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一句话,说的离的较近的难民脸色潮红,浮起了一丝羞惭。

    让儿子把自己抱上了车厢,老人扶着用来盛装稀粥的木桶,稳稳的站定,虽然他的身衫已是破旧不堪,但腰身却挺的笔直,许是因为上了年龄的缘故,老人稍作运动后,微微有些气喘,

    “乡亲们,老头子我刚刚听完林二爷的话,也想说上几句,唠叨唠叨,还请你们不要见怪才好。

    实不相瞒,老头子我全家十二口人,也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这十二个人中有我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还有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重孙子。

    北方爆了蝗灾,百姓们苦啊,若非逼不得已,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的跑到这里来避难,老头子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全家第一天来到洛城的时候,就吃的林家施舍的粥饭。

    那天我们全家所有人都近两天没吃上一口东西了,而且还要赶路,当时饿的脑袋直晕,尤其是我那个重孙子,眼望着就快不行了,若不是林家及时的救助,恐怕老头子我那个重孙子已经不在了,所以自那个时候起,老头子我就把林家的主子,当成了我的恩人,救了我全家性命的大恩人!”

    老者说罢,缓缓的转过身,对着林敬之弯腰深深的鞠了一躬。

    人群中有太多的人与老者的遭遇相近,不由自主的,都跟着老者对林敬之弯腰答谢。

    “老丈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大家也都起来吧!”林敬之连忙走到车厢旁,亲自扶着老者立起了腰身。

    受到老者话语的感染,此刻四周寂静无声,而老者转过身,再次面对人群开了口,“小老儿我只是一介草民,活了大半辈子,没学过什么大道理,不过有一条却一直记着,做人,要知恩图报!”

    “其实自小老儿我吃饱了肚子以后,就想着要怎么报答恩人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听到林二爷打算开荒地,挖运河,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了,我是高兴都来不及啊,说实话,整天看着我那已到壮年的儿子,与正值年轻气盛的孙子天天去领取林家免费的粥饭过活,我就打心眼里不舒服。

    他们不是老人,也不是小孩,力气大,有手有脚的,不自己挣,却白拿别人施舍的饭食,这算是哪门子道理?

    干活干活,要干,才有理由存活下去!”

    “所以对于林家要开荒地挖运河一事,老头子我第一个带头支持,说实话,除却帮林家挖运河,开荒地,挣口吃的,老头我也是在报恩呐!”

    “嗡”

    随着老者话音的落地,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交头结耳的声音,这位老者说的话,明显要比林敬之说的更加煸情一些,效果也就好了数倍,不一会,人群中就响起了声音,

    “这位老爷子说的不错,我们也愿意帮林家开荒地,挖运河!”

    “老丈,你说的太好了,我们也去,我们也要报恩!”

    “是啊,我们有手有脚的,要自食其力!”

    林敬之见气氛已是被调动起来了,喜上眉梢,感激的对着老者拱手施了一礼,他才跳上了另一辆马车的车厢,

    “自明日起,林家开棚济粥的地点将设置在城东四十余里处的那一片荒地上,若是大家真有心要报恩,或者想凭借自己的一把子力气挣口饭吃,明天一大早,就去那里排队吧!”

    难民们听到吩咐,大多意动,想着今天吃顿饱饭,明天就上工挖运河或者开荒地。

    不过就在此时,人群中又响起了一阵阵不合谐的腔调,原来是王蒙安排在这里的几个人为了破坏林家的好事,又大声叫嚷了起来,

    “慢着,大家千万不要上当了,那个老家伙说不准就是林家的家奴,他们已经提前商量好了要骗大家去给他们白干活!”

    “对呀,我几天前就见这个老家伙与林家人走的很近,他们是一秋的。”

    “你,你放屁,老头子我行的端,立的正,才不会去那等昧着良心的事情!”林敬之听到这几句只是眉头一皱,想着怎么去应对,但那个老者却是气的有些受不了了,他这辈子没做过一件坏事,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戳脊梁骨,哪能不恼。

    老者的儿子眼见父亲情绪激动,赶紧把老人从车厢上抱了下来,帮他揉背顺气,谁知那几个人见老者不见了,又大喊了起来,

    “有种别跑啊,是不是心虚了?”

    “是啊,别走,有本事就站出来对质!”

    经这几人煽风点火的一搅和,难民们又立在那里,没了主意,就在此时,突听难民的后边传来一阵阵佛号,与道士的唱诺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无量道尊。”

    由于人多,又隔的太远,林敬之站在车厢之上,只能看到有人正从人群的最后边向里边行进,随着那些人的走动,两旁的难民自觉的让开了道路,一个个表情瞬间变的无比虔诚,嘴里也轻声念着佛号,或者无量道尊。

    待那群人走近了,林敬之才现,来的人竟然是一群光头和尚和手拿拂尘的道士,除却带头的一僧一道,其余的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许是因为念经,或修道的原因,表情刻板木纳,眼睛只是盯着脚下,都不往旁边看上一眼。

    见到和尚道士,林敬之不自觉的就想起了上次去城外上香还愿时,碰到的那个千年道仙,与百年佛陀。

    “阿弥陀佛,敢问施主可是林敬之,林施主?”当先带头的那个大和尚年龄约在四十岁上下,下巴上蓄了半尺来长的胡须,头顶上烫了八个香疤,身上穿的浅灰色僧袍虽然已经洗的泛白,却甚是干净,脚下穿了双草履鞋,径直来到林敬之的身前,双手合什,开口询问。

    眼见对面的和尚颇有几分得道高僧的风范,林敬之不敢怠慢,赶紧从车厢上跳了下来,还了一礼,回道:“不错,在下正在林敬之!”

    “无量道尊,既然林施主在此,就请收下敝观观主,紫云道长的亲笔书信!”说话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道士,面白无须,此人先前与那个大和尚并肩而行,他的穿着也很朴素,道袍下摆,已经打了多个补丁,与佛门弟子不同的是手中拿着一根拂尘,头顶上黑盘起,中间有一根紫色的木簪一穿而过。

    “阿弥陀佛!请施主将敝寺主持,虚浮方丈的书信也一并收下吧。”那大和尚见林敬之伸手接过了道士的书信,便踏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张白色的宣纸,递到了林敬之的面前。

    林敬之听到这两封书信竟然是在流洲境内大大有名的千年道仙与百年佛陀写给自己的,心中一阵疑惑,搞不懂他们在这个时候,让弟子们送来两封书信是何用意。

    他可是记得这二人神神道道的,貌似真能看透些什么,便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将书信打开。

    “林施主,敝观观主紫云道长吩咐,请您接到书信后,立即打开。”

    “林施主,敝寺主持虚浮方丈也吩咐过,请您收到书信后,立即打开。”

    那一道一僧,将书信交到林敬之的手里后,各自退了一步,开口说道。

    哦?现在就打开?

    林敬之闻言心中更加疑惑,随后咬了咬牙,先将紫云道长的书信平放在掌中,缓缓的打了开来,尽管那一道一僧甚是神秘,好像也颇有几分本事,但他已经穿越到了这里,自然只能面对,不能逃避。

    不管在生活中遇到什么事情,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随着信纸从折印处揭开,一个斗大的字便印入了林敬之的眼睑,愣了愣神,他又赶紧将虚浮方丈的书信也打了开来,里边竟然是同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