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莱关被围数十日人人苦不自胜今日越军大败而走关中自然是一片欢声雷动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楚月儿欢欢喜喜在关口等着伍封伍封入了官署放了一只信鸽到主城去请各族之长和公冶长、冉雍等人赶到镇莱关来。

    用饭之时伍封对铁卫大为夸奖道:“你们自从随我到中土来立功无数这些天尤为奋勇助我不少。”石芸道:“小人们为大神效力虽死犹荣!”伍封皱眉道:“不要说这死字我将你们大老远由扶桑带来可不想让你们丧身异乡。”

    楚月儿小声道:“夫君你派石朗混到文种身边月儿总耽心文种是个极精明的人物石朗只怕难以瞒过。”伍封点头道:“文种的确厉害本来我还有些耽心但今日杀了那假文种成算就大得多了。”楚月儿愕然不解。

    伍封道:“我们派石朗救文种一命是为了干什么?”楚月儿道:“当然是为了让石朗取信于文种日后好从中取事。”伍封问道:“文种若是死了石朗这奸细取信他又有何用?你说文种如果怀疑石朗是我们的奸细他会不会这样想?”楚月儿恍然道:“这就是说我们要让石朗取信于越人自然要留下文种一命可夫君今天假意未认出那假文种一戟杀了他文种便不会生疑了。”伍封道:“好就好在我当时下手之际正瞥见文种看过来见到是我亲手杀的他想通这点便不会疑心石朗了。我们给石朗编的一番说辞譬如他是夫余族人自小在外如今回来为兄夫余贝报仇之类也十分合情合理。何况我还故意伤了石朗弄得他鲜血淋漓等他悄悄扯落血包再服下你给他的药丸后昏迷文种便以为他血晕倒了。等他睡上十天才醒文种见他受伤如此之重更不会生疑了。”

    楚月儿道:“文种为人机警石朗自称夫余宝投他他怎会不派人到夫余人中间打听万一夫余人说没有夫余宝这人岂不糟糕?”伍封道:“这个我早有预料夫余贝确有个弟弟叫夫余宝天生神力但这人从小在外闯荡不在族中。很多年前夫余宝就已经被玄菟法师杀了这事连夫余人也不知道。文种如果往夫余族中打听是最好不过石朗便更加安全了。”楚月儿道:“原来还真有个夫余宝我还道夫君是随便想出来的哩!”

    伍封道:“对付文种怎可大意?退一步说就算文种疑心也不要紧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因疑心而杀救命恩人吧?我让石朗混入敌营却没有安排他干任何事文种就算整天盯着他也无用因他身为奸细却不干奸细的事。”楚月儿不解道:“那你派他冒险混到文种身边干什么?”伍封笑道:“你们不是说石朗生得与我有些像么?我让他先到越营之中士卒看得熟了哪天我悄悄去将他换回来你说有没有人认得出我这黄面驼子?”

    楚月儿大吃一惊道:“莫非夫君想去刺杀勾践?”伍封叹道:“眼下敌众我寡越军又厉害无比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万一齐国有灭国之虞我便只好行此下策了。”楚月儿道:“可那剑中圣人支离益在勾践身边怎能下手?”伍封道:“我正是因为有支离益在越营我们难以破空而入只好预先安排支离益防得了天上地下却防不了文种身边的人。”楚月儿叹了口气道:“夫君当真可怕得紧事情竟想得如此深远!”伍封笑道:“勾践派计然隐身吴国多年更是厉害我算得了什么?这派人当奸细、假扮救命恩人混入敌人身边其实是极常见的计谋。正因其平常对文种才大有用处。这人自视甚高又知道我对他十分忌惮怎相信我会用如此常见的计谋对付他?”

    他们二人说这机密事众铁卫也隐约听到但伍封并不耽心泄密只因这些扶桑人视他为大神忠心不二他们不懂中土的风俗人情言语又有些障碍平时又与其他人说话是以任何机密事到他们耳中也不虞会传开去。何况他们根本不知兵法权谋也不懂伍封的用意心中只是想大神的做法必是合乎天意那石朗欣然领命混入越军之中也是如此想法驱使。

    说话之时东屠愁入了关署过来向伍封施礼笑道:“龙伯的计谋果然妙绝我们族人只有二十多人受了些许箭矢之伤。”楚月儿笑道:“原来这援军是你们。”东屠愁道:“是啊我们数千人每人拿了十余火把文种定是以为我们有数万人呢!”楚月儿奇道:“一人怎拿十余火把?一手拿几个远远看去岂非如同一个怎能造弄得漫山遍野都是移动的火把?”

    东屠愁笑道:“这就是龙伯的妙计小人拿样东西上来小夫人一看就明白了。”他让一个亲随出去拿了条三丈多长的竹杆来。只见这竹杆上绑着十余只火把每个火把相距三尺许火把头尾都按一个方向。那亲随将竹杆扛在肩上这十余火把便立着然是点燃远远看火头便以为有十余人其实仅是一人而已。

    楚月儿笑道:“原来是这么个搞法!月儿先前十分奇怪正说哪来这么多援军呢!”东屠愁道:“龙伯走时特地安排让我们得到飞鸽传书便按书上地点设埋伏还特地教这疑兵之法。龙伯说了若是在山上多插火头这火头不能移动骗他人可以却瞒不过文种。只有这活动火把之法才能让文种深信不疑。我们一路赶来关外初更时埋伏到两侧山上将预先做好的火把准备好一见敌营火起便点燃火把大声呐喊假意下山。嘿嘿我们不过两千多族人文种定以为我们有两万多人。”

    楚月儿道:“哎夫君委实聪明得紧这法子月儿可想不出来!咦那两侧射箭挡住越军的又是谁?”伍封笑道:“那自然是满饰人了他们最善射箭我让他们一千族人分在两旁向敌人放箭。越人营内生火处处见敌军心动摇之下怎辨得出究竟有多少人放箭?他们见了山上的火把自然以为有许多人了。令子满饰长老他们怎么未回来?”东屠愁笑道:“长老恨越人久矣此刻随鲍兴将军追赶上去了。”

    楚月儿点头道:“原来如此!夫君那日我见你将东屠令子、满饰长老和倭人官爷都叫了去倭人又干什么去了?”伍封道:“文种想逃我自然要派人埋伏截杀一下以示我人数众多不仅能围杀越军还有埋伏的人数告诉他我们莱夷已经全民皆兵让他不敢小觑莱夷再打主意。是以让倭人在林营城附近埋伏文种要逃必先想着林营等他们6续往林营逃时伏兵便大张旗鼓弄得惊天动地。大凡这逃散之士卒都是后卒看前卒逃命要紧形如惊弓之鸟只要前面的被袭便会改道而逃其余人都会跟了去是以由不得文种带人入城。而城内少许士卒见大军逃散还怎敢困守孤城自然是弃城随大队而逃了老爷子他们便夺下林营城再与这镇莱关呈犄角之势相互照应。”

    楚月儿会意道:“这么说小兴儿是故意让他们逃出营然后再追杀上去?”伍封点头道:“小兴儿由主城带来的士卒不会过三千这些都是莱夷势危时冉雍先生他们临时招集的士卒本不善战越军人数又多是以不能让小兴儿带人硬堵只能让他们逃出营然后远远地大呼小叫追赶逼得文种的士卒远远遁走而不敢停留满饰人自愿跟上去声势就更大了些。”

    午饭时圉公阳清点越营回来报称缴获兵甲、车马、粮草、帐幕、大旗多少其数极多。晚间时分鲍兴、倭人武、满饰箭都回来。鲍兴乐呵呵地道:“文种一口气逃到莱安离我们有三四百里了。小人乘着龙伯的铜车回来时收复了狐城和西城另将赢城也夺了回来。”满饰箭大笑道:“今日虽然没赶上去厮杀却跟在后面放箭委实痛快总算出了心头这口恶气。”倭人武笑道:“小人顺利夺回了林营城。”满饰箭笑道:“官爷将我的城夺了回来下次请官爷和令子吃鹿肉。”倭人武笑道:“你要请吃鹿肉须得请龙伯才是。若非龙伯的妙计我们这些不善战事的族人能干什么?”满饰箭哈哈笑道:“这是自然我早有准备要请龙伯吃虎肉。”倭人武故意道:“为何不请我吃虎肉?”满饰箭道:“本想请官爷的但只打到一只虎龙伯的人多怕不够吃只好请官爷和令子吃鹿肉了。”东屠愁在一旁笑道:“长老倒是个老实人。”

    伍封笑道:“各位今日辛苦先去用饭休息明日等各族长来我们再商议日后之事。”倭人武三人下去后小红带了旋波上来伍封道:“咦波儿真的跟来了?”小红道:“小兴儿叫婢子带波姑娘一直守在阵后后来入了越营休息等小兴儿回来没让她上阵。”鲍兴咧嘴笑道:“波姑娘娇滴滴的怎好让她打仗?何况我也趁机免你上阵万一伤了不好。”伍封点头道:“小兴儿这安排甚好波儿是越人怎能让她与越人打仗?”旋波叹道:“龙伯十分体贴人的心思那展如可差得远了。”

    伍封想起那展如来不禁叹了口气。悄悄向鲍兴说了鲍宁夫妇双双阵亡的事鲍兴放声大哭与小红往鲍宁夫妇灵前去了。

    次日上午公冶长、冉雍、吴舟、蒙猎、赵悦和各族之长都赶来了镇莱关公冶长道:“昨夜我与赵将军和蒙将军先后攻打北口、夜城和晋城将三城夺回莱北也尽数收复了。”

    伍封曲指算道:“眼下莱夷仅有博城和莱安在越军手中文种大军在莱安博城又近琅琊这两座城原是莱夷齐人的居城一时间可难夺回来暂且不用理会好在各族之城邑收复九族之人便不必四方逃散。文种大军守在莱安小城进则重夺莱夷诸城但免不了又阻于镇莱关下无趣之极退兵又能退往何处?无非是琅琊或徐州两个要地。他进而无攻早晚必退不必耽心我们只须在莱夷各城稍驻士卒这莱夷便大为平安了。”冉雍道:“各族长由族中整顿了些士卒五百一千不等昨日全靠了他们的族兵我们才能一举夺回三城。”

    众人统计一下这次收复莱夷之战的双方伤亡己方死了百余人伤四百多人越军死了二千多人伤者无以计算。

    伍封点头道:“文种虽败伤亡却不大主要是因为我们兵少又是乌合之众实不能战。不过这莱夷总算大致安定下来各族长自带本族人回城去譬如乐浪族回居夜城倭人族回居西城与以前不变。族兵未经训练战场用不上便随各族暂且守城昨日缴获不少各族兵甲不足可向小宁儿领用。不过战后各族要罢兵革交回兵甲免得惹人之忌又兴战事。”众族长齐声答应。

    伍封道:“小宁儿阵亡镇莱关烦公良孺先生镇守主城请冉先生主持北**付高柴先生赢城请吴兄防守除镇莱关用千人外每城充兵五百便够了。姊夫守海上之岛外父总理莱夷事务各城设狼烟之台每日派十队哨探如遇敌军便以狼烟为号看不见处派人报讯其余之城都赶往救援如此守望相助人数便不少了当可支持些时日等候大军来援。不过我猜越军经此一败暂不会再夺莱夷诸城这些小城邑夺下来对越军有何好处?勾践必定在徐州一带与齐国决战若灭了齐国各城都是他的是以越军再伐莱夷的可能性不大各族长可以安心。”

    公冶长和冉雍都点头道:“越军的确不必再攻莱夷。”

    伍封叹了口气道:“战事继续各族仍然回去该如何生活便如何生活就算齐国灭了各族仍要生存不是?是以决不可因战而乱农事也不可因战而毁。这次夺了不少粮草各族都领些回去日后除非天灾或是不得已的**决不能让族人因缺食饿死如有此事那就是各族长之责了!”虽然他没说饿死人要如何处罚族长但众族长均心中凛然。

    眼下伍封领莱夷数年虽然少在莱夷但身份官爵愈高名头战功愈剧威严也日盛已经在莱夷九族中树立了牢不可破的威信是以可以说这种恩威并重的话。数年之前他初领莱夷时对九族之长便不能这么说话那时只能以笼络人心、名利遂进等法子管辖九族。

    伍封道:“过了数日我便要赶到临淄助国君与越军决战。此后如有越军过境莱夷人多便坚守人少便攻杀决不可带兵出所辖之境各位须要谨记。其实各族不露兵革最好免得招田氏之忌日后打你们的主意。”

    莱夷之事安排完后各族长都去领兵甲粮草拟带族人回其城邑不提。

    各族长离开关署后公冶长问道:“封儿准备带多少人去临淄?”伍封道:“这次亲卫军大有伤亡小宁儿替我挑些精悍的士卒补充亲卫军满千人交小兴儿、赵兄和蒙兄统辖这次我除了铁卫外就带一千亲卫军去。”冉雍皱眉道:“龙伯大败文种破了勾践的东路大军越人必恨入骨髓就一千几十人去外有越人大军内有田恒的三万多人只怕极其凶险。”

    伍封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来道:“无妨那个田豹不是带了万人守在高唐么?这人有些靠不住我自有办法先闯进高唐夺了田豹的军权。有这万人在手田恒能奈我何?!何况他连连惨败无退敌之策只怕也不敢打我的主意。”

    公冶长等人大出意料之外无不赞好一起看着他寻思这人神出鬼没心中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奇谋妙策。

    伍封在镇莱关准备了数日他大破文种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齐国齐平公先后派了三次使者来褒赏之余主要是催促他尽快赶回临淄商议破越之策。伍封知道这国君老丈人不懂兵战均道:“整兵数日便动身。”

    其实他也可以早些动身不过一来是莱夷初复夷民不免混乱自己坐镇在这镇莱关可以安定夷民之心二来文种的大军驻扎莱安便如猛虎在侧虽然他未必会进军但不可不防。

    各族长带族兵走了伍封让赵悦、蒙猎送公冶长和冉雍等人回主城去伯乐小儿也先送往岛上去命他们顺便将鲍琴、鲍笛、闾申带来。镇莱关之围已解关内安宁下来庖丁刀带着关内善铸之人为铁卫打造金丝甲都已经造成分铁卫圉公阳、庖丁刀、鲍兴夫妇也各了一件。时间紧迫这金丝甲又十分难造才制出五十一件来包括预先为石朗造的那件在内总共五十二件铁卫和庖丁刀等人了四十五件。剩下七件伍封本来想给旋波一件旋波因不必上阵杀敌这铜甲打造又极难推辞不要。

    伍封见仅余七件金丝甲亲卫军有千人给谁也不合适遂想留一件给母亲庆夫人还要派人给公冶长送一件去心忖自己常年在外这外父为自己打理莱夷十分辛苦理当孝敬。这么一想又想起齐平公、玄菟灵这两个外父和周元王、楚惠王两个舅子来寻思不可厚此薄彼当留五件下来还剩下一件送给姊夫列九以酬他当日赠金缕衣之德。

    当日派了二批人一批人拿了三件往主城和岛上将两件金丝甲送给公冶长和列九还一件也交付列九等田力的大舟到来便交田力带给庆夫人。既然要给庆夫人送物各位夫人和儿子女儿也不能少了楚月儿在越营所获中找些了珍玩都交人带往列九处。

    伍封又欲派人往朝鲜去给玄菟灵送一件金丝甲被离也在朝鲜但无甲可送便送由越营中得来的铁剑一口。楚月儿笑道:“既要派人往朝鲜去我们干脆捡几件铁兵器和一些珍玩让人送给朝鲜王。夫君日后说不定会跑朝鲜去探望法师和被离先生或是我们在海上游玩顺道到了朝鲜先结交一下朝鲜王也是不错这也算是给了法师和被离先生面子。”伍封赞道:“月儿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又选了些越国的铁刀和宝货派十余人为使前去送礼不提。

    殊不知这些日子他们镇莱关制出的面罩、金丝甲以及送往朝鲜的铁刀日后对扶桑、朝鲜的兵甲制造影响极大这是他们今日所未曾预料的。

    楚月儿让人制作的数十面战神大旗都已经完备这赤红的大旗上除了铁色人面之外还有一个大大的“龙”字显得十分威猛。

    赵悦、蒙猎由主城回来也将鲍琴、鲍笛和闾申带了来伍封让赵蒙二人与鲍兴一起统辖亲卫军。这日探子来报说文种奉勾践之令弃博城和莱安大军尽数东撤盖城两路军合为一处欲与齐军在临淄、盖城一线决战。

    伍封一跃而起大喜道:“文种撤兵我们也该动身了!”派少许人收复博城和莱安众人立刻整顿兵甲车仗此次在越营中得了不少革车铁卫和亲卫军都改乘兵车鲍兴将伍封的铜车驭来。这车由庆夫人带到扶桑又由伍封带到吴地、夷州一直未用上如今要与越军决战便要用此车了。伍封因鲍兴是亲卫军的统领便不要他驭车让圉公阳来当御者先派少许人收复驻守博城和莱安再让庖丁刀往高唐探听消息看看田豹是否仍在城中铁卫也各乘兵车与亲卫军一起随伍封和楚月儿出。

    伍封和楚月儿带着铁卫在前鲍兴和小红引亲卫军在后旋波与小红共乘一车鲍琴、鲍笛和闾申也跟在军中立时由镇莱关动身往西进。一路急行三日后到了高唐附近庖丁刀迎上来道:“田豹仍守高唐听说国君派人催他到临淄但这人数番推托大有坐观之意。”

    伍封哼了一声道:“这人私心甚重他带士卒万人在此临淄战事有利便会引军南下助战若齐人败了他又会以此为条件与越人交易以保自身平安。这种犯上作乱之辈原本就靠不住。”楚月儿问道:“夫君我们是否抢进城去制服田豹?”伍封摇头道:“田豹善于用兵对我又十分忌惮就算我们抢入城他必定引大军来阻挡这些士卒都是齐人我们若杀散士卒来夺兵权日后还怎能指挥他们打仗?”

    赵悦道:“要不龙伯声称是国君派来接掌兵权诱田豹出城再制住他。”伍封道:“如此计谋须瞒不过田豹这人行事谨慎兵法精熟见我来了决不会轻易出城。不过田豹好大喜功与田逆还要争立功劳我便由此着手。”

    士卒先停下来伍封由亲卫士卒中挑了个人让庖丁刀拿来一套铜盔甲交那人穿上道:“这人生得与文种一般高矮胡须又十分像这套盔甲是那假文种的穿着是否有些像文种?”蒙猎问道:“龙伯想让他假扮文种?”伍封道:“是啊我早有计较那文种的大旗我也拿了两面破损的来便让他带几个人、几乘兵车狼狈而逃小兴儿拿我的旗带几十人在后追赶一直跑到高唐城下兜圈子。我打败文种的消息高唐的人想必知道了那田豹见小兴儿追赶文种你说他会怎么做?”

    楚月儿笑道:“田豹见小兴儿将文种追得狼狈不堪又见是夫君的旗号必定以为夫君大败文种手下追赶文种至此怎会放手让小兴儿立这功劳?”伍封点头道:“这人见了文种落单便会亲自带人出来擒杀文种抢这功劳日后也好夸口。若是我们追赶文种这人怕得罪我又怕又何计谋未必会亲自出城若只是小兴儿他便不怕放心出城。等他出城之后小兴儿便兜到城门处堵住我们便趁机擒住田豹。”蒙猎点头道:“这计对田豹最为有用这家伙本就是个贪图名利的家伙。”

    安排好后又叫几个亲卫士卒换上越军衣饰扮成文种的亲随他们故意弄得盔甲歪斜举着破旗三乘兵车一路前奔状如逃命。鲍兴率十余乘车在后追赶车上都插着伍封的大旗。

    一会儿间便到了高唐城下假文种饶城而走鲍兴大呼小叫追赶:“文种休走!”城中士卒得田豹之令轻易不开城门见状连忙报知田豹。田豹闻讯又惊又喜想不到平白落下这天大功劳忙带人往城头看时果见文种丢盔卸甲十分狼狈。他没见过文种假文种又低头急走田豹自然分辨不出真假见到文种的旗号又听鲍兴一路呼喊文种之名不疑有他。心想:“龙伯大败文种想不到手下还追文种到此处来。哼这人前方苦战若被我擒下文种这大功轻轻松松由我所得岂不气死?”

    欣喜之下田豹也不及调兵带了手下百余亲随乘三十乘兵车出城由假文种前方迎上去以堵住文种的前路。鲍兴见田豹出城连忙将车稍稍转向贴着城濠赶到城门处以防士卒关闭城门。

    假文种见田豹出城连忙回车转头这时鲍兴让出追路转到城门假文种自然是一冲而过。田豹还以为鲍兴怕被抢功想贴着城墙饶近路赶上文种不疑有它心中暗骂:“龙伯聪明一世怎会有这么个蠢笨的手下让文种跑了回去?”连忙追赶上来挥着剑对手下道:“快赶上去决计不可让文种逃了!”他想文种一路逃到此处必定人困马乏支持不了许久自己是支生力军追得一会儿自然能将文种擒住。

    才追去百余步忽见前方红影晃动骇然抬头只见一人由空而落形如大鹰飞下手中剑光赫赫还未看清这人已经一脚将他的车右踢落车下。这人落在身旁剑气森森田豹遍体生寒惊道:“龙伯?!”伍封大笑道:“田豹你上当了!”田豹剑才举起便被伍封由肩到腰点了数穴动弹不得。

    这时楚月儿带着铁卫不知道由何处闪出来她如一只蝴蝶般左右穿飞一连点了十余乘车上御者的要穴剩余近二十乘兵车上的士卒见来人厉害无比主将又被制服乖乖地停下了车。铁卫早得吩咐不可杀人只是用长刀指住了车上人逼他们下车并未动手。

    伍封先由田豹身上搜出调兵虎符挥了挥剑赵悦、蒙猎带着一千亲卫军由远方出现尘土滚滚四方拥过来。此时城头上田豹的亲信见生变故忙令人关闭城门却被鲍兴挥动大斧将守门的士卒驱散。

    伍封先使庖丁刀往城中传令就说田豹拥兵自重不听调度龙伯特来收其兵权以赴国难命军中各将佐到城署议事。伍封和楚月儿带着铁卫和亲卫军押着田豹等人入城再关城门带着铁卫直入城署赵悦、蒙猎带亲卫军接掌四门鲍兴紧跟着伍封入了城署。

    伍封坐在城署之中田豹被点了穴被按坐一旁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不一会儿城中各将佐急赶了来议事见伍封正坐案后而田豹乖乖坐在一旁垂头不语他们不知道世上有点穴奇术自然想不到田豹被点了穴还以为不得已要奉命交出兵权心中不甚情愿才低头不语。

    各将佐肃立两旁只觉伍封雄姿英威杀之气如同刀戟人人都生出敬畏之心。其实伍封由孔子处学得造势之术如今武技已臻化境吐呐已至无的境界自然而然便有如许威势无须刻意造势。伍封眼光向他们扫过去哼了一声道:“眼下越人大军十万占驻盖城威迫临淄正是危难之时一旦临淄攻破社稷倾覆齐国亡之有日!各位身为齐将当以国事为重此刻正是身赴国难之时怎可随田豹困守高唐坐观齐越之战?”一个齐将道:“小将等也是这么想国君几番来使催促救援临淄但田将军命不可轻出军法如山我等也不敢违令。”

    这事庖丁刀曾打听到未知真假这人当众说出来伍封见田豹确有违背国君之令的事心中暗喜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听一将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这高唐是齐国五都之一田将军谨守此城便是怕临淄被攻破国君无处可退有这高唐之城或可挽救国势。”

    伍封斥道:“临淄尚守不住这高唐岂能为恃?我看这是田豹拥兵自重别有它图。当年他身为中山司马便曾谋逆欲夺中山王之位这犯上作乱之人田相居然用之为将使领大军如此任人唯亲简直岂有此理!”他这一顿喝斥连田恒也骂了进去既然田恒下手害他现在也就不必顾及其脸面了何况他身为天子亲赐的伯爵比田恒的地位还高骂之也合乎身份。众将见他连田恒也敢骂无不心惊胆战再没有人敢为田豹辨解。

    伍封道:“田豹拥兵自重不听国君调度身为人臣竟然行此不忠之事。来人将田豹拖下去重打百棍以儆不忠不义之辈!”这田豹加害鲍家又曾谋害自己伍封恨之入骨如今揪到其错处自然不能放过。他伸手抓着田豹的肩头随手扔了出去田豹身材矮胖伍封虽然坐着仍能将他一抓离地。田豹重重跌在地上大声道:“龙伯你……”。原来他一直被伍封点了穴不能说话伍封还未及整顿士卒心知军中将佐必然大多是田豹的亲信不让田豹吱声怕众人生疑导致内乱遂借此一扔顺手解了田豹的哑穴。

    众将佐见伍封随手便将挺大个人扔出去数丈如掷小儿一般无不吃惊。这时鲍兴早已经上前提着田豹出去田豹正要斥骂却被鲍兴重重打了几个耳光连牙也被打落数只一时正说得出话来被铁卫按倒在地挥棍便打。

    众将佐在营内听见噼噼啪啪的军棍击打入肉之声间杂着田豹凄厉的惨叫人人脸色大变浑身冷汗寻思伍封身为伯爵威权极盛以致连田豹这大司寇也当众责打自己这些军中小将在他眼中又算什么?他要杀自己只怕如拈死一只蚊虫般容易谁敢为自己出头?

    这时楚月儿上来在伍封面前铺开了一份竹简原来这是一份名单。她让圉公阳和铁卫逼问田豹的亲随问清其在军中安插的亲信写出这份名单。伍封见军中将佐三十余人竟有二十五六人是田豹的亲信寻思要将这万名士卒会收归己用先得将田豹的亲信尽数逐去。

    伍封当下不由分说将田豹的亲信尽皆褫职逐出军中再由亲卫军中能干者充任这些人在镇莱关一战中立有大功正该升职。一千亲卫士卒尽数补入军中为小将有这一千人在军中又有二十多将佐是自己的人这高唐万士卒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此一番他雷厉风行恣意而为与以往行事大有不同。一路上他早想得明白自己早知道田氏早晚成齐国之大患但始终不能制之虽然自己能防备但鲍息一家却因此受害细想起来不仅因自己常年在外也与自己行事太多顾忌理字当先讲究名正言顺有关。而田氏却无所不用其极如今齐国被田氏尽数控制连田豹也敢公然违国君之令由此可见君权旁倾。如今非常时刻自然要当机立断责打田豹虽然是为了惩罚其违国君之令其实也是因自己痛恨此人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同时也可在军中立威顺利掌握全军再将自己的亲卫军补入军中为小将虽然暂没了亲卫军却将万名士卒牢牢控制在手日后大可以凭此与田氏周旋。

    责打完毕伍封将昏厥的田豹交给其亲信尽数逐出高唐至于他们是否往田恒处告状伍封才懒得去理会。反正眼下与田氏交恶多此一举也不当回事。

    眼下齐国上下无人不知道伍封的大名况他新破文种大军声威正是最盛之时城中人早见伍封的大旗知道来人是新近大破文种的龙伯又惊又喜。原来城中士卒并非田豹的私卒而是齐国的正规士卒不少人的家眷都在临淄附近他们早知道临淄紧张身为士卒自有守国之重责常闻国中各地军情大有灭国之虞人人心焦。然而田豹却紧闭城门守高唐孤城这人军令甚严无人敢有异议。如今闻说龙伯来收田豹军权还责斥田豹不遵君令重打了百棍士卒自然是无不敬服再加上一千亲卫军安插各营这一万士卒便顺利依附了伍封唯伍封之令而是从。

    全军共一万一千人兵车一百多乘。伍封用兵经验丰富在城中整兵一日将士卒中蠃弱些的一千人编为城卒交一个亲卫军将领守高唐。剩余万人编三千人为后军除负责辎重粮草外兼为救应由赵悦统领。让蒙猎领精锐士卒三千为前锋编为前军剩下四千人为中军鲍兴为中军传令使。其余圉公阳、庖丁刀、小红、旋波不算将领负责主将起居急时兼充传令之使。

    次日伍封率兵车百乘、士卒一万打着他新造的战神大旗和齐国的军旗浩浩荡荡由高唐出直赴临淄。出前先派圉公阳和庖丁刀往临淄城中报讯命他们报讯之后直接往越军中去打探消息。军中有兵车、步卒、辎重是以度并不快晚间在途中扎营第三日午间赶到临淄城外并不入城却在牛山之下、淄水之侧按五行阵法扎下大营。

    自从越军入寇以来齐人节节败退士气低迷民心垂丧。伍封新败文种齐人自然视之为救星圉公阳和庖丁刀来临淄城中向齐平公报讯时依伍封之计故意四下宣扬城中人尽数得知伍封引大军来援的消息欢声雷动。

    这是伍封的先声夺人之策如果田恒此时想仗着士卒数多向他攻伐齐民必定视之为卖国之贼田氏数百年笼络到的人心便一举丧失田恒是个聪明人就算再有异心越军一日不退便一日不敢向伍封下手。何况伍封拥兵一万田氏也不过三万多人人人皆知伍封善兵田恒以三万对伍封一万丝毫没有取胜的把握。

    伍封先由闾申处将那块有“闾”字玉暇的玉璧拿来放入怀中备用命鲍兴、赵悦、蒙猎守着大营自己未穿衣甲楚月儿替他包好带着二人带着铁卫入城到城门之下时齐平公、田恒、田盘、田逆、闾邱明、田成、宗楼等人都到城外迎接。

    伍封见除了闾邱明和宗楼之外国君身边全是田氏的人不禁暗暗叹气。昔日齐国鼎盛之时除管仲一族未成大家外其余有鲍、晏、国、高、田、闾、公孙等各大家如今只有田家一枝独秀闾家已经是微不足道了那宗楼更非大族依附田氏而生心忖田氏独大也怪不得田恒敢自划邑地胜过公家。

    他和楚月儿下了铜车上前拜见齐平公。齐平公两鬓微现斑白喜道:“好些年没见了寡人挂念得紧!封儿、月儿风采依然寡人心下大慰。”伍封道:“国君数番派人到镇莱关催促微臣微臣因有要事耽误了数日才来国君恕罪。”齐平公自然知道他这“要事”是收田豹的军权寻思你若孤身前来怎比得上今日带万人赶来的情势?这么回来自然是最好。笑道:“寡人知道。是了封儿如今是天子亲赐的龙伯爵位虽比寡人稍低毕竟是形比诸侯怎可以臣自称?”伍封道:“微臣爵位再高始终还是齐臣。”

    田恒上来道:“本相正耽心越人有龙伯回来相助自是最好。”他满面诚恳仿佛什么事都未曾生过一般。伍封对他十分戒备心道:“我赶回来是为了国君可不是想助你。”点头道:“国中有难在下身为齐臣自当效力。”

    田盘上来道:“龙伯这些年奔波在外甫回齐国便大破文种的东路大军令齐人士气大振齐越之战胜负虽在未知之数但我们的胜算又大了几分。”他说话十分实际并没有多少虚话伍封在田氏之族人中除了田燕儿和田貂儿外就对这田盘还有些好感笑道:“右司马将在下看得太重了。”闾邱明在一旁道:“龙伯前几天国君已升田盘将军为大司马田逆升右司马司寇田豹兼任左司马。”

    伍封怔了怔哈哈大笑道:“田家一门三司马这真是列国罕见的异事可喜可贺哈哈!”他语带讥讽暗斥田氏任人唯亲众人怎会听不出来?田盘面色尴尬苦笑摇头道:“在下这右司马也当得不堪如今任这大司马越人大举入寇在下却并无退敌之策委实不堪其任。”

    闾邱明道:“龙伯在下……”伍封哼了一声并不理他却对田逆道:“在下回来得晚听闻阁下镇守琅琊怎么琅琊这要城变成了越人之国都了?”田逆脸上赤红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闾邱明见伍封并不理他恍如没他这人一样脸上也十分尴尬。

    田恒道:“龙伯久未在国大家接触少了或有些生分如今大敌当前我们身为齐臣当放下旧隙共赴国难才是。”伍封点头道:“倘若真是如此便十分好了。”齐平公上前打圆场道:“封儿远来辛苦寡人当为封儿洗尘再议军事各位还是先随寡人入宫去好了。”

    众人各上己车入城到了公宫之外伍封与楚月儿随齐平公入宫圉公阳和庖丁刀并非次入宫也跟着进去。鱼儿带着铁卫自然要跟上来谁知却被宫中侍卫挡住。鱼儿等人立时大怒他们自跟随伍封向来是伍封走到哪里便跟在哪里千军万马之中尚且如是无人敢阻。他们不懂得中土的规矩石芸立时用喝骂那些侍卫她说的是扶桑话侍卫哪里懂得?

    田逆见这些人毫不懂礼气哼哼道:“这……这成何样子?”伍封淡淡地道:“在下这些铁卫是扶桑勇士每个人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杀人魔头几番随我强袭文种的大营未有一人受伤不可轻易招惹。他们哪懂得中土风俗?”他并没有说不让鱼儿等人进来田恒又不愿意因这小事逆伍封之意并未出声。既然无人说话鱼儿遂带着铁卫大摇大摆跟入公宫。田逆气得两眼圆睁跺了跺脚将那侍卫叫到一边吩咐了几句这才跟上来。

    齐平公暗暗好笑须知田氏势大连自己也不敢逆田氏之意田恒等人向来是霸道惯了。谁知伍封更是霸道他要带亲随入宫连田恒也不敢阻止。

    到了大殿之前伍封见殿内殿外都是甲士猜想宫中侍卫如今多半都是田氏的人国君恐怕处处受人监视。当下吩咐鱼儿等人在殿外守候不可带刀入殿。楚月儿身为女子自然不好随伍封上殿要去拜见故主田貂儿。齐平公怔了怔笑道:“嗯貂儿的确最喜欢月儿月儿去陪她说话解闷最好。”叫了几个寺人让他们带楚月儿往后宫去见君夫人楚月儿往后宫去了。她那游龙剑扎在腰中形如腰带旁人也看不出来眼下情势不明楚月儿也没有解剑直入后宫。

    田恒有剑履上殿的尊荣除齐平公和田恒之外众人都在殿前解剑除履齐平公笑道:“封儿就不必了你在天子处尚是剑履上殿难道寡人的规矩比天子还大?”伍封点了点头。

    众人入了大殿齐平公当中就坐余人分两列站立。寺人取来席案齐平公赐各人就坐。齐平公想了想叫人取酒肉赏赐鱼儿等人道:“封儿的亲随既是来自扶桑可算异客又随封儿立有战功理合赏赐。”

    众人入座先饮了三爵田恒道:“龙伯眼下这……”才说得几个字便听殿外叮叮当当兵器碰响原来是铁卫与宫中的侍卫打了起来。

    伍封道:“这真是岂有此理!”起身去看众人都跟了出来数十侍卫将伍鱼儿围在中间动手鱼儿正掉转扫刀用手指捏着刀身只用长长的刀柄对敌指东打西所向披靡每一棍下去必有一人应声倒下被击倒击伤的侍卫躺了满地加上动手的约有百余人。其余铁卫却坐在一旁看着并未动手。

    众人都习武技见这鱼儿招法箭单要么直击要么圆抡每一招都带着劲风威力奇大想不到这少年人外表俊美文秀实则凶神恶煞。田恒的剑术甚高一眼便看出鱼儿是反过来使刀只看几眼便变了脸色寻思这反过来使刀十分困难稍不好时刀尖便伤到自己这人只用几根手指捏着刀身用刀柄便已经如此厉害若是顺手握刀与自己动手自己就算以一化四也必败无疑。

    伍封击了击掌鱼儿收刀回来那些侍卫见国君等人都出来都收了手其实他们也被鱼儿吓怕了早想收手而逃。

    伍封皱眉道:“怎么回事?”鱼儿道:“这些家伙上来捣乱迫人动手。”叽叽呱呱说了一阵原来是这百余名侍卫大队上来要制服他们好在楚月儿知道今日要入宫一早便向铁卫说了些宫中规矩还说万一有人捣乱自己固然不能吃亏但切不可杀人自己才会反转扫刀与人动手。伍封想不到还真的被楚月儿说中了心道:“幸亏月儿预先向他们说过否则鱼儿怎知道反过刀身对敌自然是长刀霍霍杀了一大堆人了。”夸奖道:“鱼儿的本事又长进了不少连我也未想到你厉害至此!”鱼儿笑道:“这都是在海中练出来的父亲在海中练刀果然比6上更有效果!”

    他们用扶桑语说话齐平公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田恒将田逆扯到一旁细问良久瞪了田逆数眼才回来。

    伍封问道:“眼下宫中侍卫是受谁所辖?”闾邱明道:“右司马田逆。”伍封心下明白知道先前鱼儿等人硬要入宫田逆气恼不过再加上与自己有杀子之仇便将那侍卫叫到一边吩咐还以为他叮嘱侍卫不要招惹谁知道这家伙始终不成大器反要侍卫纠合起来对付铁卫定是见伍封先前将铁卫夸得厉害要让铁卫吃个大亏使伍封大为丢脸。

    伍封冷笑道:“右司马指使侍卫故意挑衅是存心要驳在下之面了?”田逆暗骂侍卫不争气口上哪里肯认道:“非也非也这怎是在下指使?”田恒也道:“龙伯不必在意想是因言语不通贵属又不大懂宫中之俗以致与侍卫误会冲突。”伍封摇头道:“田相可说错了宫中侍卫各有所司就算是巡哨之队最多也只是二十人一队眼下这百余侍卫出来是何意思?”田逆强道:“这个……定是侍卫搞错了这……”伍封打断他的话道:“既然并非右司马指使便是侍卫的不是了。哼这些侍卫不守本位百余人纠合闹事坏了宫中规矩理合重惩。眼下大敌当前军令律法更要严厉执行田相你说是不是?”

    田恒心中暗恼伍封由入城开始便处处瞧田氏不顺眼寻机扰事而这田逆偏又不知道大体如此时刻还睚疵必报胡乱搅局更兼这些侍卫也太不争气百余人居然被伍封的一个铁卫打得伤了大半要来何用?恨恨地点头道:“龙伯说得是!”

    伍封悄悄看了看齐平公见他微笑点头便道:“既然如此伤者就算了没伤的马马虎虎打二十棍田相以为如何?”田盘在一旁道:“眼下国事为先龙伯千里迢迢赶回来助战这些侍卫居然多生事端二十棍太少当打三十棍连受伤的在内都逐往军中为卒为国效力!”他一声令下当下有人将这些未伤的侍卫拖下去责打不提。

    伍封大感愕然旋即恍然:“当年田逆与田政沆瀣一气要加害田盘使田政为田氏之嗣后来事败田逆被谪田盘为田氏嗣子。想是田逆因为曾得罪田盘怕日后难过必然多番生事上次田盘无嗣族中有改立嗣子之言想必这田逆也脱不了干系怪不得田盘会不给田逆面子。”又想:“田盘的儿子田白其实是我的儿子若是田盘有何伤损恒素在田氏族中无甚权势白儿便日子难过。”

    闾邱明等人见伍封一到临淄便公然剃田恒田逆的眼眉暗暗心惊寻思眼下大敌当前伍封又与田氏敌意甚深日后怎能联手对敌?

    伍封将鱼儿叫上来对齐平公道:“国君这鱼儿是我们在扶桑收的义女是员极难得的猛将。”鱼儿向齐平公拜倒齐平公喜道:“原来是封儿的义女果然好生威猛!”田盘愕然道:“这鱼儿竟是位女子想不到厉害至此!”伍封笑道:“扶桑女子与中土不同在下这四十铁卫有半数是女子前些时与文种大小数战每人杀敌都在三四十人以上。”众人更是心惊心想强将手下无弱兵伍封手下这些女子也非同小可。

    齐平公让寺人取了若干珠宝赏赐鱼儿权为见面之礼再带众人回殿入座。伍封举爵先敬齐平公道:“国君微臣这次赶来是以国事为先虽然私底下与田相有些误会但微臣不会因私废公误了国家大事国君尽管放心。”齐平公正耽心他年少气盛威权又重会与田恒大打出手被越人有机可趁听他这么说立时心下大慰笑吟吟饮了这爵酒。

    伍封由袖中取出一件金丝甲献给齐平公道:“国君此甲是微臣新造名曰金丝甲穿着轻软又有防备刀箭之效可穿在衣内打造甚是不易。”众人见这亮晃晃的衣甲叠起来甚小伍封竟能放在袖中可见其轻软。齐平公让寺人拿过来提着展开在身上比一比见大小合适大喜道:“封儿孝心可嘉寡人最烦着甲但这金丝甲是件异物如此轻便穿在内里也无妨。”让寺人收好此后每日服侍穿上。

    伍封又向田恒和田盘敬酒道:“田相和大司马是否觉得在下甫一入城便处处针对田氏有意寻事?”不仅是田恒和田盘在座的人无不这么认为此刻听伍封公然说出来无不纳闷。田恒愣了愣道:“本相倒没有这么想。”田盘道:“龙伯此刻提起这事想必是另有用意?”他为人老实得多这么一问是自承心中有此疑惑。

    伍封摇头道:“在下决非有意针对田氏而是就事而。眼下都在宫中并无外人我们的话当传不到军中去是以恕在下直肠直肚实说了。譬如这次越军入寇齐国只所以连连惨败一来是用人不当二来是用兵有失。我们有长城济水为凭南面只要扼守琅琊越军大军便难以调度西入济水便要惊动宋卫东进琅琊我们派大军负险地而战再以水军相助越军怎能轻易入我齐国重地?可敌人大军前来只派了右司马领万人守琅琊太过轻敌。而右司马身负重责居然不战而逃以至琅琊失守。眼下勾践将国都迁往琅琊就像在齐国胸腹间插了一把刀子令齐国要地尽失国势大倾。”

    田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敢说话。田恒不住点头叹气田盘道:“龙伯说得是本来父亲想要重责右司马但大敌当前军中需要用人临阵换将是兵法大忌才没有追究。况且在下父子都曾领兵与越人恶战越人来去如风箭矢又利委实厉害无比是以右司马之败也情有可原。诚如龙伯所言琅琊一丢齐国便凶险得很了。”他提起越人时脸色不断变幻禁不住露出惧意。

    伍封心道:“你和田恒也败于越人之手所以不好责罚田逆。”向田恒等人瞧去只见众人垂头丧气脸上都显出畏惧之色显是对越人十分害怕。伍封心道:“众人心生惧意意志颓丧这个可不大妙。”说道:“本来事情还有可救之处。按理说越人夺下琅琊迁都于此毕竟是新得城池民心未附不足惧之。若是强力攻打未必不能夺回来。”虽然他语中仍有责怪之意语气却缓了许多。

    田盘道:“可勾践分兵两路自取平6、盖城文种却取即墨、莱夷围镇莱关我们疲于迎敌。”伍封道:“勾践派文种东进并非要夺齐东而是以围关之举牵制我们好巩固新都琅琊。文种围镇莱关数十日越军的粮草辎重恐怕是源源不绝运往琅琊眼下琅琊城池坚固粮草充足越人的水军也赶到琅琊海上这都城已经是固若金汤真正成了齐国的心腹大患了。就算我们打败了勾践的大军他只须退守琅琊这长城之险与我们共而有之我们就算有二十万大军只怕也夺不下琅琊来。”

    田恒道:“本相也有此耽心是以曾派田豹率万人支援镇莱关。”伍封哼了一声道:“这就是田相用人不当了。先前命田逆守琅琊已是鸡当牛用以致琅琊失守后来还用田豹引大军为援。田豹虽擅兵法但他私心甚重竟然引军坐观继而干脆退保高唐引大军不回不仅未助镇莱关一臂之力反而将临淄的大军分了一万去势力大弱。”田恒长叹了一声道:“这田豹委实可恶本相对他如此看重这人居然会如此自把自为丢了我田家的脸。”

    伍封冷笑一声道:“可前几天田逆和田豹还升为右司马和左司马如此有过不罚反而升迁又算怎么回事?”田恒叹道:“本相又不是年老昏聩了怎会胡乱赏罚?这事怪不得本相。只因这田豹拥兵自重大军不回又不能派兵捉拿唯有升其职以安其心。然而他是司寇只有授军职才能合他心意鲍大司马亡故后大司马空缺是以升盘儿为大司马田逆也升一级让出左司马来由田豹充任一来是鞭策盘儿、田逆为国立功二来是安抚田豹之心想让他乖乖回来。”

    伍封叹道:“以我齐国人材度之息大哥不在了军中能为继者唯田兄而已是以让田兄当这大司马十分恰当在下并无异议但田逆、田豹升职委实不当。田逆畏敌而逃那是天生懦弱倒还罢了;田豹却是公然抗令大有谋逆嫌疑便不能不追究是以在下鉴于情形先往高唐夺田豹兵权又责打百棍以儆不臣之辈事先未向国君启奏国君请恕微臣专擅之罪。”

    齐平公点头道:“封儿处置得当。若非是封儿出面这事还不能这么顺遂。”伍封道:“其实在下处置田豹、今日又存心责罚这些侍卫还有其他用意。各位试想眼下敌军势大国事不可预计难保齐人中没有人生出投敌求荣之心那伯嚭身为吴国百官之长尚卖国投敌以保荣华齐人中未必便无伯嚭之流。是以非要杀一儆百以镇摄人心不可!今日在下看似针对田氏实则心含此意而为田相不可多心。”

    在座的人人点头寻思原来如此都放了心。田恒却心下雪亮伍封说不是针对他田氏那自然是假的但他处罚田豹、责骂田逆偏又维护田盘便显得公私分明心想:“数年不见这人行事老辣得多了不可不防!他对盘儿的维护之意似乎出自真心倒是奇怪。”

    田盘见伍封对田氏其他人、包括田恒在内都没好声气唯对自己却十分看重不知何故。正想着下殿之后问一问便听伍封道:“唉在下上次离开齐国还是为田相送亲将燕儿送到晋国去这已是五年前的事了。这五年之间事情多多人事全非燕儿却香魂归天公子高、息大哥先后病故委实令人伤感!”说着眼中泪光涌了上来。

    田恒和田盘听他提起田燕儿心中自然伤痛。齐平公也是摇头叹息伍封又道:“燕儿常说平生与大司马最是相得临死时反复叮嘱在下相助大司马。日后大司马有何难事尽管吩咐在下便是。何况当日在下与田相有约如果有人敢与大司马为难在下当守旧约誓杀此人!”

    田盘心下忽地明白田燕儿死前牵挂的未必是自己而是儿子田白想必是临死托孤要伍封尽力照看田白。伍封爱屋及乌是以才会对自己一力维护。田盘点头道:“在下早就想过等龙伯回来便请龙伯收了白儿为徒弟让白儿向龙伯学些本事。”伍封点头道:“这事好办在下便收他为徒只要有时间便会教他本事。”

    田恒和田盘见他答应得十分爽快愕然之下均想:“这么多年这人还是重情之性一个燕儿便让他与我们田氏永远割舍不开!”田燕儿爱恋伍封之事田貂儿是知道的眼下田燕儿已死田恒和田盘自然也知道了这些往事虽然伍封与她并无任何婚约但伍封却始终记得这一份情意。

    田恒这么想着悔意大生暗骂自己当初不该听信田豹的田逆的撺掇让展如加害此人。那田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趁自己不在对付鲍家迫得自己向伍封动手。其实对付伍封只须重加笼络这人妻妾之中楚月儿和春夏秋冬四女均出自田府再加上他与田燕儿的交情足以令此人无伤害田氏之心。如今害他不成变成了敌人委实不值得。

    田逆被伍封不留情面地评价了一番羞惭无地低头不语闾邱明等人见伍封一回来齐国朝堂便大生变数也添出了许多心事来。

    齐平公也大有感触见众人都满怀心事叹道:“今日便这么着明日再议军事共商破越之策。”

    众人各退齐平公将伍封留在宫中先让人安排铁卫就在宫中安居酒水美食决不可缺再带伍封到后宫说话。齐平公将寺人宫女尽皆逐走道:“封儿妙儿可好?”伍封点头道:“公主很好。”他将扶桑的情形向齐平公细细说了一遍道:“扶桑民风纯朴少有争战微臣那六百里地虽不算大民众也只有数万好就好是十分安心上下各安其位。”

    齐平公道:“封儿以家为国远征海外实属难得。当年先祖子牙公初封齐国只有二三百里地后来展成东方大国。封儿如今有六百里地要平服整个扶桑也不难。”伍封点头道:“国君说得是不过眼下扶桑人少农耕低下得地无用。”齐平公叹道:“寡人天生疏懒便没这份本事眼下连祖宗之业也守不住委实惭愧。”他们是外父与女婿一家人说话是以齐平公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像平时要端个架子专说面子上的话。

    伍封道:“国君是否要微臣在破越之后剿灭田氏?”齐平公摇了摇头道:“这事寡人也想过但齐国之事由景公始便变坏了。景公用严刑、多赋税而其时田氏大量出、小量进数代下来民心渐依田氏而不在公室。如今齐国被兵田氏数番开仓放粮又广设食场由流民就食齐国上下更是望风景从。寡人也曾放粮但齐民心中寡人放粮是理所当然不以为贵田氏放粮却是爱民如子并不相同。越人若真的退了田氏更杀不得如果封儿向田氏下手只怕百姓都会造反说寡人过河拆桥杀戮贤臣。你想田氏先后加害齐君孺子荼、悼公和简公依然安稳如山势力越来越大便知道齐人对田氏的爱戴。隶人庶子怎知道田氏笼络人心、威逼公室?”

    伍封怔了怔也觉得甚是为难如不杀田氏早晚必成国君之害若杀了田氏又怕激怒百姓何况田氏势力极大自己就算杀了田恒也未必能尽数将田氏势力剿除叹道:“想不到这专权弑君之人反会被百姓爱戴这真是……”脸中忽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既然民心归附若是田氏为君齐国是否更好些?”此念一生立时按捺下去。

    齐平公道:“寡人多番思索田氏既然勤政爱民重视名声便不会弑君为恶自坏了田氏这么多年的名声。”伍封道:“可先君简公……”齐平公点头道:“寡人与简公是不同的。简公宠信阚止而那阚止又作恶多端民皆怨之以致简公被齐人所恨。再加上简公与阚止又一心要除田氏当先乱乃至被杀。寡人怎会如此?要说寡人的宠臣便只有封儿了而封儿又爱民保国美名远播连天子也宠爱无比齐民对封儿十分敬爱何况封儿是寡人之婿谁敢说寡人宠爱错了?是以寡人在齐民心中并不算坏田氏要加害寡人多半会让齐人不悦。”

    伍封道:“那么国君之意究竟如何?”齐平公叹了口气道:“只有过一日是一日寡人也不愿意对付田氏有封儿在外田氏也未必要对付寡人。封儿这次来能退越军最好若不能退越人齐国亡了寡人无非是带了积儿随封儿到扶桑去。”伍封愕然看着他良久心中暗叹自己这老丈人委实不是个雄才大略的人。以前自己在齐国又有晏缺、公子高、鲍息在旁那时齐平公还有些斗志如今晏缺、公子高和鲍息先后亡故自己又常年在外他身边没了个可倚仗的人再加上本性恬淡是以全无上进之心。他既然如此自己便有倾天之力又能如何?

    齐平公苦笑道:“在封儿眼中寡人只怕是好无大志吧?”伍封长叹一声道:“微臣在成周之时遇见老子蒙他收为弟子学了些道。国君并非胸无大志而是颇合道者之清静无为。其实人生在世所求无非是日有数食、夜有软枕、身旁有妻室、膝下有子女无论是英雄毫杰还是凡夫庶子百年后终归一死生前金珠高爵又有何用?譬如那伯嚭贪佞无耻富贵数十年家积宝货百万还不是被微臣杀入府去一刀两断?国君这么想也是不错的虽然无桓公之业百姓却能安居却总好过夫差、勾践引军争霸以致天下百姓奔走流离、生死不知。”

    齐平公听伍封之言正说在他的心底里去点头道:“能知寡人之心者天下间唯封儿和貂儿二人而已!”伍封早闻他这些年对田貂儿十分冷淡见他提起田貂儿问道:“君夫人……”齐平公摇手道:“别提她了这女人算是聪明之极也体贴人心然而总是偏向外家对寡人极不忠心。”

    伍封大感愕然道:“以微臣所见君夫人可不是这样的人啊?”齐平公道:“封儿哪里知道!寡人在宫中所作所为每每传到田恒耳中去有些事生时只有貂儿知道。譬如上次那太史朴死了寡人饮了不少酒与积儿在后院玩以自身为马让积儿骑坐在颈上乐不可支当时只有貂儿在旁。谁知道这事第二天便被田恒和田盘知道了田恒还没怎么说话田盘却觅个机会悄悄向寡人说起说朝廷有臣属亡故寡人身为一国之君表面上还是要深表哀痛以安抚臣下之心如此云云。封儿你想这种事情都能传出去寡人还怎信得过她?诸如此类的事有好些寡人说出来也无趣。”

    伍封沉吟道:“传出去的事是否都是国君痛饮、不理朝政之类的事呢?”齐平公愤然道:“就是这些子事哼好事又不说专挑寡人的毛病让臣属看笑话。那田恒老奸剧滑睁只眼闭只眼田盘却每每找寡人说话规劝似乎他这大舅子当得挺是过瘾一般!”齐平公说话向来文诌诌的今日气愤之下便随口这些民间俗语来其实他在夷维城时与百姓混在一起就是这么说话的只不过当上国君后说话便十分注意眼下在女婿面前便毫无顾忌了。

    伍封忍不住笑道:“国君可误会了君夫人其实是想保护国君免国君被外家所害才会如此!”齐平公怔了怔问道:“这话怎么说?”伍封笑道:“假如君夫人常向田氏说起啊前日国君提及仓廪昨日问起三军晚间问政一夜诸如此类田恒会怎么想呢?田恒必然会想国君如此勤政又或如此有才干是否会对付我田氏?必然深为忌惮。他有了这心结早晚会生出加害之意。”

    齐平公沉吟道:“嗯以田恒的为人这倒大有可能。”伍封道:“君夫人专挑些国君无伤大雅的荒唐事说出去时间长了田恒便觉得国君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对国君便全然放心了是以无论君夫人怎么说他也不会理会心里却高兴得紧。在田恒心中巴不得国君每日醉卧才好如此便保全了国君田恒便不会生出异心来。”

    齐平公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是寡人错怪貂儿了?”伍封道:“自然是错怪了。不过由此可见田盘与乃父不同按理说国君越荒唐不理事田氏便越高兴耸恿还来不及怎会规劝?田盘数番规劝国君直谏得失那是因为视国君为君心中还未有谋逆之意才会如此。”

    齐平公想了想笑道:“寡人以前可想错了每每思及此事便大为不悦。若非封儿提醒寡人只怕会耿耿于怀终身不乐。咦封儿对女人的心思了解之极怪不得连王姬也能娶到手这事寡人还得学学!是了那王姬生得很美貌么?”伍封见他说话全没个国君和老丈人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对齐平公一直放心不下但听他这一问便知道他生性豁达乐观笑看人生如此之人任何逆境也能承受笑道:“微臣终于知道公主这性子是由国君亲传的当真是乐天知命实在难得!”

    二人相视大笑登时将田氏、越军之事抛在脑后。伍封与齐平公在一起说话时每每被政事所累旁边又有人在从未如今天般直抒胸臆今日这么说一说话双方均觉得从未如今日般了解对方。

    此时已经是晚饭之际齐平公心情大好叫来宫女道:“去将君夫人和月公主都请来我们一家五口一起用饭。”回对伍封道:“说来惭愧寡人已经有两年多未与貂儿一起用饭了。”

    一会儿田貂儿牵着姜积与楚月儿挽着手一起进来齐平公起身笑道:“貂儿寡人这几年错怪了你幸得封儿解说才知道你一番好意这些年让你大受委屈委实对不住。”田貂儿闻言眼圈一红道:“国君说哪里话都是貂儿不好。”

    伍封见田貂儿消瘦了许多起身向田貂儿施礼道:“君夫人。”田貂儿道:“龙伯都是自己家里人无须多礼。”让姜积上来道:“积儿快叫师父!”伍封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个太傅的官儿这姜积算得上自己的徒弟连忙蹲下身来将姜积抱起来笑道:“这就有些难办了积儿是公主的亲弟若叫我师父恐怕不好吧?还是叫姊夫好些。”

    姜积眼下有六岁左右并不太高捧着伍封的脸响亮地叫了声“姊夫”。伍封哈哈大笑由怀中取了一对绿色的玉璧挂在姜积腰带上道:“这对玉璧便送给小舅子当见面礼好了。”他早有准备这玉璧是他由伯嚭的家财中挑出来的大凡玉璧以白色为多绿玉也有不少但这对玉璧却与众不同夜间熄火时玉璧自身的莹光中能看出一对熊来。

    田貂儿笑道:“龙伯有心了。”由伍封怀中接过姜积坐在齐平公身旁。齐平公又对楚月儿道:“月儿今日寡人无暇与你说话勿要见怪。”楚月儿嫣然笑道:“国君正事要紧月儿入宫本来是想看看君夫人。”

    齐平公让二人坐下这时寺人奉上铜鼎木案摆上美酒佳肴五人用饭席间甚乐。伍封多年未在齐宫用饭今日十分开怀觉得菜肴极精样样皆好没口子称赞。他每赞一肴好齐平公便让人再烹一鼎送给铁卫对铁卫礼遇甚厚。

    用过饭后伍封道:“微臣先得向国君和君夫人告罪田逆、田豹二人我早晚要杀了看在国君和君夫人面上田相我便暂且放过。”齐平公道:“田逆、田豹委实不像样子封儿怎么对付他们也无妨貂儿你说呢?”田貂儿怔了怔叹道:“龙伯是想为鲍息报仇?”伍封点头道:“正是。所谓鲍琴杀闾申之事纯粹是田豹的陷害。”齐平公愕然道:“原来闾申并非鲍琴所杀那凶手是谁?”伍封道:“死的并非闾申那闾申被微臣找到了眼下在我营中。”他将事情细说了一遍齐平公怒道:“原来如此!鲍息有功于社稷田逆和田豹竟然以卑鄙手段加害简直是罪无可恕!”

    田貂儿默然良久问道:“龙伯对相国为何也有敌意?”伍封道:“这一点君夫人便不知道了。田豹和田逆二人这么做其实是逼田相与微臣为敌。田相见他们害了鲍大哥知道微臣日后必来报仇是以先下手为强收买微臣一个家臣展如悄悄用田氏的人将微臣大舟上的浆手换下来。展如将微臣、月儿、公主、王姬等人抛在大海上自行将大舟驶走了……”齐平公和田貂儿不知道这事大惊失色。

    齐平公听说妙公主也在一起大怒道:“这展如当真该死了!妙儿如有失寡人宁愿割舍大邑以求展如之级!”楚月儿叹道:“我们自造木筏在海上遇了不少凶险狂风暴雨巨浪不说单是大鱼、鲨群便弄得我们极为狼狈好不容易飘到6地上也因此到了扶桑。”

    齐平公道:“寡人先前听封儿说起还以为你们乘大舟到扶桑原来是海上飘过去。”伍封道:“是啊若非如此微臣早就回齐国了。当日微臣与田相、大司马立誓互不相害言犹在耳田相却趁心加害微臣要说不想杀之报仇那自然是假的。”田貂儿脸上变色寻思这仇可结得大了。

    伍封道:“眼下国难当前微臣当以大局为重田相只要不再生恶念在下也无暇计较。田豹田逆二人于国有害无益杀之无妨。本来昨日在高唐杀了田豹但他是齐国重臣微臣未禀告国君不敢擅杀只是因他公然违国君之令责打百棍而已。”田貂儿咬着嘴唇低声道:“若只是找田豹田逆算帐貂儿怎敢阻拦?”

    伍封道:“这就行了微臣也不会随随便便杀这二人自当公事公办。唉微臣总是不明微臣对田氏不说有啥功劳却从未有加害之举怎么田相便忍心加害微臣呢?要说权势微臣常年在外也没向田相分权。要说邑地田相多微臣十余倍。田相竟然这也不放过非得逼微臣与他为敌何苦来哉?这些年微臣周游列国经历的事也不少心下也懒了。如果换在五年之前的性子早就杀入田府来个鱼死网破。”

    田貂儿听得心惊胆战不敢说话。齐平公叹道:“封儿这是越来越成熟之故要说杀人报仇单是你那四十铁卫便足以在临淄闹个天翻地覆了。何况你只用一千亲卫军便打败了文种如今有一万大军真要对付田氏也未必不能得手。”伍封心道这是传闻夸大了他破文种之时不止一千亲卫军还有镇莱关的数千人以及各族之兵只用一千人便破文种的大军只怕连孙武也做不到。

    伍封道:“国君眼下越国大军在近国势紧张但我们可不能有丝毫慌乱微臣底下里运用兵革表面上大可以慢慢悠悠国君还是一如既往该醉就醉该卧就卧众臣见我们不甚在意也会安心如此方能群策群力免得如今日一般一提起越人便人人惊恐。唉微臣在镇莱关与越军交战虽然侥幸获胜但越人的确厉害得紧。”

    齐平公笑道:“越人再厉害怎么也敌不过封儿。嗯封儿言之有理。貂儿今日封儿所说有关你外家的事可不能说过田相知道没的大生祸乱。”田貂儿不悦道:“貂儿怎会如此不知分寸?”伍封道:“这话君夫人还是向田相实话实说的好。今日微臣回来与国君长谈田相不免心里嘀咕明日定会向君夫人打听。君夫人要瞒他也不好不如照实说出让田相心里有数免得心下猜忌疑心到国君身上去。何况微臣这性子田相也知道君夫人如果说微臣没点牢骚怨气田相也不会相信。”齐平公想了想点头道:“这话也有道理貂儿便照实说吧。”

    其实伍封是故意让田貂儿将话传出去暂安田恒之心免得他又行加害之举以致生出内乱让勾践有可乘之机。眼下大事还是破越为主报仇之事宜暂时放开。

    当晚伍封与齐平公都饮得大醉。伍封在宫内醉卧一宿正睡得朦朦胧胧便觉有人在扯他耳朵先还以为是楚月儿旋又觉不对楚月儿从不吵他睡觉睁眼看时原来是姜积这小子正在床边捣乱。伍封哈哈大笑道:“积儿着实顽皮。”这时楚月儿进来见状抿嘴笑道:“这可对不住先前我教积儿练剑正好田盘来了月儿与他说几句话时被积儿溜了进来吵你安睡。”

    伍封笑道:“我也该起来了。”看看天色问身边宫女原来已经是辰时伍封忙道:“这可糟糕只怕耽误了朝上军议。”楚月儿笑道:“无妨国君还睡着哩!田相和田盘来往后宫数次看视说群臣都在殿上等着但也没可奈何。就算他们敢请君夫人叫醒国君也没有敢来打扰你。夫君昨日一闹又有大军扎在城外齐臣谁不害怕?”

    伍封笑道:“可积儿便敢吵我。”闻说齐平公仍在睡笑道:“田恒是否与君夫人谈了许久?”楚月儿道:“或是吧国君昨日宿在君夫人宫中月儿见田相将君夫人叫到侧宫大半个时辰方出来田盘在这儿探头探脑好一阵似乎想找你说话。”

    宫女服侍伍封盥洗后拿上早饭伍封要楚月儿一道用饭楚月儿笑道:“先前我和积儿与君夫人一起用过饭了。”伍封问道:“鱼儿他们可用了饭?”楚月儿道:“先前我去看过国君和君夫人赐了他们许多东西他们已经用过饭正闲坐无事。”

    伍封慢慢悠悠用过饭然后在院前使了路拳脚舒展一下筋骨这才让楚月儿替他穿上战神之甲外面罩上西施为他造的红色大氅。昨日他进城入宫并未着甲盔甲一直由楚月儿拿着今日既要军议盔甲整齐便合道理。

    姜积见他极为威武吓得躲到楚月儿身后去伍封大笑蹲下身将姜积抱起来往上扔起丈余高又用手接住反复数次。初时姜积还觉害怕扔两次后便觉刺激有趣高兴得哇哇乱叫乐不可支。伍封与姜积闹了一会儿吩咐楚月儿去营中将鲍琴、鲍笛和闾申带来这才往前宫去。

    伍封到了大殿后面由殿后之室穿过去本来这殿上许多人正七嘴八舌说话伍封猛地由殿后转出来如一座小山似地往那里一站挺拔不凡殿上立时鸦雀无声。

    田盘迎上来道:“龙伯这盔甲甚是奇异似非凡品。”伍封道:“这是蚩尤着过的战神之甲在下于夷州遇到蚩尤的后人蒙他相送。”田盘羡慕道:“这真是难得之极。”

    田恒上前道:“龙伯本相思索一夜想是龙伯与本相有些误会。”小声道:“展如加害龙伯之事是田逆和田豹所为本相的确不知道此事。”他见伍封不大相信又道:“我们田氏家业甚大本相和盘儿国事繁忙不能面面俱到。想不到田豹施下诡计田逆与展如勾结竟然用人换下龙伯大舟上的浆手暗下毒手。”他这话说得也似模似样伍封哪里肯信?皱眉道:“非是在下多心那展如在鄙府甚受器重如要害我必然有人许以重酬给他极大的好处。如果田相不开这口单是田逆或田豹展如怎会相信?”田恒道:“可本相问过田逆这节骨眼上他自然不会瞒我听说那展如无任何要求既不要官爵又不要金帛这一点本相便有些不解了说来似乎无甚道理但的确是如此。”

    他这么一说伍封反而容易信些因为田恒想要瞒他便要说得合情合理大可随意说展如如何如何又什么天大的要求如今说展如毫无所求这自然是毫无道理然而田恒照样说出来反而觉得可信。

    伍封大感愕然沉吟道:“展如这人倒不像为官爵金帛出卖在下的人难道说他私底下对在下有些难解之仇?这怎有可能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田恒叹了口气道:“如果龙伯不信本相也没什么办法说起来田豹田逆之所为终究也是田家的事本相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事情盘儿更是蒙在鼓里丝毫不知。”伍封点头道:“这一点在下明白。在下与大司马交往不算太多却还是信得过大司马以他的性子怎会用这龌龊手段对付在下?就算真的要对付在下大司马也会明刀明枪公然而为。”田盘本来这是这么想闻言大喜便觉伍封这话正说进心上去赞道:“龙伯果然是在下的知己!”

    田恒叹道:“这几年国君与貂儿又些误会幸好龙伯回来开解使国君与貂儿前嫌尽去其乐融融。唉本相年纪大了这些天每每想起貂儿、盘儿、政儿、燕儿心中便觉酸痛无比。政儿行事无端自己招祸而死便罢了燕儿远嫁晋国本以为赵无恤是其良配谁知道竟会……唉!”田盘道:“其实赵氏灭代与燕儿无甚相干。燕儿何以要自杀呢?”

    伍封叹道:“燕儿自杀有三个缘由一是自觉对不住赵大小姐二是怕在下杀了赵无恤为赵大小姐和任公子报仇还有最要紧的一个便是以此举让赵无恤立其子赵浣为嗣。”心道:“还有一个原因自然是因我之故。”他见田恒和田盘有些不解道:“赵氏与田氏为晋齐两国的大家难保日后国政上不会有何冲突。万一晋齐有隙燕儿便不好做人只怕赵氏族人又会因此迁怒于赵浣。燕儿以身自殉迫在下立誓不杀赵无恤赵无恤感激其爱护之心立了赵浣为世子日后赵无恤不管有多少女人只怕在他心中无人能及燕儿万一是以赵浣的地位便稳如泰山。”

    田恒和田盘不大了解女人心思此刻方才明白田恒长叹道:“原来如此!早知道会有今日之局本相还不如将燕儿嫁给龙伯就算当个小妾燕儿只怕也是快乐之极!”伍封心内猛地一痛眼中泪光涌上来。

    田恒见一说起田燕儿立时便打动伍封又道:“其实本相并无加害国君、谋夺齐国的心思若真这么做列国怎会容忍如此谋逆篡位之举?再说国君是本相女婿、世子是本相外孙国君与田氏本是一家人我这做外父、外公的怎好意思夺女婿、外孙之位?”伍封心道:“列国兄弟相残、父子相争也不少你这外父、外公又算什么?”不过有一点田恒倒说得对眼下晋国四家分国鲁国三桓势大但无人敢逐国君而自立便因为如今列国之势暂不会容忍有此情形出现天子也不会授篡国者诸侯之位否则此例一开怎么得了?只怕天下大乱列国之君人人要提心吊胆。

    伍封知道田恒恕恕叨叨说这许多话便是想宽解自己免得自己向田氏动手这也说明田氏对自己不仅是忌惮而且还有些惧怕。他与田恒交往这么多年彼此也联手过也暗斗过但田恒一直是高高在上从未如今日便低声下气可见这情势逆转非人力所能抗拒。

    伍封点头道:“田相放心在下不会弃大局不顾眼下最要紧的是对付越人其余的事以后再论。不过田逆和田豹……”田盘道:“那田逆、田豹委实可恶田豹被龙伯责打后并未回来田逆昨晚带了百余亲随出城一直未回或是怕龙伯找他算帐是以弃家而逃。”田恒摇头道:“龙伯可不要见疑这田逆竟然会出逃本相并没有想到。”伍封也感有些愕然寻思田恒一力要与自己再修旧好以他的性子以田逆之性命换自己的信任大有可能犯不上为了个声名狼籍的田逆来得罪自己田逆想是也猜到这点才会弃家而逃。

    伍封冷笑道:“他们想逃便由得他们等越军退后在下自会去找。哼就算他们逃到天脚底在下也能将他们揪出来一剑杀了!”他说得凶狠嗓门也大了些不仅是田恒父子、连周围众臣也听见人人脸上变色心中惊惧。

    众臣见快至中午齐平公仍没有出来无不心急田盘忍不住道:“眼下大敌当前国君莫非还在高卧?”伍封笑道:“大司马勿急国君多睡睡也是好的虽然越军势大但他们长驱千里之外与人争胜士卒又非只是越人其中吴人、夷人占了大半未必无可趁之机。”

    众臣见前些天齐平公还每日早朝宴罢与众臣商议军情自从伍封昨日赶来便一反常态变得如此悠闲莫非他与伍封有了破敌之策才会如此放心高卧?

    伍封对众臣道:“这样好了微臣到后宫去瞧瞧如果国君醒来便请他来若仍是睡着便请君夫人赐宴我们在宫中用饭。诸公也许久没有轻闲过了今日轻松一下岂非更好?”田恒和田盘毕竟是精于用兵此刻明白伍封和国君这是故意好整以暇以宽众臣之心。田恒笑道:“如此最好不如让本相去看看龙伯与诸公久未见面正该多多亲近。”

    田恒往后宫去后田盘小声对伍封道:“在下昨日回府与素儿说起龙伯回来的事素儿听说龙伯愿意收白儿为徒大为高兴今日在下将白儿带进宫来龙伯是否去瞧瞧?”伍封怔了怔旋想别人要带子入宫万不可能但田白是国君和君夫人的侄子其实应该是外甥田盘带田白入宫是正常不过的事。

    伍封喜道:“在下便去瞧瞧。”这田白是他的儿子很难见上一面有此机会伍封怎会放过忙不迭跟田盘出去。到了殿前廊下两个宫女携了田白过来。这小孩儿只四岁许却十分壮实果然名如其人生得肌肤甚白蹦蹦跳跳过来。田盘道:“白儿这是你师父龙伯。”田白上下打量着伍封扑上来要伍封抱大声叫了声“师父”。

    伍封心内大喜又略有些伤感寻思这明明是自己的儿子却要呼别人为父自己这生父却只能是师父。当下由怀中取出齐平公赐他的那块龙伯金牌挂在田白胸前道:“白儿这是师父给你的见面礼。日后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便拿这牌儿找我我必定为你出头。”

    田盘在一旁大喜寻思田白挂着这金牌便如一道护身信物就算父亲田恒要责打这孙子见了这片金牌也会有所顾忌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田白看着伍封稚声问道:“听娘亲说师父是很厉害的你有什么本事?”伍封微笑道:“你说呢?”抱着他轻轻由地上飘起来离地丈余缓缓移开数丈落身下来。田白击掌叫好道:“原来师父会飞的!”其实伍封和楚月儿的飞行之术甚怪百余斤的大戟拿着无妨但只要带了人便不能飞起田白虽然极轻伍封也不能抱着他飞高只能纯借脚力弹跃而飞使不出真正的飞行本事。

    田白却是从未有如此经历只觉极为有趣一迭声问道:“有趣师父还会什么本事?”伍封将他放下来顺手往一块垫脚石上抓去便听轰然一声大石碎裂石块四溅田盘在一旁看见大惊失色。便听身边也有人惊呼连声侧头看时原来殿上众人无聊踱出来看见伍封指力惊人都感惊惧。

    田白大叫道:“这个好白儿要学!”伍封将他抱起来点头道:“便教你这个晚间你留在宫中我教你这法诀。日后每日勤练不仅能助力气还可延年益寿等你长大后学什么武技都要快。”

    田盘见他对田白的确是乎内心的喜欢甚是感动。他还以为这是因为田燕儿之故哪知道这田白其实就是伍封的儿子伍封怎会不喜欢?

    与田白玩了好一阵田恒出来说是君夫人在侧殿赐宴伍封这才将田白放下来交给宫女。

    众臣到侧殿安坐用饭闾邱明定要坐在伍封身边伍封对这人虽然没甚么好声气但也不会避而移席。田貂儿还遣了宫中女乐来为众臣歌舞助兴众人酒觥交错言笑甚欢。

    闾邱明借向伍封敬酒侧身道:“龙伯对在下似乎大有怨气这都是在下的不是得罪了龙伯。龙伯大人大量还请海涵。”伍封皱眉道:“司空并没有得罪在下但息大哥之事与司空有莫大的干系在下怎会不恨!”闾邱明道:“这事在下也是不得已申儿被鲍琴所杀在下……”伍封大怒斥道:“此刻你还要胡言乱语骗人!”

    众臣正饮酒观舞忽听伍封斥喝闾邱明大为吃惊都转头看来。田恒挥手让歌舞退下问道:“龙伯何事动怒?”伍封哼了一声由怀中取出一块玉来拍放案上道:“司空请看此物。”闾邱明见这块玉质地甚差然而玉上有暇隐约是个“闾”字正是他闾家的宝物大惊失色道:“龙伯此玉……此玉由何而来?”

    伍封道:“在下斩杀伯嚭在伯府上擒到一人不仅身上怀有此玉还用子剑一路的剑法他自称是令公子闾申在下见是司空之子遂由吴地将他带来。既然司空一口咬定闾申被鲍琴杀了那在下在吴地擒来的闾申便是假冒的这人骗在下许久。等在下回去将他杀了这块玉便还给司空。”

    田恒原不知道闾邱明假说其子被鲍琴所杀之事以前还以为真有其事一早与田貂儿说话才知道闾申并没有死全是田豹与闾邱明串通好的。寻思闾邱明连他也敢骗委实可恶此刻见伍封怒便道:“龙伯言之有理闾申既然已经被鲍琴所杀这个闾申必是假冒!这人敢欺骗龙伯正该杀了按我齐律庶人假冒大夫之族者当处以烹刑。”伍封点头道:“那么在下便烹杀此人好了。”

    闾邱明满头满脸大汗出案跪倒痛哭流涕道:“龙伯、相国手下留情这人既有此玉必是犬子闾申!”殿上一片哗然众臣都知道鲍琴杀了闾申、以至鲍家没落之事不料这中间竟然大有隐情。

    伍封道:“你不是说闾申被鲍琴杀了么?怎么又出来一个闾申?”闾邱明迫不得已这才将他借修长城之际贪括金帛被鲍息现、自己与儿子闾申吵架、闾申离家出走而田豹又如何胁他嫁祸鲍琴的事一一说出来又说田豹借此要胁不仅逼他吐出所贪金帛连他闾家的祖业也被勒索了大半。

    殿上众臣无不叱骂均道堂堂大臣竟然如此无耻居然用上嫁祸、勒索的卑鄙手段委实可恶。他们这一顿斥骂一来是为了巴结伍封二来是借此表示与闾邱明无甚关系反正这闾邱明今日说出这些事他闾家便算完蛋了得罪了也无妨。

    宗楼叹道:“在下早觉鲍家世代清名鲍琴要真是杀了人鲍大司马肯定会绑缚上殿向国君和相国请罪怎会一力维护其子?”田成也点头道:“鲍家的确十分冤枉闾司空大有责任。”

    一个侍卫走过来向伍封说了几句话伍封点头道:“带他们进来。”不一会儿鲍琴、鲍笛、闾申都进殿来。闾申见其父正跪在殿中叫道:“父亲!”抢了上前。闾申一把将他抱住父子二人抱头痛哭。鲍琴和鲍笛到了伍封身边气愤愤看着闾邱明。

    正在这时侍卫来说国君升殿。众人立刻起身上殿田恒让侍卫将闾氏父子押上殿去又叫鲍琴鲍笛跟了上殿站在众臣之尾。齐平公正在殿中坐定田恒自然是赶忙上前奏知鲍家之冤、闾氏之贪、田豹之害群臣七嘴八舌无不显出义愤填膺的模样均道一定要为鲍家洗冤还要追擒田豹、重惩闾氏。

    齐平公点头道:“各位所言均有道理相国和封儿以为如何?”鲍息原是大司马眼下这大司马已经由田盘当上了伍封怕田恒有所误会道:“鲍家自当洗冤正名但鲍大司马亡故二子鲍琴、鲍笛既不谙军事又无军功自不能继任大司马之职。依微臣之见国君还是另外赐爵以嘉奖鲍家数百年之忠义为国。”

    田恒正合心意道:“田逆、田豹畏罪而逃右司马、左司马二职空缺眼下大敌当前军中除乏主将龙伯和鲍氏正好任右司马和左司马鲍琴为长子便由鲍琴任左司马吧。”眼下他是一力拉笼伍封又碍于情势是以甘心让出了左右司马来。

    众臣均道:“相国所议极当。”伍封摇头道:“鲍家世代为国鲍琴可任左司马右司马暂可空缺微臣便不必任职了。微臣今日便向国君辞归将下卿之爵和征夷大将军这官职并皆辞去。”众臣大感愕然想不到这人年纪轻轻竟然甘心退隐虽然他是天子所封的龙伯但毕竟是个虚爵并无实地怎比得上在齐国为官?他们都以为伍封是谦让之辞纷纷道:“龙伯是齐国柱石年纪轻轻怎就能辞归?”伍封道:“诸公一番好意在下心里怎不明白?不过各位放心在下是国君之婿国中若真有事自然是万死不辞如今越人入寇在下自会等到退敌之后再走。”

    齐平公却了解伍封的心意伍封唯有在外面才能牵制田氏若长年在国早晚与田氏冲突何况今日先辞了官爵田恒便不会耽心他与田氏争权能放心与伍封联手决战越军。齐平公这么想着点头道:“封儿是天子所赐的龙伯国之君再在齐国任职也不合适。不过那莱夷六百里地是妙儿的嫁妆也是封儿邑地封儿仍食齐粟还是我齐人当忠于齐事。”

    众臣这才听明白原来伍封的确是辞去官职只在齐国保有六百里邑地算是个闲散贵族日后不再参与国政。其实伍封本想连莱夷之地也不要免得两地牵挂奔波后来想着莱夷之民好不容易才和平共处自己抽身一走不知道又成何结局才没说交还邑地的事。

    田恒点头道:“这样也好龙伯身为伯爵与郑、秦等国之君相若何况龙伯在扶桑平定诸夷为天子创立了龙伯之国实则已经是一国之君了。再与我们站立殿上委实令吾等汗颜。眼下对越之战当以龙伯为主将吾等不论是大司马还是上卿都不如龙伯一国之君的身份高贵是以该奉龙伯之令。”他是个聪明人伍封摆明了说打完这仗齐国的事便不管了还怎会与田氏争斗。既然伍封话说到这份上自己投桃报李也该放手让他打这一仗。话说回来眼下越人厉害无比自己父子与勾践前后十仗左右尽数大败齐军伤亡惨重谁还有破越之策?伍封新破文种锐气正盛或者只有他才能破越退敌。自己此刻还斤斤计较的话齐国一灭田氏一家也就完了。勾践灭吴之后原来的吴臣无一被任用尽皆褫夺邑地贬为庶人又怎会善待田氏?是以出言将齐**权尽数交给伍封指挥。

    众臣心道:“原来这人真的在海外创立了家国怪不得不在乎齐国右司马这样的高官了!”一时间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好奇有之、崇拜有之各有其不同的心态。不过还是以羡慕者居多须知伍封本来只是个虚爵不料真被他找了块地当上诸侯不管地域大小就算只有数十里也是一国之君好过在任一大国当臣属。

    田恒又道:“闾邱明父子太不像话理当尽灭其家。”这也是世间常事虽然闾申无甚罪责但其父罪责甚大做子女的也跟着受过不灭其三族、九族已经算是天大的恩惠了。伍封忙道:“这事情得分清楚些闾邱明为恶在后闾申离家出走在先是以闾邱明之罪算不到闾申头上。闾家怎么说也是齐国大夫之家为国效力多年闾邱明也算是为国征战过的尽灭其家也不好。”

    连齐平公也想不到伍封还会为闾家说好话奇道:“封儿以为该如何处置?”伍封道:“眼下大战在即军前需要人手。以微臣之见闾邱明罪不可恕念他为将出身便罚在军前为一小卒为国效力。如果有功便视其功减其罪责立了大功便免了其罪罚。闾申出身大夫之家多少学过兵战又向子剑学过剑术可继承闾氏。然而闾氏没落闾申如果想重兴闾家便随微臣到军中去任一伍长如果有功国君便因功授职。”本来闾氏因此便没了伍封此议实则给了闾氏一条重兴的出路。

    众人见伍封不计私仇连闾氏父子也放过尽皆感叹。齐平公问田恒道:“相国以为如何?”田恒也觉得伍封仁厚心道:“此人表面霸道实则宽厚怎能在朝堂之上长盛不衰?以他的性子就算我不算计他早晚必被他人所害怪不得他要退避海外了。”点头道:“龙伯言之有理。”

    齐平公道:“既然如此寡人便赐鲍琴为左司马鲍氏邑地尽皆赐还令市中诸吏传言百姓为鲍氏洗冤。闾邱明贬为小卒闾申任军中伍长由封儿安排军中差事。”鲍琴、鲍笛、闾邱明和闾申都叩头谢恩鲍笛和闾氏父子退了出去鲍琴是新任的左司马便留在殿上议事。

    齐平公道:“眼下越军入寇战事避免不了便由封儿任齐国三军主帅相国和大司马田盘、左司马鲍琴同参军机田成、宗楼任军中之将各位务要奋勇破敌击退越人保我大齐社稷。一切以战事为先其余众臣或负责粮草调度或负责兵甲武具俱听候封儿调用。”众人齐声领命。

    伍封又请齐平公封赏镇莱关之役立功的将士其余临淄的将士几番苦战虽然战败了但杀敌立功的仍须奖赏。齐平公让伍封和田恒各呈上立功者的名单一一封赏譬如公冶长、冉雍封城大夫鲍兴、赵悦、蒙猎封为城司马鲍宁立功最著可惜夫妇阵亡追赐为大夫由其子伯乐继承其余阵亡的将士如公输问、墨爱、慕元也都追赐司马赏金无算。田恒所报之人也都有封赏大致与公冶长等人相同。

    齐平公道:“越人大举入寇泗上诸国尽降寡人见数战不利分派使者前往宋、卫、鲁、郑、燕国、中山求援又派使往楚国去望楚王能守旧约共破越军晋国与齐国向来不睦寡人仍派了使者去求援。按理说列国如派援军也该赶到齐国了然而至今无一兵一卒前来不知何故。”田恒道:“鲁国自顾不暇困守曲阜一时来不了便罢卫国出公得齐之力甚多竟然也不派援军来委实可恶。”

    伍封道:“当年卫庄公死了卫人立般师我们攻卫执般师却不等卫出公回来另立了卫君起。其后卫国石圃逐起自立卫出公回国逐石圃复位。卫出公定是恨我们不迎他回国而立了卫君起是以不愿意派援军助齐。”田恒道:“或是如此那郑国与我们也有旧约此约还是龙伯从中周旋为何郑君也不怕援军来?”伍封苦笑道:“郑君与齐立约是鉴于晋国势大我们又与楚国有约才会如此。它是想借齐国来助它眼下越国势大郑国地小兵少轻易怎敢前来?”

    齐平公道:“那么宋国、楚国、晋国呢?”伍封道:“宋国有桓魋之事得罪了赵氏晋人不动宋国必不敢出;晋国四家争权情势极为敏感;楚国是此战最大的变数楚若助越情势便有些不妙楚能助齐越人必败无疑。然而越国却不理会楚在其后起倾国之兵北上或是与楚国有何约定。”

    众人脸上变色均觉不妙。田恒皱眉道:“是了中山之王受龙伯大恩如果龙伯派使相求当会派援军来吧?”伍封叹道:“最麻烦的便是剑中圣人支离益在越营中中山王的丈夫是柳下跖这柳下跖是支离益的弟子怎敢与乃师交战?”田恒长叹一声道:“如此说来列国都眼巴巴瞧着我们与越人决一死战了?”伍封摇头道:“不然齐越大战于列国都是可趁之机秦国、巴蜀远不可及自然不会在意其余各国必定心下盘算都想着如何从中取利。是以就算我们没有援军越国未必没有。勾践以得胜之师久驻盖城想必是无一举灭齐的把握待其援军。这列国之事十分复杂我们能够派使者出去勾践未必不会说不定他会以齐地与诸国交易约伐齐国。”

    这一次连田恒也脸色大变:“越人还有援军?”伍封道:“以在下之见列国不动则已真有大军出动中山、卫国必助越人燕国、郑国当助我齐国。”田恒道:“可燕国、郑国的援军并没有来。”

    伍封道:“这并非使者不力而是未得其法之故。燕国向来依仗齐国齐国有事一般会南下相助。燕国之政世子克最能说得上话。他与在下交好原知道有人欲加害在下一直未得在下消息是以疑心齐国内政不睦就算引军相助只怕齐国也败是以不敢来援以免越国破齐之后北上燕国。在下回莱夷之际立刻派人往燕国找世子克只要他得知在下平安便会说动燕君派遣援军。”齐平公喜道:“幸亏封儿与燕世子交好!”

    伍封苦笑道:“国君将微臣看得太重要了燕国怎会因微臣与世子克的私交而决定兵革之事?其实燕国上下一定十分矛盾它并不愿意得罪齐国。如果派兵南下又怕齐败后被越国相攻不派兵来又怕齐国胜了追问其不救之责。燕国的世子克对微臣还算有点信心只要得知微臣回了齐国便能助他下这个决心。”

    田恒点头道:“这就好了龙伯又怎么知道郑国一定会派军来援?”伍封道:“其实越国能否灭齐郑国并不在意只因齐国、越国与郑国相距颇远中间有鲁、卫、宋、楚之地隔绝。只要不得罪晋楚郑人对其它各国并不怎么在意。是以无论是齐国还是越国派使去他都不会出兵。在下也派了使者往郑国去不过这使者不是求见郑君而是求见郑国的君夫人。郑君夫人是胡姬她被立为君夫人在下算是少有绵力另外在下与她外家也有交情。各位试想胡姬能使得郑君立她为夫人想必是十分有手段在政事上能说动郑君。在下派使向她求援她必定会说动郑君派援军前来助齐。就算此战齐国败了郑国也不怕越国会攻伐一来隔了鲁、宋、卫等国二来他处在楚、晋之间这两个大国怎也不会容忍越国灭了郑国去勾践也不会蠢笨至此为一郑国而得罪楚晋。再加上郑宋旧仇甚深郑弱于宋宋人助越郑人正好借齐人之人报仇。在下派人向郑君夫人细说此中利害是以必能成功。”

    齐平公问道:“为何中山、卫国会相助越国?”伍封道:“中山向来与齐国交好中山王夫妇颇重情义未必愿意与齐国和微臣为敌。可惜中山王夫中山君柳下跖是剑中圣支离益的弟子只要支离益派了人去中山便会起兵相助他们助的是支离益实则也助了越国。卫国本来不欲对付齐国然而那卫君起被石圃逐走养于齐国卫出公心有猜忌总以为齐国会派兵助卫君起是以会派兵助越。”

    田恒沉吟道:“如果我们杀了卫君起是否能退卫国之兵?”伍封摇头道:“大军动就算我们杀了卫君起卫出公也不会退兵。何况这么一来齐国失信于卫君起连一个人也保不住传出去日后便没有人信得过齐国了。”

    齐平公道:“其余之国如何?”伍封道:“其余之国全看晋楚二国的态度或随晋、或依楚。晋国多半会助越是以宋国也会看晋人脸色随晋伐齐。”田恒吃了一惊道:“本相专派了人去说动晋国赵氏按赵氏与齐国之亲就算不助齐国也不必助越国去。”伍封摇头道:“晋齐之间并不相睦常有战事晋事又在于四卿而非赵氏一家。赵氏灭代仍不及智氏势大。事情也坏在赵氏灭代之举上眼下赵氏实力大增智、韩、魏必定不悦如今齐越有战事智、韩、魏三家多半会以晋师助越借此使赵氏与齐国交恶减赵氏之外援。赵氏一家怎敌三家?晋定公亡有三年晋人三年未动眼下便可派士卒攻伐。晋师一出定会派人往宋约宋同进。宋国与晋国结盟以抗楚国自然是唯晋之命是从也会派兵跟随。”

    众臣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其余各国尚好这晋人委实势大有他们助越齐国便大为凶险了。

    伍封看了一下众臣道:“齐国还有一个外援便是楚国。在下也派使者往楚国因齐楚有约在先楚王与在下又有亲当能说动楚国助齐何况楚晋向来敌对晋若助越楚人便会助齐。唯可虑者楚王年轻战事多委于叶公子高想必会让叶公为将。这叶公是个极狡猾之人行事不尚信义全在实利。这人有些尾大不掉如果是他引军多半会引大军观望就算是楚王相催他不会轻易参战。如果这人死了楚王便会另使人为将如此楚师参战便容易得多。”田恒愕然道:“莫非龙伯有刺杀叶公之意?”伍封点头道:“在下原有此意但就怕这么一来激起楚人之怒反助越国。只盼楚王亲自领兵在下才有把握说动楚师相助。在下也派人往成周求见天子请天子派使斡旋勾践如果想争霸主之名便请天子赐他衮冕、彤弓、圭璧、弧矢如果能用个虚名而缓其兵革天子固然有面子齐越两国之民也因此少了骨肉离别之苦。”

    众人听他分析列国之情头头是道寻思此人这些年游遍诸国对列国之事十分了解又与列国有些交情如此推断大有道理。又见他甫回齐国便自出金帛派了若干使者往各国去忠君爱国之心委实令人叹服。

    伍封道:“援军这些日或会来不过齐军当先作防备在下一路上盘算过越军占据盖城深入沂淄使齐国呈分裂之势便如人的手掌心被刺穿了再难握拳。越人深知此地之要是以决不会另寻它为驻兵。我们要与越人作战当先占要地逼迫盖城使越人与我们决战。”

    田恒道:“眼下国中有二议一说尽早与越军决战一说死守临淄各有其理悬而未决。龙伯赞成何议?”伍封道:“出城决战!”

    田恒皱眉道:“临淄城高墙厚池深濠阔又有牛山、淄水为凭我们如果死守临淄越军未必能攻下为何定要出城迎战?”伍封心道:“原来你赞成死守临淄。”叹道:“勾践伐吴夫差便是死守吴都越军在吴都之南建一越城再四下掠地吴人守城三年终于城破国亡是以守城之举甚是被动。越军如果大军围城派人四下夺取齐地就食于齐齐国就算支持十年终也会城破国亡。越军迁都琅琊本就不怕齐人据险死守。”

    田盘道:“既然如此我们大军出城越军又怎会出城决战呢?在下也觉得尽早决战为好就怕勾践会以灭吴之法慢慢相攻作为长久之计。”

    伍封点头道:“大司马所言极有道理。不过越军人多齐军人少是以勾践此刻决不会着意一城一地他虽不怕我们据险坚守但早一日灭齐总是好的。何况他灭吴而来连战皆胜锐气正盛不免视齐人如无物就算他以前有围城之意如今也不想旷日持久拖下去了。而且鲁在其背楚在其后勾践多少也有些顾忌只要楚人一动他非要觅我们决战不可以在下之见楚人必然早就动了只是还未及来勾践在楚国必有细作怎会不知?我们预先出城他正合心意。越人与齐国决战他们如果一战而胜齐国亡之有日反之他们败了我们再夺盖城便可列境收兵集大军将越人尽数逐离齐境。”

    众人都不住点头伍封道:“不论我们是决战还是死守于双方各有利弊久拖之下最受损失的便是齐国。我们士卒虽少也必须尽快将越人逐走才是。”齐平公点头道:“寡人以为尽早决战最好田相以为如何?”田恒沉吟良久点了点头。齐平公道:“既然如此诸公便不必再有争执一切以决战为虑。”

    伍封道:“越人兵驻盖城大有地利。我们要迫他交战唯有大军南下夺取徐州。”田盘击掌道:“龙伯此议极合兵法!徐州被越人所夺齐国南线尽归越人。如今勾践大军在盖城徐州必然空虚我们若是夺下徐州再得长城之利越人便断了后路。”田恒点头道:“越军比齐军人多我们若能夺下徐州便有两城之利大军由临淄到徐州不过半日行程人少也足以破敌。”

    伍封道:“勾践、范蠡、文种精通兵法就怕这徐州不易拿下我们需得有个照应。临淄、徐州和盖城之间其要害之地莫过于龙口此地离临淄只五十里形如咽喉左依山、右傍水进可攻、退可守便于用兵。何况此处是在下昔日之居伍堡构建甚奇在下当年新立都辅军将都辅军大营设在伍堡四周将伍堡包了进去。这座大营是在下设计、闾邱明所建一直未能用上如今便可驻扎大军。越人要由盖城而上龙口的伍堡和都辅大营是其必经之地。国君微臣想与鲍琴率万人前往龙口策应临淄、徐州二城勾践如果回军救徐州臣便在背后邀击。更要紧的是怕勾践东退琅琊臣在龙口正是东往莱夷琅琊的大道之旁只要勾践东退臣便能赶上击之受他不能安然进琅琊之城。”

    齐平公点头道:“这伍堡是令堂依伍子胥遗法所建寡人曾经去过果然是坚固无比。封儿居此多年周围地形熟悉无比大占便宜。”伍封道:“在下想请国君移驾伍堡勾践亲率大军前来国君亦当亲临前阵以振齐人之心。”齐平公怔了怔点头道:“封儿既为主将寡人便遵令往伍堡。寡人是否可带貂儿和积儿去呢?”

    众人不禁微笑伍封笑道:“这是自然。微臣之所以要请国君移驾便因为越营中支离益、颜不疑二人之故这二人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刺客万一战事紧张勾践说不定会使他们行刺国君。国君如有闪失齐军士气急堕此役不战而败。”齐平公与众臣都大吃一惊伍封道:“伍堡中构建颇奇不熟悉堡中情形决难闯入就算支离益进去也难得手是以国君非得暂居此堡不可田相也可将令孙田白移居堡中一来与世子积为伴二来可安大司马之心。诸公也可将幼小移入以防支离益、颜不疑到临淄偷取小儿要胁诸公逼各位效仿伯嚭。”

    田恒点头道:“龙伯果然仔细本相倒忘了支离益和颜不疑二人便让白儿到伍堡去本相才能放心。”伍封又道:“微臣由高唐带来的一万士卒可使鲍琴为将列为中军随我往龙口。临淄三万余人可分为三军每军万余人请田相引一军守住临淄大司马田盘领其余人为左右二军南下夺徐州。”

    齐平公怔了怔道:“越军人数比我们多我们分兵为四岂非犯了兵家之忌?”田恒笑道:“在勾践眼中我们是犯了兵家大忌须不知我们大军分扎三处看似为三实则为一。有龙伯的中军在龙口、盘儿的左右二军在徐州三军互相照应再有本相的万人在临淄为外援便如三支长矛指住了越人勾践非惊不可。”田盘点头道:“有我们四军在勾践若想在半日内攻破临淄、龙口或徐州任一地都不可能任一地半日不下接应便至越人自不能得手。”

    伍封笑道:“微臣正是想四军来往接应环环相扣一击而四动等闲不可攻破。造成勾践三面受敌之势进退两难。”

    田恒、田盘、鲍琴尽皆领命。众臣见这三人之间以鲍琴最弱他并无战阵经验胆气也弱不过他领的是中军有伍封在侧这中军实由伍封亲领自然无妨。这是伍封故意为之须知这鲍琴虽任左司马并非因为他是军中宿将而是看在鲍息之面才获此职。日后鲍氏要在齐国兴盛除了伍封交给他的这支人马外鲍琴也要立些战功才行。到时伍封巧作安排让鲍琴立几个功劳鲍氏这左司马方能长久当下去。

    伍封又安排其余诸臣何人负责兵甲器具、何人负责粮草转运、何人准备犒援之金帛、何人专事列国外交又道:“齐军人手不足微臣有个主意想请国君和田相下一道令由国中死囚中挑一些精壮之人依闾邱明父子的方法往中军帐前论功减罪。这些人奋进则生退则受死或能奋勇。”田恒点头道:“龙伯此计甚好便这么办。眼下莱夷一带打通了本相派人往各地收兵或者还可以招集些士卒往阵前供龙伯使用。”

    众人依伍封之令准备一日当晚伍封仍宿宫中教田白巫氏秘技口诀这口诀甚短伍封逼他背得烂熟方让他睡下。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