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四大国之一的阿斯托利亚,拥有发达的电子产业,其电子产品在全世界享有盛誉。支撑起这项荣誉的,就是其北部,以蒙多伽玛为中心的城市群。这里号称“电子天国”,坐落着三大科技园和雷欧罕大学——一个在微电子科技和机械、能源领域有着突出成就的学府。

    不过即使在这样的高水平科研环境中,依然有一座研究所鹤立鸡群。它就是世界政府麾下六大科研基地之一的洛普利研究所,人们习惯称为“第四研究所”。论规模,第四研究所在六个研究基地中说不上一流,但它是众多科学家神往的圣地。原因只有一个:它是世界政府指定的exp研究机构。

    在exp禁令的管制下,各国与exp相关的科研活动,必须在世界政府的监视下进行。管控之严格,堪比对核武器的约束。但凡经手过exp研究的人多少都能理解,这种还充满不少谜团的能量一旦为人类完全掌控,连核能都会黯然失色。

    新纪115年的世界政府大会,通过一项决议:将第四研究所确立为世界政府唯一的exp研究基地,这是为了让各国能更好地交流成果,共同进步,毕竟exp的研究关系到人类未来的能源使用。

    当然,这背后的真正目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无非是更好地掌握各国的研究进度,并进行必要的控制。

    第四研究所的成员来自五^湖^四^海,总共60多个国家,700多名研究人员在这里工作。他们分成若干小组独立进行研究活动,并于每年的5月举办成果研讨会,持续两周。各小组分享成果,讨论议题,并决定哪些进行公布,哪些进行深入研究,或者分发给指定国,进行实验。这个研讨会是业内人士的节日,欢迎所有感兴趣人。

    新纪140年5月16日9点,研究所的会场里,正在进行上午最后一场报告会。一般压轴的是上了岁数的老学究,不过这会儿他们都坐在下面,听台上那个人,第四研究所首席exp工程师塔琳妮为大家做报告。

    “以上就是我组得出的结论——卡根分离式。正如刚才所说,目前还是试验阶段。如果成功,从固态物质中分离exp的效率至少能提高10%。希望大家能够支持这个项目,谢谢!”

    在连续讲了一个小时后,塔琳妮用上面的话收尾,引来观众们阵阵掌声。大家没有因报告时间长而失去兴趣,每个人都被塔琳妮的话一直吸引和鼓舞。要不是碍于会场秩序,有的人甚至想振臂高呼。

    结束演讲的塔琳妮收拾好讲桌上的纸张,飞快地蹦下讲台,朝外面跑去。途中她匆忙地和身边的人说着再见,第一个冲出会场,看到停在外面的轿车,她使劲朝轿车旁边的人挥着手。

    “凯恩——!!”

    凯恩低着的头抬起来,看到塔琳妮,也挥了挥手。

    “完事了?”他看了看手表,“时间真早啊。”

    “我才不想在那里耽误太久呢,而且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

    “我知道,上车吧。”

    凯恩坐进驾驶席,塔琳妮则打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车子启动,直奔蒙多伽玛的商业区。

    “还差什么没买?”凯恩问。

    “都准备好了吧?对了,别忘了你的礼物!”塔琳妮特意把礼物强调了一遍。

    “忘不了。”

    带着一阵和谐的氛围,这辆车欢快地驶向蒙多伽玛市中心地带。而在两人20多公里开外的某个地方,气氛与之正好相反。

    这是第四研究所副所长,exp技术研发部主任特尔的住宅,也是他的讲堂。外面,舒伯勒兹正在和两个门卫对峙。他面前是一座大院,中间隔着一扇铁栅栏门,他死盯着门后那栋三层房屋,仿佛要连墙壁也看穿,找出藏在里面的某个人来。

    “真的不行,卡尔奇先生,主任今天身体不适,实在不方便见面。”一个门卫说道。

    舒伯勒兹完全没把门卫的话听到耳朵里。他今天是带着气来的,恨不得马上冲进去。

    “躲在家里大门不出,连电话都不接,我非得问出个一二三不可。”

    “卡尔奇先生,请回去吧,不要太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办事。”另一个门卫也劝说着。

    “那你告诉我,上午的报告会,特尔怎么没出现?知道我要找他,故意躲着吗?”

    “都跟您说了,主任是病假。”

    “胡扯!他平时就算扎着吊瓶,也不会缺席任何活动,更别说现在是研讨会期间!今天突然就不行了?要挂了吗?”

    “这个,就算是主任,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少废话,”舒伯勒兹很快打断了门卫的话,“上周我还看到他出现在研究所附近,但我一追上去,就有人冒出来缠住我。很明显,我身边有眼线……不,应该说她身边被安插了眼线,不是吗?”

    舒伯勒兹的声音变大了,两个门卫被他的话镇住,无言以对。

    “一个月的时间,我就接到了三个缩减塔琳妮保镖人数的命令,上周居然连我也撤掉了,就剩下一个人保护塔琳妮,却暗中派人监视,特尔到底是什……”

    “卡尔奇先生!”一个门卫壮着胆子打断了舒伯勒兹的连问,和同伴一起把背在身后的枪拽到身前,“现在请您马上离开!毕竟这里是私人住宅,如果您再添麻烦,我们也不得不采取措施了!”

    但舒伯勒兹只一瞪眼睛,两人就吓得退了一步。不过他们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自己也不好硬闯。

    “告诉特尔,我还会再来的。”

    留下这句话的舒伯勒兹离开特尔的住处,心里乱成一团。他想从特尔口中听到一些答案,却总是吃闭门羹。当他坐进车子的驾驶席时,狠狠地晃了晃头,驱散这些烦闷。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可不能让这些事情影响了心情。

    *****

    塔琳妮的家在蒙多伽玛城北乡村别墅区,研究所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基本全住在这一带,每家都是独门独院。这些房子长得一模一样,外人要找到塔琳妮的家,光看房子是区别不出来的,这是研究所和独立行动总队商量后的安排。

    准备妥当的舒伯勒兹来到塔琳妮家,天色刚刚黑透。院外,凯恩已经等候多时。

    “都7点了,队长,买礼物也要这么久吗?”

    “稍微有点别的事,而且我也不怎么会选礼物。”舒伯勒兹一边笑呵呵地回答,一边走进院子,手里提着一个小礼盒。

    “啊,舒伯勒兹,你可算来了。”

    别墅的房门打开,塔琳妮的父亲杜文张开双臂,和舒伯勒兹热情地抱在一起。得到了对方同样热情的回答。

    “别来无恙,杜文大哥,今天塔琳妮生日,我还想和大哥你多喝几杯呢。”

    “哈哈,那是必须的。来,屋里请。”

    客厅里,塔琳妮一家三口加上舒伯勒兹和凯恩,总共五个人。作为生日宴会,规模小了些,不过必备的东西应有尽有。桌子上准备好了蛋糕,塔琳妮的母亲莱娜,正忙着把丰盛的菜肴一盘盘端上桌。

    今天,5月16日,是塔琳妮的17岁生日。以阿斯托利亚的法律,她已经成年了。这样的生日对一个人来说意义非凡,塔琳妮一周前就计划着生日宴会。研究所不少同事和朋友,都表示愿意为塔琳妮办个像样的生日宴会,塔琳妮一一谢绝。

    她希望这重要的日子,能和重要的人一起度过。

    “爸爸,妈妈,凯恩,还有舒伯勒兹先生,快来呀。”

    杜文和莱娜一左一右坐在塔琳妮身边,像两个护花使者。凯恩和舒伯勒兹坐在她对面。在塔琳妮的提议下,众人笨拙地齐唱了一遍生日歌。之后,女孩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了一个愿,一口气吹灭蛋糕上的17根蜡烛。大家手中的刀和叉子纷纷举起,瓜分着蛋糕。

    凯恩用刀切下一块儿,把刀插在上面,往嘴里送。突然他一歪脖子,塔琳妮抓着蛋糕的手从他的脸颊旁伸过。当凯恩把蛋糕塞进嘴里咀嚼时,第二次袭击又来了。凯恩又一歪头,这次袭击也宣告失败。

    “啊!凯恩,你不可以躲啊!”塔琳妮跺着脚,气急败坏地说。

    凯恩则是面无表情地嚼着蛋糕。“被你得手好几年,今年我长记性了。”

    “这种记性不用长啦!快过来,让我拍一下,一下就行!”

    “能抓着我,就让你随便拍。”

    “你说的!”

    塔琳妮顾不得吃,两手都抓着一大把蛋糕,一心要抹在凯恩脸上。凯恩一面左躲右闪,一面不受影响地吃着蛋糕。吃完了,便腾出手来,捏起一点蛋糕,迎着塔琳妮的脸伸出手,正好把蛋糕粘在她脸上。

    “反击成功。”

    “哎呀!讨厌!”

    塔琳妮本能地用手去擦脸,结果把自己手上的蛋糕也粘上了,弄得狼狈不堪。

    看着塔琳妮倒霉的样子,凯恩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容,有点得胜后的小小满足。冷不防,他被两只手按住了肩膀。

    “塔琳妮,要报仇趁现在啊。”舒伯勒兹说。

    塔琳妮立刻从脸上扯下一堆蛋糕,跑过去拍在凯恩脸上,还抹了好几抹,直到把凯恩抹成了花脸,发出胜利者的笑声。

    “哈哈哈,我抓到你了,凯恩!”

    周围的人也一同笑了起来,这个环节从凯恩来了以后,就成了塔琳妮过生日的必备环节。杜文和莱娜开心地看着塔琳妮和凯恩胡闹,这个男孩改变了塔琳妮,变得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

    吃够了也聊够了,时间来到晚上9点。舒伯勒兹和凯恩起身告辞,塔琳妮一家三口将两人送到门外。

    舒伯勒兹简单说了句“再见”,上车先走一步。凯恩不需要,他的房子就挨着塔琳妮的家,这是独立行动第二分队为保护塔琳妮而使用的住处。过去是轮班入住,现在已经成了凯恩的家。

    “爸,妈,你们先进去吧。”

    杜文和莱娜明白女儿的意思,跟凯恩道别后回到屋里。塔琳妮和凯恩四目相对,她早已不像初次见面时那么紧张。

    “谢谢你今天能来,凯恩。”

    “每年不都是这样么?”

    “你想说是因为工作吗?”

    “是啊。”

    自从凯恩被舒伯勒兹拉进第二分队,他就成了舒伯勒兹的左膀右臂。到去年还被任命为副队长,专职塔琳妮的贴身护卫。每天他的工作就是陪着塔琳妮,保护她的安全,同时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第二条是舒伯勒兹后加的。

    刚到这的时候,凯恩很不习惯,毕竟他没有和同龄女孩接触的经验。起初两人之间都没有正常的对话,全是问答形式,而且凯恩的回答一般不超过五个字。好在时间解决了这个问题,与塔琳妮天天接触,凯恩觉得自己待人接物柔和了许多。

    第一次参加塔琳妮的生日宴会,他随便选个发夹就送了出去,后来经过舒伯勒兹提醒,才注意到塔琳妮从来不用发夹,而是用头绳或者蝴蝶结。于是第二次他送了个蝴蝶结,但又发现塔琳妮并不缺这个。

    今天,他送出去的是隐形眼镜,这是塔琳妮在前两天“故意”告诉他的。

    “眼镜不戴上试试吗?”

    “不用了,凯恩选的嘛,一定合适。”

    “没有这道理吧?”

    塔琳妮用力摇着头,还摇晃着手指。“有的。”

    这话让凯恩不知道该怎么接,两人站着相视无语。

    “凯恩,你会一直保护我吗?”塔琳妮忽然问道。

    “会啊。”

    “无论我遇到什么危险,都会保护我的,对吗?”

    “那当然,这是我的工作。”

    失望出现在塔琳妮的脸上,尽管她还保持着笑模样。

    “说的……也对,不过,对我来说,不止是这样。”

    塔琳妮抬头看了看天,放晴的天空,能看到几颗明亮的星。

    “你,是我的缺失的另一半,明白吗?”

    凯恩听不懂,没回答,他木讷的反应让塔琳妮尴尬起来。明明自认为说了句很有深度的话,对方却面无表情。

    “啊,真是的,不明白就算啦!”塔琳妮撇起嘴说着,“反正,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晚安,凯恩。”

    “晚安。”

    走出院子,凯恩也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试图用这个动作,弄懂塔琳妮的意思。隐约地,他觉得塔琳妮说得对,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和我一样呢……”

    大概,还是因为那句话吧。

    等凯恩从视线里消失,塔琳妮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心地锁好房门和窗户,还拉上窗帘,屋里顿时闷了起来。

    塔琳妮脱掉身上的裙子,打开衣柜的门,里面放着一部半米高的仪器。她在上面摆弄来摆弄去,机器发出很轻微的响声,上面的三块显示屏亮了起来,出现一行行文字和数字,旁边几个指示灯也交替闪烁着。

    确定机器正常运作,塔琳妮顺着机器伸出的几根电线,拽出一个圆环。她把圆环套在头顶,平躺在床上,深呼吸,闭上眼睛。

    “我不会放弃的,凯恩。有你在,我绝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