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尔尔站着,没有入坐,说道:“我听说,王爷要将笆音公主抬进王府?”

    萧见楚喝了一口茶,问:“听谁说的?”

    “在学堂的时候,听其他说的。”

    王爷不置可否。

    梁尔尔稍微顿了顿,说道:“王爷,你要是纳妾……我留在王府是不是不合适了?”

    萧见楚看她:“怎么不合适?”

    “你想啊。”梁尔尔煞有介事地说道,“笆音公主来了,看到我在这里,像什么样子?我一来不是王府的幕僚,二来不是这里的奴仆……让笆音公主看到我,她怕要吃醋的。”

    萧见楚放下茶盏。

    梁尔尔不再往下说了,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跃跃欲试地想要搬走。

    “打消这个念头。”萧见楚缓头也不抬,缓缓说道,“你说的情况,不会出现的。”

    梁尔尔闻言,怔了怔,打量着王爷。

    萧见楚放下茶盏,回头看他。

    “王爷,你的意思是?”

    梁尔尔不仅想到了刚才扫见萧见楚脱下的那件衣服,心念电转。

    “想知道?”王爷挑起眉梢问道。

    梁尔尔顿时,摇了摇头,连忙说道:“不想知道。”

    萧见楚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在这么躲避。

    “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梁尔尔大半夜的也不好在王爷的房间中待太长时间,她转身要走。

    萧见楚道:“这就走?”

    梁尔尔点了点头:“不然呢?”

    萧见楚的目光扫到了桌上的那盏茶,王爷可是倒了两杯茶的。

    梁尔尔眨了眨眼:“王爷,你也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萧见楚倒也没有开口留她,只目送她离开。

    梁尔尔脚下走的急,只觉得身后火烧火燎的。

    “王爷……”初四见梁尔尔走远了,闪身来到萧见楚身边,有些欲言又止。

    萧见楚静静地盯着桌上的茶盏,目光沉沉,整整一杯茶,一口未动。

    初四稍微犹豫,开口道:“王爷,您的伤。”

    萧见楚摆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

    …………

    “阿嚏!阿嚏!阿嚏!”

    早起起来,梁尔尔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没事吧?”邹蓝问道。

    “没事!”梁尔尔又揉了揉鼻子,“昨天半夜,估计是受了风。”

    “我带你看大夫。”邹蓝说。

    梁尔尔摆手:“没事的,我不头疼,也不难受,就是鼻子有些痒,没事的。”说着,看向小七。

    小七今日穿了一身粉嫩嫩的衣裳,衬着本就干净的脸蛋,更加好看。

    若他真是个女孩子,梁尔尔不仅要拍手称赞了。

    但是……

    他是男孩子啊!

    “谁给你找的衣服?”梁尔尔问。

    小七说:“初三。”

    梁尔尔不仅翻了一个白眼:“去换一件。”

    “只有两件。”小七说,“昨天的那件衣服,拿去洗了。”

    梁尔尔站起来道:“等会去上学,我给你买几件儿。”

    小七点了点头。

    …………

    …………

    去女学堂的路上,梁尔尔先带着小七去了成衣店。

    成衣店中,空荡荡的,除了一堆的衣服,竟然没人。

    “人呢?”梁尔尔喊。

    “……”

    “老板?”

    还是没人应答。

    “换一家吧。”邹蓝说。

    梁尔尔点头,几人正要走,从后堂急匆匆走来一人,笑盈盈道:“客官!客官!您想要什么衣服啊?”

    梁尔尔停住脚步。

    那老板擦了擦额角的汗渍,说道:“您看看,我这里的衣服,是洛京最好的!”

    梁尔尔抬手摸了摸布料,确实是不错。她顺手挑了几件女装,冲着小七比划了一下,虽然是女装,但是颜色没有那么娇嫩,更加的偏英气一些。

    “试一试。”梁尔尔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小七。

    小七乖乖地接过,去里面换了衣服。

    “您看看我们这里的其他衣衫……”那老板热情地介绍着。

    梁尔尔扛不住老板的热情,百无聊赖,顺便帮邹护卫挑起衣服来了。

    “我有。”邹蓝说。

    “衣服还嫌多的吗?”梁尔尔着,直接在邹蓝身上比起了衣服,一边比划,一边问,“我上次给你买的衣服,你喜欢吗?”

    “恩。”

    “你挺适合穿白色的。”梁尔尔仰起脸,对邹蓝笑,“再买一件吧。”

    她顿了顿,狡黠一下,跟个偷腥的猫儿似得:“但是,只能穿给我看……”

    邹护卫闻言,哭笑不得,他正要说什么,从内堂中,忽然又出来了一个妙龄女子,手中提着一件喜服,火急火燎的:“爹!我这样缝对不对?!”

    那老板一看她的喜服,眉毛就皱起来:“这里的针脚怎么这么大?!我都告诉你了……”

    那老板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梁尔尔还在这里,赔笑道:“这是我家闺女。”说着,指了指那妙龄女子,又道,“她二月份要出嫁了!新娘子自己缝制自己的喜服才吉利!可我这闺女啊……”

    说着,恨不能亲手帮她缝制了。

    你说,他一个成衣铺老板,整日经手衣裳,他怎么就有一个手这么手拙的闺女。

    “让客官见笑了啊。”那老板道。

    梁尔尔笑了笑,目光却落在那女子手上的喜服之上。火红喜庆颜色,彩线飞舞,绣着繁琐又娇俏的花纹,

    “还不回去。”那老板推着自己的女儿,说道,“等我忙完这里,再去看你。”

    “哦……”那姑娘抱着自己嫁衣,脸颊绯红,转身回了。

    “小姐?”那老板回头看梁尔尔。

    梁尔尔回了神:“什么?”

    那老板看看自己女儿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梁尔尔,再看看她身后的邹蓝。

    通透了。

    “小姐,你跟这个公子还没成亲吧?”

    梁尔尔闻言,脸热起来。

    “还……还没有。”

    “你就赶紧抓紧吧!”那老板一拍手,笑着说道:“我这里有做新娘喜服的布匹,还有金线银线,应有尽有的!”

    梁尔尔笑了笑,向来伶牙俐齿,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谢。”一向不怎么说话的邹护卫却开了口,“我们会来买的。”

    梁尔尔的不仅是脸红了,连脖颈都涌上红云。

    小七试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解。

    “小姐,你没事吧?”他想起梁尔尔早上说的话,道,“要去看大夫吗?”

    “没事!没事!”

    梁尔尔慌得连衣服都忘了给邹护卫买了,只给小七买了几身合适的女装,然后往学堂走。

    小七看着脚步匆匆的梁小姐。

    不解地问邹护卫。

    “小姐,她这没事吧?”

    “没事。”

    “那脸为什么那么红?”

    邹护卫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小七不解,看看梁尔尔,看看邹蓝,叹口气,埋头跟上。

    …………

    …………

    到了学堂门口,梁尔尔的脸恢复了正常,终于不再红彤彤的了。

    邹护卫已经闪身躲了起来,不知在那个方向,保护着她。

    “尔尔!”沈归雁见到梁尔尔,开心地招手。

    梁尔尔走过去:“早上好。”

    “早上好。”沈归雁说着,看向了尔尔身后的小七,眼前一亮,“衣服很好看啊……”

    说着,又看向梁尔尔:“你买的?”

    梁尔尔点头笑了笑。

    沈归雁道:“像是你的眼光。”

    两人有说有笑,一起往学堂走去。

    梁尔尔只顾着跟沈归雁说话,迎面走来一人,她也没注意。

    那人埋着头,脚步匆匆往前走,像是一头耕地的中的牛,又像是身后有什么让他避恐不及的东西。

    总之,那人不看路,低头走的急。

    梁尔尔这边也没注意……

    于是,眼看着,那人跟梁尔尔就要撞到起……

    “小姐!”小七眼尖儿,千钧一发之际,拉了梁尔尔一把,她这才没跟前面疾走的人撞上。

    “没事吧?”沈归雁连忙问梁尔尔。

    梁尔摇摇头,抬眼,看着那个差点跟自己撞上的人。

    只见那人低着头,攥着拳头,声音绷紧,像是忍耐着什么似得:“对!对不起!”

    “没事……”梁尔尔不由地多看了他两眼。

    那人道完歉,低头又走了。

    “周至!周至!”身后传来一声喊声,冲着那身影去了。

    “周至……”梁尔尔一歪头。

    “怎么了吗?”沈归雁问。

    “名字有些耳熟。”

    “你说周至?”沈归雁问。

    “恩。”梁尔尔看她:“你认识他?”

    “他是书院新分来的护卫。”沈归雁道。

    “书院护卫……”梁尔尔歪着头,一时间想出个所以然来。

    “走吧。”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梁尔尔摆摆手,跟着沈归雁一起走进了学堂。

    刚走进去,就觉出了不对劲儿来。

    书堂里的人刷刷看向她跟沈归雁,看清是她们之后,又纷纷有些失落似得。

    “怎么了吗?”梁尔尔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解。

    “梁小姐,你还不知道呢吧?”这是,一个圆脸姑娘凑了过来。

    这姑娘是大理寺卿家的女儿,叫张淼淼,是个活泼好事的性子。

    “怎么了吗?”梁尔尔顺口问道。

    “高灵雨来了!”张淼淼小声说,声音带着小小的兴奋。

    “高灵雨?”一旁的沈归雁有些吃惊诧异,“美人榜榜首的高灵雨?”

    “除了她还有谁?”

    “人呢?”沈归雁问。

    “被夫子叫走。”张淼淼说,“一会儿,应该就会来了。”

    “她是不是比画中还要美?”沈归雁道,“我听人说,她比画中更美。”

    “那我就不知道。”张淼淼说着,努了努下巴,示意沈归雁,“大家都想知道,她本人究竟长什么样。”

    “唉?”沈归雁不解,“她不是来了吗?”

    “是来了,不过是蒙着脸的。”张淼淼说着,忽然瞪大眼睛,低声道,“来了!来了!”

    沈归雁看过去,只见书堂中进来一女子,她穿着一身白衣,飘然若仙,头上带着一顶白纱斗笠,那斗笠白纱将她的脸遮挡着严严实实,斗笠的后面的真容,不让人窥视一点儿。

    “高小姐,坐下吧。”领着她进来的邓夫子开口说道。

    高灵雨在书堂中扫视一周,然后往一个方向直直走去。

    梁尔尔看着冲着自己而来的高灵雨,眨了眨眼。

    高灵雨并非冲着梁尔尔去的,而是冲着她身后的位子去的。

    “我就坐这里了,夫子。”高灵雨走到梁尔尔身后的位子,开口说道。

    她开口说话,众人不动声色,纷纷竖耳来听。

    只是这天下第一美人儿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色,从白纱之下传出来,就是普普通通的音色,根本不会让人想到什么敲冰戛玉,娓娓动听的词儿。

    “坐吧。”邓夫子捋了捋胡须,说道。

    高灵雨就在梁尔尔身后坐下来。

    邓夫子走上了书桌前。

    课要开始了。

    两耳看了看身后,神情有些复杂,也坐了下来。

    沈归雁坐在梁尔尔的旁边,禁不住往后打量了高灵雨几眼。

    高灵雨端坐身体,严严实实的白纱遮着她的脸,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

    …………

    邓夫子的课堂还是很有意思的。

    老夫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并不古板,课上老夫子出口成章,引经据典,听起来倒是十分生动。

    梁尔尔开始还在意身后的沈归雁,但是听着听着,就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课业中了。

    等到邓夫子的课讲完了,梁尔尔才忽的想起身后的人。

    一转头……

    高灵雨端坐在她身后,坐的笔直笔直的,大家闺秀的教养半分没丢,不像梁尔尔,听到一半,觉得有趣,就双手拄着下巴,听起来了。

    如今看到高小姐,梁尔尔不仅挺了挺腰背。

    “中午,去哪里吃饭?”

    沈归雁走过来,开口问道。

    惠贞女学堂有两处用饭的地方,一个是食珍苑,一个是食馐苑。

    两个地方的区别在于:食珍苑里有厨房有厨娘,提供饭食,但是用餐的地方比较粗狂,就是一排大桌子,一列列长椅子。

    而食馐苑则是一个单纯用餐的地方,这个地方很是讲究,本是一间极大大屋子,里面用屏风切隔成一块块的小地方,清幽雅致,很适合这些大家闺秀。

    平时,这里的女学生都是从家中带来伙食,然后在食馐苑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