,看你挺讨喜的,不如就调到内院,来我身边伺候吧。”

    别别别,我滴九公主啊,我这次来可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你可千万不能打乱我的计划啊。

    “奴婢这才刚进来一天,就把我调过来,怕是不太好。”许琅殷绞尽脑汁终于相出了对策。

    “有什么不好的,他们还敢跟我叫板不成。”九公主一脸傲娇。

    “不如奴婢再多干几天活,公主觉得奴婢可以便调过来,不可以的话就不管奴婢了。”

    九公主寻思了一小会儿,觉得可以:“那好吧,你若表现不错,我就调你过来哈。”

    “谢九公主。”

    许琅殷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冷汗,暗道,可算忽悠过去了。

    后来又同九公主闲聊了几句,却见那善虞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善虞姑姑。”

    “嗯。”善虞打量了几眼许琅殷,并未说些什么,转头却跪了下来。

    “公主,奴婢办事不利,请公主责罚。”

    “怎么了这是?”九公主见善虞这样,连忙从床榻上下来,将她扶了起来。

    “刚才奴婢奉九公主之命前去燕嵘阁给郇王送果子,奈何半路被琳妃截了过去。”

    “岂有此理!”听了这话,九公主眼里的火苗蹭蹭的窜。

    许琅殷安静的站在一边没说话,这宫里,怕是谁都知道九公主和皇帝宠爱的琳妃过不去,两人见面就是掐架,说句话也都是夹枪带棒的,就算当着许琅殷这个外人在,也不怕传出去什么。

    “我不过念她是沈家人,才对她忍让几分,没想到她还变本加厉了。”

    沈家人?许琅殷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她想起来了,貌似沈家二老爷的嫡女就是嫁入这宫中为妃了,没想到介品还挺高。

    许琅殷眯了眯眼睛,突然上前一步:“请恕奴婢多嘴。”

    “你有何话要说?”九公主问,善虞也看着她。

    “不知九公主口中的琳妃可是沈家二老爷嫡女沈慕琳?”

    “正是。”

    “前几日奴婢在宫外听说,沈家几位老爷最近势力强盛,几乎掌控了沈家,这琳妃怕是已有了倚仗。”

    九公主蹙眉:“不是还有沈家大公子吗?”

    “您有所不知,沈大公子双腿残疾,本就不得人心,而且奴婢听说,最近沈家几位老爷还要私自给沈大公子安排亲事,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一段话说完,许琅殷抬头瞅了眼九公主,见她竟平静的坐在木椅上,只是那因握紧扶手而发白的指节出卖了她。

    许琅殷知道,她这是成功了,既将沈余安的事传达给了九公主,又借着九公主的手除掉了琳妃这个沈家的心头大患,算不算是一箭双雕?

    善虞在心里偷偷的为琳妃上了一炷香,又有些担心自家公主,能让九公主如此的,怕是只有沈家大公子一人了,也不知是到底是福还是祸……

    按照往常,这九公主怕是早就杀到琳妃的琵月宫,可这次,却安安稳稳的待在自己的宫殿。

    许琅殷知道九公主不是一个蠢笨之人,琳妃再怎么嚣张也不过是一介妃子,说的不好听,就是皇上的小老婆,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截去公主的东西,她这么做,怕是经过了皇上的授意,而九公主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没有去琵月宫。

    许琅殷缕清思绪,有些疑惑,皇上就如此看着琳妃于九公主开撕,一边放纵一边打压,也不知道对九公主的宠爱是否去传闻那般,还是,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呢?

    中午的时候,九公主特地让许琅殷伺候她用膳,说是找个人说说话,许琅殷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

    九公主又把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果盒递给了许琅殷。

    “你是个新面孔,一会儿你这就把这些送到燕嵘阁。”

    “是。”许琅殷接过盒子,心里暗道,这九公主什么时候跟那个郇王关子那么要好了。

    聊着聊着,九公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往手边的酒杯里斟了半杯的酒。

    “当年致先伯伯还在的时候,沈家犹如整个皇城中的一股清流,温和儒雅,不争不抢,不骄不躁,没想到如今的沈家却已这般乌烟瘴气。”

    九公主口中的致先伯伯,应该就是曾经的沈家家主沈致先,也就是沈余安的亲父,许琅殷垂眸不语,也不知道九公主这番话,意欲何为。

    见许琅殷不说话,九公主也不恼,清啄了一口杯中的酒水,整个人有些缥缈,不知道是醉了与否。

    “我一直觉得,余安哥哥不会就此沉寂在沈家的,他一定会带领沈家,走向曾经的路。”

    “公主,你醉了。”

    “我才没醉。”

    “一般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一会儿没听见九公主的声音,抬头就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桌子上。

    许琅殷叹了一口气,扶她进屋,将她放在床榻上,盖好了被子之后就打算出去命人熬一碗醒酒汤来,不料九公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目光涣散,嘴里念念有词。

    “余安哥哥,不管什么……什么时候,皖诗都……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许琅殷听了后,眼底却是一片复杂,没想到,九公主对余安的心思,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

    许琅殷替她掖了掖被角,随后就出去了,只是她没有看见,在她出去后,原本醉过去的九公主却睁开了双眸,那眸子里一片清明,哪里还有之前的混沌迷离。

    许琅殷出去的时候正巧善虞回来。

    “善虞姑姑,刚才公主贪杯,有些小醉,现在已经睡下了,劳烦姑姑命人熬些醒酒汤来,我去将这果盒送去燕嵘阁。”

    善虞点了点头:“行,你去吧。”

    告别善虞,许琅殷就屁颠屁颠的往燕嵘阁去了。

    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上次为了抓刺客遇见的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许琅殷浑身一激灵,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雾艹,那家伙不会是传说中的郇王的男宠吧。

    咦~

    燕嵘阁的位置相对其他殿算是比较偏远的了,当时追刺客的时候许琅殷没发现,现在走着去,还真是挺远的。

    不知是的错觉还是怎么,许琅殷觉得今日的燕嵘阁太安静了,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院子里也是空落落的,只有她推门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有人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许琅殷寻着上次去的屋子,趴在门口左瞧右瞧,碍于不好随便进人家屋子,屋内又有屏风挡着,屋里有没有人她也看不清楚。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许琅殷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脯:“哎我说,你这人走路怎么没有声……”

    许琅殷刚抬起头,见到对方时,一句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她动了动嘴皮子,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细。

    “你你……你是那个……?”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光着泡在浴桶里,今日的第二次见面,他穿了衣服……

    许琅殷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此刻的他。

    一身月白长衫,是宛若九天神明般一尘不染的颜色,袖口和衣摆处绣了大朵的曼陀罗华,带着浅浅的渐变的红,衬得原本出尘的颜色似浸染了些许妖气,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