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扬更一阵诧异,扯开嗓门大喊,“你干嘛去?”

    花满弓头也不回,反倒跑得更快了,“我感冒了,有点不舒服,我要去看医生……”

    “你少扯淡!”陈飞扬破口大骂,“好歹也是涅槃境上层的高手,一般的毒药,连敌敌畏都喝不死你,还会感冒发烧?”

    “我喜欢感冒,你管得着吗?”

    “你……”陈飞扬顿时气得直跳脚,“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说好的要替老子撑腰,收拾这老流氓呢?他刚还骂你长得丑,这你都能忍?”

    可没想到,这家伙丢下一句,“我能忍啊……”

    随即,一股脑钻进迈巴赫,发动汽车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简直没节操!

    于是乎,陈飞扬便彻底哭笑不得了!

    就连旁边舒轻歌,也一阵忍俊不禁,捂着小嘴巧笑嫣然。

    只是此时,谁也没看见的,距离老远那一排工地临时搭建的铁皮房子前,正密密麻麻站着二十多个工地民工!

    有老有少有胖有瘦,甚至还有两个缺胳膊少腿的残疾,连刚才小卖部门口遇上那中年胖子与老太婆,也夹杂其中!

    一个个倒是民工打扮,灰尘仆仆,还有不少带着安全帽。

    可参差不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工地上下苦力的角色!

    正是工地食堂晚饭时刻,手中端着饭碗。

    可此刻,却齐刷刷眺望着这边!

    一个个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滚到地上来,如遭雷击石化当场都忘了继续往嘴里刨饭菜,甚至有两人,惊得连饭碗都掉在地上!

    目光直勾勾锁定在陈飞扬身上,根本如同看来自外星的怪兽,那是一种荡气回肠惊为天人的震撼!

    许久,不知是谁一声惊呼,“我勒个去,居然有人把工头打了一顿……”

    总算打破场面的死寂,人群中顿时叽叽喳喳热闹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我去,这小伙子有点虎啊!连工头都敢打……”

    “天哪,放眼天下,除了‘刀圣’花漫天,居然还有人敢拧着工头的衣领,嚣张跋扈用拳头使唤?”

    “你们没看见吗?刚才就是这小子,还把工头一掌给打飞了,摔了个四仰八叉!”

    “这是哪里钻出来的妖怪?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你们说,这不会是工头的私生子吧?否则,不知死活,对堂堂华夏两百多年唯一大圆满境陆地神仙动手,居然还能活着?而且,工头居然也不生气……”

    “英雄啊!我要去膜拜他……”

    “嘘,小点声,别乱说!要是被‘剑神’大人听见了,咱们都得脱层皮!还有,‘刀圣’娘娘的脾气和手段,你们不是没见过,要是这话传到她耳朵里,天都得塌!而且算算日子,恐怕过不了几天,她又得来找工头打架了……”

    于是顷刻,所有人一个激灵,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呜……”然而就在这时,却突然响起一阵抽泣痛哭声。

    所有人齐刷刷转过头,只见人群最后面,一个年过七十白发苍苍,身材高大粗狂却长相阴傑不苟言笑的老头,从始至终面色阴晴不定一言不发,可此刻却再忍不住了!

    突然毫无征兆,蹲在地上放下碗筷,双手捂脸放声抽泣起来!

    一时间,哭得老泪纵横,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稀里哗啦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于是乎,众人又一阵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咦?苏老头,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

    “就是,好歹七十多岁的人了,好歹也是我们这群人中武学修为最高的。堂堂洪荒境,要不是落在工头手里,好歹也是威震华夏武林的一代宗师,居然哭鼻子,你害不害臊?”

    可没想到,老头反倒哭得更厉害了,抬起头来泪眼汪汪,“洪荒境又怎么了?咱们这群人,哪个不是涅槃境中层以上的人物?现在不照样,老老实实在工地打浆抹灰?白天干活,晚上还得学习各种正派做人五讲四美的精神文件!”

    “你们不懂,我就是突然觉得好感动!”

    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抽泣哽咽,“你们也都知道,我老苏头八年前突破洪荒境,就创建了逍遥派,好歹也算西北武林一号人物!”

    “不就是门下弟子管教不严,打家劫舍残害了几个普通百姓吗?不就是为了支持门派开销,绑架勒索了两个公司老总吗?不就是两个不争气的徒弟,看上一个良家姑娘,把人家给……”

    “结果,短短三个小时,门派灭了,我也被活捉了!”

    “因为门派有些事情,我也蒙在鼓里,工头倒留了我一条命!可是你们知道,这八年,我都过的什么日子吗?”

    “这八年,我表面装着坚强,内心……内心的苦,你们不懂……”

    浑浊老泪依然一颗一颗地滚,“你们都知道,老夫膝下还有个孙女,当年被‘刀圣’娘娘带走,收做了关门弟子!”

    “我那孙女,能拜在‘刀圣’花漫天门下,那自然是她莫大的福气,现在年纪轻轻,也已经破境洪荒!”

    “可是你们不知道,就因为这事,工头自己耳根子软,在老婆面前受了窝囊气,每次就把气洒在我老苏头身上……”

    一时间,更委屈哽咽得厉害,“别的不多说,还记得上个月,‘刀圣’娘娘来找工头撒气打架之后,当天晚上,工头就把我叫到小卖部去了!”

    “回来后,我跟你们说,他就是叫我去聊聊工地的进度,还夸我干活积极,送了我包软玉溪抽……”

    “其实狗屁!我就是不想在你们面前丢脸,让你们笑话我……”

    “那包软玉溪,是我忍痛自己买的!而且那天,他根本就是胡乱找理由,污蔑我老苏头技术不到位,干活不积极,地基打得不牢固,劈头盖脸把我骂得跟孙子似的。还让我写检讨,五千字啊,不然就要揍我!”

    “八年了!我都已经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决定好好做人,再也不为非作歹了!可为何,他还是这样对我……”

    泪眼摩挲,“今天,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居然把工头给揍了!”

    “虽然只是一掌,让他摔了个四仰八叉,虽然只是拧着他的衣领,用拳头往他身上招呼。可让我老苏头,突然觉得好感动,心里暖暖的,老天有眼啊……”

    “憋在心里多年的委屈,一下子顺畅了不少!”

    咬了咬牙,“我决定了,再观察观察,要是这小子死不了,要是工头真对他好。我得找机会,在工头面前争取争取,去给这小子鞍前马后!”

    “哪怕做奴才做狗腿子,也比天天留在这里,被他当出气筒要好啊……”

    “好日子,是要靠自己努力争取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