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夕阳,散播着余光,为九座山峰平添了一种金灰色的神秘。夕阳下,给人以一种宁静。

    “快要入冬了呢。”长生看了眼窗外的淅淅沥沥凋零的落叶,叹了口气为公孙铭满上了杯中的酒。公孙铭笑了笑,一饮而尽,看了眼窗外的落叶回道:“是啊,人生真是过得快。咱们也就一百多年前认识,仿佛只是眨眼之间便挥霍了一百年。想起当初的少不更事,真的觉得好笑。”

    长生点了点头,再一次将杯中的酒为公孙铭满上,笑了笑说道:“但是也正是因为当初的少不更事才让我们彼此相遇,你、我还有九月。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各自满怀的心事,恐怕也不会聚到了一起。”说到此处,长生微微有些愣神。看了眼窗外,临近深冬,连平时常见的鸟儿也少了好几种。

    就像九月与三人之间,明明知道对方存在过,却又苦于不知对方现在如何。长生笑了笑,晃了晃杯中的酒。那杯淡酒映照的人影,在波纹当中看的越模糊。长生右手支着头,叹了口气呢喃道:“我和九月就是因为一杯酒而认识,分别时最后饮的还是酒。”

    公孙铭笑了笑,对于九月的记忆却停留在跟随茅蒙学艺的那一段时间。那个满怀心事却不肯告诉别人,明明很善良却装作冷血的狐狸少年一直都活在他记忆的深处。终究都是一群孤独的人,注定行走在彼此互不相同的道路上,却因为曾经的交点而深深怀念着彼此。

    长生和九月的一段过往,公孙铭在长生口中曾经得知过。相比起公孙铭和九月的交情,长生却要和九月深厚的多。可尽管如此,终究是在同一师傅下学过道法的人,那些相互切磋,月下畅谈的美好时光仍旧是挥之不去的美好记忆。可是,也就仅此而已。

    公孙铭温文尔雅的微笑着,看不出心中的悲喜。他端起桌上的酒壶,为长生空荡荡的酒杯满上,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喝到了第三壶。但两人却没有丝毫的醉意,比起那微不足道的酒香,两人更希望的却是那种无拘无束的畅谈。

    长生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对着公孙铭问道:“是不是觉得这酒不够带劲?”

    公孙铭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还好,本来我以为向药王谷这样的门派一般是不会藏酒的,既然有那么总比没有好。”

    长生笑了笑,看了眼公孙铭。那张熟悉的脸上,左脸颊上的圆环似乎格外醒目。可是长生也就微微一笑了之,并不曾提及分毫。他淡淡的说道:“本来谷里面也没有酒的,只是后来师傅他老人家说总会有好酒的客人来造访,所以多多少少也就叫弟子酿了些米酒,只放些益气活血的药进去。味道虽然比不上外面,但这酒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公孙铭笑了笑,好奇的问道。

    “恩。”长生点了点头,思绪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可是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醒转过来,对着公孙铭说道:“醉相随,这便是这酒的名字。醉后,却能记起那些形影相随的兄弟,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名字?”

    公孙铭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可是长生也不在意,他端起酒杯在眼前晃了晃,叹了口气对着公孙铭说道:“其实很难让人想象,我和九月在一起的时候,喝的最多的不是酒,而是茶。”

    “茶?”公孙铭有些不解的问道

    长生点了点头,嘴角微扬的表示了肯定。那秦皇宫内,下午时光淡淡飘着的清茶香味以及那苦涩的味道,颇让长生怀念。除此之外,一袭白衣的九月,和那个弱弱瘦瘦的酉阳也不合时宜的闯入了长生的记忆当中。

    长生叹了口气,看着杯中的酒。那微微荡漾起的涟漪,让他不禁呢喃道:“到底从什么时候,连茶的滋味也快忘的一干二净?为什么,自己会不经意间端起那左上的酒杯。”这些在长生心中,仿佛一丝阴霾一般挥之不去。人生,到底是先苦后而甘醇的茶,还是那甘醇之后才带起一丝口味的酒?这些让长生,一点头绪也没有。

    “长生……”公孙铭看着愣愣神的长生,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

    长生笑了笑,抛开心中的不惑对着公孙铭举杯说道:“我还好,只是想起一些过往所以有些出神,谢了。”

    公孙铭点了点头,觥筹相交之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对着长生说道:“谁没有过往,过往这种东西最会折磨人。明明已经生了,却仿佛还不够一般时刻潜藏在人的心底。总是在人心灵脆弱的时候,才奋起刁难。”

    长生笑了笑,终究公孙铭还是忘不掉过去所生的事情。可尽管如此,长生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阻止他。就像九月当初远渡重洋一般,人总有这无法卸下的责任,九月如此,公孙铭也是如此。

    可是自己呢?长生在心中叹了口气,总觉得内心充满着迷茫与不安。他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公孙铭问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你觉得呢?”公孙铭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玩味的问了这句话。

    长生笑了笑,有些担忧的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告诉我吧,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你。”

    公孙铭摇了摇头对着长生说道:“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长生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孙铭笑了笑,想了半天叹了口气对着长生说道:“长生,你老了一头了……”

    长生笑了笑,对着公孙铭说道:“是老了一头了,门派内总有很多事情要做。六门来攻山的时候,我也受了不小的伤,一时之间调理不过来,也就将之任之。”

    “是这样的么?”公孙铭皱了皱眉问道。

    “或许吧?”长生勉强笑了笑,避过公孙铭的眼光向窗外望去。窗外,不知道何时起,已经是一片夜色。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