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看她好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李达却持不同的意见。

    费时观察了宋菱月一段时间,才缓缓开口:“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端倪。前面那十五种药材本来就是很常见的,只要多读药经仔细分辨,肯定能分辨出来。

    这二十五种药材里最难的是那最后的十种药材,其中有五种生长的漠北国,一般的医书很少有记载,自然也很少有人能答出来。”

    “确实,那后面五种药材我连见都没有见过。”李达伸长了脖子勉强能看到匣子里存放的药材,一般来说药材都是晒干之后的,这次为了考核,费老甚至把那五颗刚刚从漠北运送过来还没来得及栽种下去的药草都拿了出来。

    “费老,这样难度是不是太高了?”一旁的林山插嘴,目光扫过最左边的赵明。那个赵明前些日子有来拜访过他,还给他塞了不少的银子,意思很明白了,想让他在这次的考核里能放放水,不要太严格。

    偏偏这次负责考核的是以严肃古板文明的费时费老,林山就是想放水也不敢明目张胆。

    费时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林山,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让林山有种自己已经被费时看透了的心惊肉跳感,不过费时的视线很快就移开了:

    “放心,这次考核的二十五种药材只要能答对十八种药材就算是及格,不会太为难他们的。

    医师虽然缺乏却也不能放松了条件,咱们太放松了条件就是对患者的不负责。”

    林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只能连连称是。

    转眼之间宋菱月已经将前面十五种药材给辨认出来了,心里一一记下了药材的名称,走回到桌前一口气将那十五种药材的名字都写了出来。

    “这么快,难道她都辨认出来了不成?”李达吃惊的看着宋菱月在宣纸上运笔如游龙,满面都是惊骇之色。

    “应该是在写前十五种药材吧。”费时摸着胡须,扫了一眼一旁香炉上燃放的清香,此时香柱不过燃烧了六分之一而已。

    加上之前又答应了宋菱月这书写药材名称的时间不算在里面,费时便在心里默默算着宋菱月写字的时间。

    宋菱月很快就写完了十五种药材的名称,直接拿着那张宣纸和笔来到了盛放药材的桌案面前,打算一边观察一边写。

    果然不出宋菱月所料,前面那十五种药材都是开胃小菜,只要稍微熟读医书都能认出来,难就难在后面的那些药材上面。

    不过这却难不住宋菱月。宋菱月好歹也是医学世家出生,从小是读着药典医案当休闲娱乐项目的,中药材更是见多识广。

    再加上现代时网络发达,即便是快要灭世的中草药也能从百科上看到。加上宋菱月本身就是个药痴,上辈子没少因为寻找珍惜药材而到处跑,因此在看到后面那十种药材也只是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就浮现出笑容来。

    这一次宋菱月没有只是站在桌子前面观察,而是上手把药材放在鼻端轻轻地嗅闻,以嗅觉来辨别药材,再细细观察。

    宋菱月的动作很轻柔,像是怕弄坏了那些药材一样,素手芊芊,姿态优雅,一时之间竟然让观摩考核的几位考官都看呆了片刻。

    “这下子可要难倒她了吧。”李达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宋菱月脸上就露出了然一笑,将第十六样药材放下,提笔写上了名字。

    后面的十七到二十的药材宋菱月也不过比之前多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来观察而已,很快就将药名誊写在了宣纸上。

    李达额头上都沁出来汗水来了,如今这香可是连三分之一都还没有烧到,宋菱月已经把二十种药材的名字都写下来了,要是都写对了,那这考核就已经通过了。

    宋菱月可没有功夫去理会对面那三人的惊异,而是对后面那五株药材来了兴趣。

    因为只有那五株药材没有晒干,还保持药草的形态,甚至枝叶的根部还带着泥土,看样子应该是刚刚送过来没有多久就被拿来当做考题放进里面了。

    宋菱月很快辨认出来其中一株叶片大而茂密,叶似桑麻带有倒刺的植物像是一株罂粟的幼苗。

    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罂粟。宋菱月心中一惊,不过面上却也带了几分喜色。

    罂粟在现代人眼中应该算是周所周知的毒品的一种,但是只要控制它的用量便能起到止疼的效果。

    由于极其容易上瘾,所以需要医者格外的控制用量才行。

    有了罂粟,那也意味着宋菱月可以尝试着提取罂粟里的有效成分制作成麻醉药。

    这样万一遇到需要病灶切除的患者有了麻醉也能为患者减轻一些疼痛。

    这么一想,宋菱月可以说是喜上眉梢。

    宋菱月带着喜滋滋地神情又看向下一个匣子,只见那匣子里躺着的是一株浑身火红,形状如同兰草,看上去很普通的药草。

    可当宋菱月看到这药草时,眼睛却是亮了起来。

    这、这不是她曾经在《宋家医典》上看到过的赤朱草吗?

    传说这药草通体赤红之色,性热驱寒,对于祛风驱寒都有奇效,是在现代已经灭绝了的草药之一。

    之后宋菱月又发现了金樱子和墨旱莲,都是冀北这边不常见的药草。

    走到最后一个匣子面前时,宋菱月愣住了。只见最后一棵药草只有她手掌大小,孤零零的躺在匣子里,浑身都黑漆漆的,像是被烈火炙烤过一般,叶片都卷了。

    宋菱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

    “看来她终于也被拦住了。”李达摸了摸头上的冷汗,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宋菱月在一株草药上面停留了这么久呢。

    “费老,你说她到底能答对多少种药材的名字呢?”李达再看一眼旁边的香炉,此时香柱才刚刚过半,要不是时间还没有到,他都想要去看看宋菱月到底写了多少种药材的名字了。

    “不知道。不过最后这一种药材似乎难住了她。”

    费时从刚刚开始就眼睛眨也不炸的盯着宋菱月看,他明显看出来在看到最后那五种药材时宋菱月眼中流露出来的更多是欣喜还有兴致勃勃。

    不管是一开始的罂粟还是后面的赤朱草,又或者是金樱子、墨旱莲,她表现出来的都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如果不是真的对药材很了解,是万万不对露出这样的眼神的。

    她连最后那几种药材都那么熟悉的话,前面那些个普通的药材,应该更不在话下了吧。

    没想到这丫头年纪轻轻竟然这般博学广记,能辨识这么多的药材,也不知道师从何人。就算是跟唐家那个丫头比药材知识,只怕也不遑多让吧。

    费时的眼中带上了几分兴味,他越发对宋菱月有所期待了。

    就在此时宋菱月忽然作出了让费时他们都大吃一惊的事情。

    只见宋菱月一把操起放在书案香炉旁边的白玉花瓶,将花瓶里查着的月季全数拔了出来,直接丢到了一边的地上,还抬头问对这一幕都看傻了的三个考核官:

    “这个花瓶是玉石雕刻而成吗?”

    费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点了下头。那花瓶虽然不算是用上好的玉雕刻成的,不过胜在通体雪白毫无杂质,瓶身窈窕,纤细伶仃,有种娇弱的美感。

    宋菱月见费时点头,一把捏住了白玉花瓶纤细的瓶颈,动作之大让人简直担心她会不会就这样把瓶颈给捏碎了。

    紧接着宋菱月又做了一件让众人都大吃一惊的事情。

    宋菱月忽然将最后一株放在紫檀木盒子里的仙灵草倒了出来,那黑乎乎的仙灵草看上去十分的脆弱,被宋菱月那么粗暴的倒出来,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这一幕让费时当场就心疼的大叫出生来。

    还不等反应,宋菱月抄起白玉花瓶,竟然稳稳地将那柱仙灵草装在了白玉花瓶里面。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等反应过来林山指着宋菱月就嚷嚷开了:“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棵灵草有多么的珍贵,岂容你这么玩闹!”

    费时的脸色更是惨白惨白的,那株仙灵草可是珍贵异常,好不容易才从漠北那边千里迢迢运送过来的。

    据说那仙灵草浑身都是宝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是冀北王特地寻来日后要献给太后寿辰的贺礼,还命他们一定要小心看管。

    不过这仙灵草十分的娇气,只有在采摘下来的三天之内服用药效才能达到顶峰,超过三天则药效减半,超过七天就跟普通的草没有区别了。

    但太后的寿辰还有半年有余,冀北王已经下令了,要他们太医院的想办法将这仙灵草种植下来,务必要存活,这样才能在半年之后当做贺寿礼送给太后。

    刚刚看到宋菱月把仙灵草给倒了出来,费时他们差点一口气吓的背过去,还好宋菱月用花瓶接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胡闹!”费时的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你把你手中的瓶子给放下来。你知道这株药草有多么的珍贵吗?它要是有个好歹,只怕你都没有命赔。”

    “呵呵。”没想到宋菱月却看着那三人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不过那笑声里面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亏你们还知道它的珍贵,却把它就这样放在紫檀木盒子里,让它几乎快要枯萎死掉!”

    宋菱月的话犹如一道惊雷一般炸响在医药馆的前院。

    “什么?!”费时等人皆是异口同声的望着宋菱月。

    宋菱月扯了扯唇角,眼底的讽刺更浓郁了几分。

    “丫头,你把话给说清楚!这仙灵草好端端的怎么就快枯死了,分明是你刚刚……”费时说起话来呼哧带喘,宋菱月简直都担心他会不会忽然之间喘不上气就这么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