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事这么荒唐,我可不要跟你一起胡闹!”赵稳婆说完,跌跌撞撞地就闯了出去,那脸色惨白的跟见了鬼一样。

    宋菱月也料想到赵稳婆会害怕,没想到赵稳婆竟然会害怕成这个模样。

    宋菱月也不管那些,用高度白酒给手术刀和止血钳消了毒,又用蜡烛的火焰炙烤着手术刀片给手术刀片进行消毒,重复了好几遍。

    然而却在这时,却听得门外忽然又喧闹了起来。

    “啥!她要给春儿开膛破肚?”王听雨惊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啊!我劝了拦了,就是劝不住啊!连王家娘子也同意让她那么胡来!”这次响起的是赵稳婆的声音。

    只见王老伯冷冰冰地开口:

    “赵稳婆,你说实话,秋实她娘肚子里的娃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是啊!我摸了摸,脐带绕着那孩子的脖颈呢,怕是没救了!不过,若是能把胎儿堕下来,大人应该能活!但是让那姑娘把王家娘子的肚皮一划,只怕大人孩子能不能活都成问题了!”赵稳婆缩了缩脖颈,“老王家的,你们家娘子这生产我是帮不了忙了!城西的刘家还有个产妇正等着我接生呢,我就先走一步了。”

    赵稳婆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要走。

    “赵稳婆,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娘子岂不是没命了?”王听雨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赵稳婆的手腕,不准她走。

    “现在不是我不救,是我救不了啊!那姑娘如今就要给你家娘子开膛破肚了!”赵稳婆双手一摊。

    王听雨面色一凛:“她敢!张春儿是我的娘子,岂容她在我王家胡来!”

    说完便和王老伯对视了一眼,便要冲进厢房里去。

    宋菱月一边给刀具消毒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见王家人要往厢房里面冲,立刻翻身将厢房的门给锁住了,同时高声吩咐门外的李婶和祁墨:

    “你们挡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进来!我要给春儿婶做手术了,关键时刻,不能让他们来打扰我,明白吗?”

    李婶的声音却在颤抖:“菱月,你当真要给春儿开膛破肚不成?这、这样她岂不是要活不成了?”

    宋菱月听出了李婶的紧张还有害怕,不疾不徐道:

    “李婶,此举确实风险,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想要她们母女均安只能这样冒险一试了。我已经问过了春儿婶的意见,她同意了。”

    “春儿她……”李婶双腿一阵发软,眼底涌起泪光来。

    “李婶,祁墨,拜托你们了!千万不能让他们进来!”

    宋菱月声音急促还带上了两分的恳切。

    祁墨沉稳的声线顺着门缝传来:“你到底有几成的把握?”

    “不到五成。”宋菱月给出最保守的预估,“但现在情况紧急,要是不动手术她也活不了了。”

    李婶听到宋菱月说她的最大的把握也不过五成而已,一颗心却是悬了起来。

    宋菱月又补充了一句:“可现在不给她做手术的话,只怕她连五成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李婶做了个深呼吸,下定了决心,语气也不再颤抖了:“那就做吧!菱月,我相信你,春儿也相信你,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期待着你能为她接生呢!”

    “那你们帮我守住了大门,千万不能让王家的人闯进来!”宋菱月交代完,又折返回到了张春儿的床边。

    还好她出门的时候带上了麻醉药,本来只是想以备不时之需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排上了用场了。

    宋菱月倒出两颗止痛丸让香菱给张春儿服下,然后用高度的白酒在张春儿的小腹上大面积的涂抹起来,冰冷的酒精擦在张春儿的小腹上,惹得她一阵的痉挛,紧张的只想要抬头去看。

    “春儿婶,你别害怕,刚刚我给你吃的那两颗止痛药,是用来减轻一会儿手术的疼痛感的,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你就会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好像陷入云朵里一样,但是你的意识是清醒的。”宋菱月给张春儿描述着被麻醉之后的情况,唯恐她因为不了解而感到害怕。

    只是给张春儿口服了止痛药,宋菱月还是担心药效不够,于是又将麻醉散敷在了张春儿的小腹上面。

    若是有纯度更高的麻醉剂,再加上注射器,便可以对张春儿进行脊柱麻醉了,可现在的条件不允许,她也不知道这止痛丸和麻醉散加在一起的药效能不能抵御切肤之痛。

    “春儿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宋菱月低头观察着张春儿的动向。

    “我感觉脚指头开始发麻了,好像冻僵了一样。”张春儿说的很慢,脸上也有畏惧,不过当她的手抚摸过隆起的小腹之后,畏惧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是决然。

    宋菱月点了点头,看来张春儿对麻醉药很是敏感,这么快就已经起效了,这样一来,她对手术成功的概率又提高了一成。

    又过了一炷香,张春儿自述说双腿都已经感觉不到存在了,好像都被冻僵了一样,麻麻的,木木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春儿婶,你试着活动一下脚趾。”宋菱月按住了张春儿的大脚拇指,张春儿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动一下脚指头,可大脑好像已经和脚指头失去了联系。

    “药效已经起来了。”宋菱月松了口气,“我现在就要开始了!香菱,你过来,帮我准备纱布,一会儿我说按压,你就拿着纱布往伤口上按压明白吗?”

    香菱瞪着一双眼睛,脸色苍白的厉害,双腿发软看上去受到了不少的惊吓。

    “香菱,你没事儿吧?你要是做不到的话,那就让你娘进来好了。”宋菱月连头也不抬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张春儿隆起的小腹,那眼神像是要把张春儿的小腹看出个洞。

    “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帮师傅,还要帮春儿婶!”香菱明明很害怕,却死死的咬住了双唇忍着害怕来到宋菱月的身边。

    “香菱好样的!”宋菱月抬头给了香菱一句夸赞,“那边的纱布都是我提前煮过消毒过的,一旦出血太多你就用我教给你的按压止血法为春儿婶止血,明白吗?”

    “香菱明白!”香菱面色凝重,咬着唇,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惊扰了到了宋菱月。

    “准备好了吗?”宋菱月一语双关,既是在问张春儿也是在问身旁的香菱。

    不管是张春儿还是香菱,两人都很是紧张,但出于相信宋菱月,两人都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向宋菱月表示她们已经准备好了。

    宋菱月握着手术刀的手有些颤抖,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复下了心虚,重重吐出胸腔里的一口浊气之后,面色凝重,聚精会神的手持手术刀,银光在张春儿的腹部划过。

    那手术刀宋菱月经常保养,保持着着它的锋利,又时长给它消毒,不仅如此,宋菱月还会在做菜的时候练习运用手术刀的手感。

    这一刀下去分寸刚刚好,瞬间鲜红的血液便喷涌而出,染红了张春儿白皙的小腹。

    宋菱月刀下的很快,张春儿只看到寒光一闪,倒是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痛苦,还以为宋菱月还在准备没有划破她的肚子呢。

    “香菱,感觉用纱布止血!”宋菱月清冷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

    香菱看着满眼的鲜红,手指抖个不停,差一点就要把手中的纱布扔在了地上,还好她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按照宋菱月所说的,用纱布擦拭张春儿腹部渗透出来的血迹。

    等血迹都擦拭干净了之后,宋菱月这才继续下刀,她的动作十分小心,很害怕一个不消息,手术刀的刀锋就碰坏了腹腔里的脏器。

    外貌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宋菱月眉头微皱,全神贯注竭尽所能地让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被那群人给吸引过去。

    香菱在一旁看到宋菱月额头上都沁出来汗水了,眼看着汗水都快要滴入宋菱月的眼睛里面了,连忙用干净的纱布给宋菱月擦拭了汗珠。

    宋菱月瞥了香菱一眼,香菱的手腕悬在半空顿住了,怯怯地缩下脖子,刚要开口,却被宋菱月阻止:“继续。”

    香菱把给宋菱月擦过汗水的毛巾放在床头的矮柜上,和装着止血纱布的盒子区分开来,做完这些,低头一看张春儿的伤口又开始渗透出鲜血来,不等宋菱月开口,香菱就已经拿起纱布堵住汩汩流淌出来的鲜血。

    必须要快一点了。宋菱月紧张的连呼吸都在颤抖,这个手术必须要尽快的完成。

    现在没有血库也没有血袋,要是张春儿发生大出血的话,那可真的就束手无策了。

    宋菱月平复着紧张激动的心情,握着手术刀继续起自己的工作。

    香菱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只是机械的不断的更换被染红了的纱布,时不时的也会帮宋菱月擦拭一下额头上沁出来的冷汗。

    很快手术进行到最后一步,手术刀轻而易举的划开了子宫,只见一个浑身赤裸还沾着羊水的婴儿那么蜷缩在张春儿的子宫里,只是那婴儿纤细的脖颈上此时绕上了一圈脐带,把那婴儿的脸憋的有些青紫。

    宋菱月当机立断,伸手将婴儿捞了出来,剪短了缠绕在婴儿脖颈上的脐带,用手指将堵着婴儿口鼻的羊水挤掉。

    那婴儿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宋菱月顿时有些着急起来,该不会是她动作太慢了,所以太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