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刘家?那个刘家?”祁墨追问,眼底却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宋菱月心虚的低下头,不敢和祁墨的视线对视,她慌乱地开口:“就、就是那个卖豆腐的刘家啊!你又不去集市上买菜,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说完,不等祁墨追问,就快步进了医馆后堂,指挥祁墨把柜子里的药材搬出来晒一晒。

    祁墨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宋菱月是在刻意的隐瞒,心中的疑虑腾起了三分,面上却是一点不显,只是看向宋菱月的视线里,不由得多了些怀疑。

    只是这份怀疑被祁墨藏进了心里,没有半分表露出来。

    当天晚上,宋菱月一行人把医馆门关好便要一通回去吃饭。

    本以为院子里早就已经飘起了饭菜的香味,然而厨房里面却是冷锅冷灶,别说饭菜的香味了,就连剩菜也是没有的。

    “姐姐!”宋言之小跑着来到宋菱月跟前,鼓着腮帮子,道:“李婶生气了,说不帮咱们做晚餐了,还把香菱也带走了,怎么办啊?”

    “怎么会这样?”宋菱月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没想到李婶的气性竟然会这般大。

    “姐姐,你快点去把香菱找回来,我还要跟香菱一起听姐姐你将小娃娃都是从哪里来的呢!香菱期待了好久的!”宋言之仰着小脸,可怜巴巴地跟宋菱月哀求。

    宋菱月摸了摸宋言之的小脑门:“姐姐这就去找李婶,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不好?”

    “那言之也要跟着一起去。”宋言之连忙伸手牵住了宋菱月。

    “你要去,那不如咱们一起去好了。”祁墨提议道。

    柳良想了想道:“那不如你们去吧,我烧点热水煮点面条,今天晚上就只能将就一下了。”

    “也好。”不等宋菱月开口,祁墨已经拉着宋菱月朝李婶家走去,边走还边交代宋菱月:

    “你就跟李婶配个不是吧,早上我就跟你说了,你将这些他们还太小,不适合听。”

    宋言之听到祁墨这么说,扬起天真无邪的脸,一脸懵懂的问祁墨:“祁墨哥哥,为什么我们不应该知道小娃娃从哪里来啊?为什么我们不适合听呢?”

    “这个……”祁墨第一次被宋言之问的哑口无言,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扯了扯宋菱月的衣袖,期盼着宋菱月给他解围,却没想到宋菱月只是掩唇一笑,就那么看着他被宋言之问倒。

    祁墨灵机一动,采取了主动攻击的策略,低声对宋言之道:

    “言之,你年纪这么小,难道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吗?祁墨哥哥已经很大了,所以记不得了,言之你也不记得吗?”

    宋菱月眼看着宋言之就这么被祁墨给绕了进去,努力的回忆着自己到底怎么从娘亲的肚子里出来,可是任凭宋言之想破了脑袋也回忆不起来这段记忆。

    宋言之沮丧地垂着头,不过这沮丧没有持续太久,他双眼发光的指着宋菱月道:

    “言之不记得了。可是,姐姐记得!姐姐不是说她知道吗?”

    “姐姐记得,所以姐姐知道。”宋菱月摸了摸宋言之的头,来到李婶家门前,轻轻叩响了大门。

    “谁啊?”是李婶的声音。

    “李婶,是我,菱月。”宋菱月隔着门唤着李婶的名字,“李婶,你开门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谈什么?我是不会让香菱去听你讲什么娃娃是从哪儿来的,这种荒唐的东西的。”李婶的声音从门后面清楚的传来,还带着一丝愤怒。

    宋菱月没有因此生气,语气依然温柔:

    “这种问题怎么会是荒唐的呢?每个人都应该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娘,你就开门吧!是我问师父,师父才说要告诉我跟言之的,不怪师父。”香菱的声音隔着门响了起来,苦苦哀求着李婶。

    可李婶不为所动,反而提高了声调:“香菱,谁让你出来的?娘不是说了吗,今天你面壁!你竟然不听的娘的话了?”

    “娘!”香菱声带里已经带上了哭音:

    “娘说的话香菱一直都是听的。只是,这次香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娘惩罚面壁?

    师父一直教导香菱,作为医者要保持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如果没有它们便会少了身为医者的钻研精神。

    娘你不是一直教导香菱要跟师父好好学习的吗?怎么现在却又开始责备香菱了呢?”

    香菱充满了困惑和不解,可又不敢违背了李婶的意思,更觉得纠结不安。

    “师父,我该怎么办啊!”门里香菱哭音更甚,听的宋菱月眉头都蹙在了一起。

    祁墨拉了下宋菱月的胳膊:“你就跟李婶道个歉,说你不会跟香菱和言之说这些,李婶就能原谅你了。”

    宋菱月不为所动,拍着门扉,沉稳的声线从她朱唇里泄出:

    “李婶,你还承不承认我是香菱的师父?”

    门内李婶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从未不承认你是香菱的师父,你对香菱悉心教导,比我这个做娘的也是不差的。

    只是,你不该跟香菱说这些东西,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说这些给她听呢!”

    “李婶还承认我是香菱的师父就好。”宋菱月叹了口气,努力保持着声带的平稳:

    “既然我还是香菱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长,那么我应该也有教育香菱的权利吧?所以,请李婶把门打开,不要妨碍我教育香菱的权利。尊师重道,这可是李婶您挂在嘴边的话!”

    “宋菱月,你这话说得有点太重了。”祁墨连忙扯了下宋菱月,“你这样不是故意在压李婶嘛!她可是菱月的娘啊!”

    “除非香菱要跟我断绝师徒情谊,否则一日为师,我便有教导香菱的权利。当初李婶让香菱拜我为师,也是相信我可以教导好香菱的,怎么如今这般对我不信任了呢?

    李婶是香菱的娘,她想要对香菱好,可我作为香菱的师父,让她传承我的衣钵,难道我又会对香菱不好了吗?”

    宋菱月这话看上去是回答祁墨,实际上却是在跟门内的李婶和香菱说的。

    李婶还未开口,香菱的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娘!师父对我有多好您一直是看在眼里的,难道师父真的会害我不成?娘,门外头的可是我的师父啊,你就让师父进来吧!”

    李婶面带寒霜地打开了门栓,让宋菱月唇角浮起的笑容都僵硬在了脸上。

    李婶让宋菱月他们进来,却连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香菱,反而冷着声线道:

    “好!好!你们师徒一心,反倒我这个当娘的快成了外人了!你要跟你师父学,那你就去吧!”

    “娘!”香菱 听出来李婶话音里的恼火,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李婶,“娘永远是香菱的娘,就像香菱是娘的女儿一样。只是,您没有听见瞧见师父到底要怎么做,就笃定的认为香菱听了这些会学坏,冤枉了香菱也委屈了师父啊!”

    看着香菱那张闪动着执拗的眸子,李婶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那我倒是要听听看,菱月你到底打算怎么给这两个孩子讲!若是我听到一点点不中听的,我说什么也会带香菱走!”

    “那多谢李婶了,这里不方便,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宋菱月明显松了口气,侧身让李婶母女两人出去。

    等到众人重新回到跨院里,宋菱月连忙指挥着祁墨还有在厨房里的柳良都出来帮忙搬桌子和椅子。

    等到所有人都就坐了,宋菱月这才清了清嗓子,把准备好的绘本放在一边,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情:

    “在讲之前,我想问问香菱和言之,你们觉得小娃娃是怎么来到娘亲的肚子里面的?”

    香菱和宋言之对视了一眼,香菱犹豫不决地举起了手:

    “我娘说,小娃娃都是天神赐下来的。想要怀孕的女子只要去求天神,天神就会让她们有个娃娃。”

    香菱的话音才刚刚落下,没曾想宋言之马上开口反驳:

    “不对,不对!我们夫子说,小娃娃是被仙鹤送来的,仙鹤是天上神仙的使者,他们听到地上夫妻的哀求,所以就为他们送来了孩子。”

    “你们两个说的都不对。”宋菱月朝两人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祁墨和柳良身上,“那咱们两个大朋友知不知道呢?”

    没想到宋菱月竟然会把炮火转到这里来,祁墨忙伸手摸了摸鼻子装作没听见掩盖着尴尬。

    做为皇子,刚刚成年时便会有教习嬷嬷教导的,他当然是知道只有男女颠鸾.倒凤之后才会怀上娃娃,只是这话他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讲出来啊。

    见在场的大人们纷纷露出尴尬的神色,宋菱月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宋菱月这一笑,祁墨和柳良两个大男人的脸色那就更加的尴尬的,就连一旁的李婶也被臊得把头撇到一边不去看宋菱月了。

    “看来大家都不知道,只能由我这个宋老师来告诉大家了。”宋菱月把手背在后面,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有点老师的架势。

    宋菱月将放在桌子上的画拿起来,搭画架上用夹子固定了,随手找了根小竹棍,当做是教鞭,指着宣纸上画的外形很像是梨子,大小只有拳头大的东西问宋言之和香菱: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宋言之和香菱都是摇头,别说他们了,就连李婶他们也都表示没见过。

    祁墨试探着道:“看上去像是个倒过来的梨子,只是梨子似乎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