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听到作坊里不断传来金戈之声,猜测应该是铁匠不断在进行锻造。不过,要想要配齐军队所需的武器,只怕最少也需要几个月。”林峰做了个估算,“等到兵器配齐之时,只怕就是冀北王造反之日了。”

    “如今国库空虚,即便是购置生铁也需要花费一大笔的费用,冀北王为何会有这么多的钱财来购置生铁?”祁墨摸索着下巴,沉吟片刻:

    “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断了冀北王的财路,让冀北王无法备齐装备,这样皇上才有时间喘息。”

    林峰略微思索了一番便道:

    “这些年冀北王在全国各地网罗了不少的名医,你说冀北王的经费是不是从这里面来的。

    人吃五谷杂粮必然就会生病。如果那些医者又专门为那些富甲豪绅医治的话,收费自然会更加高昂一些。

    且冀北王权倾朝野,这冀州附近的州县医药剧和医馆几乎都被冀北王给把持着,这是多大的利润啊。”

    “确实有这个可能。”祁墨眼眸微动,“所以,必须要打破这个局面,不能让冀北王继续把持周围县市的医师了。”

    “只是,如今冀州其他的医师都已经被打压的销声匿迹了,能存活下来的都是冀北王的人,想要改变局面谈何容易。”林峰低声叹息。

    “还有转机。”祁墨却是胸有成竹,“那位宋姑娘不就是一个转机吗?她的医馆存在便解决了冀州府只有通才药铺一家独大的局面。倘若能助她一臂之力,或许能影响到其他的州县。”

    “即便如此,那些平头百姓哪会有这样的魄力,他们会不害怕得罪了冀北王吗。”林峰却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

    “那如果是唐鸢呢?”祁墨弯了弯唇角。

    “唐鸢?你什么意思?”林峰狐疑地看向祁墨,“她不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吗?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忘记了,唐家还有个德安堂药铺呢?如今已经是京城第一大的药铺了。唐鸢似乎有意要将唐家的药铺遍布整个大夏。”祁墨敲了敲桌面,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且唐鸢已经被确定是未来唐家的继承人。”

    “可是,她一个女孩家……”林峰还没有说完,就被祁墨给打断了:“女孩又怎么样呢?你小时候,还不是被她给救了。”

    祁墨一说起这个林峰英俊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羞赧来:“这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竟然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祁墨的视线一瞬间变得悠远起来,“当年林大人还在京城围观,你、萱儿、唐鸢,和我们兄弟几人都一起在皇宫内院长大。我原本以为,我们……会一直那么的要好的。”

    听祁墨这么说,林峰垂下了头,视线也低垂下来,他悠悠地开口:

    “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所以注定了要走向不一样的路。”

    “可我从未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同啊。”祁墨收紧了手指,拳头松了又放开:“明明曾经的我们是那么的要好,如今却要……”

    “王爷,人总是会长大的。一旦长大,那些暗地里滋长出来的野心便再也隐藏不了了,它只会一日日地被滋养的如同黑洞一般,将整个人都吞噬。”

    祁墨沉默了,他低沉自语:“或许吧。人总是会变的。”

    祁墨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宋菱月的脸,那张为了能活下去而显得生机勃勃、无所畏惧的一张脸,对医药痴狂热爱不顾一切的一张脸,对家人掏心掏肺无限付出的一张脸。

    是否她的脸也会因为时间而改变,变得面目全非,变得不复往昔呢?

    翌日。

    宋菱月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几乎她才刚刚下地,外面守门的翠儿就已经端着洗脸水跨门进来了,对着宋菱月笑吟吟道:“宋姑娘,你醒了?”

    宋菱月困倦地打着呵欠,朝翠儿点点头,昨天晚上她没有睡好,如今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宋菱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光,现在顶多也就早上五六点的样子。宋菱月是每天习惯了早起,要做早课锻炼身体,身体已经养成了固定的生物钟了,无论昨天晚上多累,身体都会在这个时间自动醒来。

    翠儿不好意思地朝宋菱月笑笑:“我们做丫鬟的,总不能比主子起的还晚吧?不过宋姑娘是真的起的很早呢,这会儿小姐都还没有醒呢。”

    “是吗?”宋菱月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伸手就去摸昨天晚上放在椅子上的衣服,却摸了个空。

    “咦,我的衣服呢?我记得昨天晚上睡了之后我放在这里了?”宋菱月在椅子周围找了又找就是没有看见。

    “宋姑娘是在找昨天晚上的衣服吗?刚刚我进来看你还在睡,就拿去洗了,这会儿还没有干呢。”翠儿跟宋菱月解释着。

    “那我今天穿什么啊。”宋菱月可是为难急了,她身上只剩下一套单薄的白色亵衣而已。

    虽然宋菱月觉得穿着亵衣出门也没什么,毕竟这亵衣比起现代的吊带睡裙可保守多了,包的严严实实的。

    宋菱月的亵衣是比较普通的,就只有袖口和领口用了一圈兰草作为装饰而已,更精细的亵衣上是可以绣不少的花样的,不过宋菱月不会绣。

    就身上这套亵衣也是原主之前做的,如今竟然有些短了,手腕露出了一节来。

    “到是翠儿考虑不周到了。”翠儿有些抱歉地看了眼宋菱月,“这样吧,我去问问小姐,她有没有多余的衣物可以借给宋姑娘你。这会儿小姐差不多快醒了。”

    翠儿不等宋菱月回答,便风风火火地推开门出去了。

    宋菱月无奈,只能先起床洗漱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翠儿就抱着一堆的衣服又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小姐说这些衣服都是夫人之前给她做的,她重来都没有穿过,让宋姑娘你选一件你喜欢的款式呢。”翠儿将那一大滩的衣服全部都放在了床上,让宋菱月来挑。

    林锦兰挑选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浅色系的,花纹精致,质料也用的很扎实,一看便知道不是便宜货。

    宋菱月选了一件水青菟丝花银丝滚边广袖百褶仙罗裙来,那百褶裙摆上还绣了一圈小白花,花蕊上海镶嵌了珍珠,更显华丽。

    翠儿帮宋菱月穿好了,没想到竟然正好合身,惹得翠儿一阵赞叹:“宋姑娘穿这一身水青色可真是好看呢,衬的皮肤好像初雪一样,晶莹剔透的,太美了。”

    “翠儿你这嘴像是抹了蜜一样。”宋菱月听到翠儿这么说,忍不住笑开了。

    宋菱月随手把长发扎成了马尾辫就要出门,却被翠儿给拦住了,“这么美的衣服要配美美的发行才可以。”

    翠儿把想要溜走的宋菱月按在座位上,搬出铜镜来,取了桐木梳开始为宋菱月梳妆。

    “宋姑娘你的头发可真好啊!又黑又亮,还很柔顺呢。”翠儿不住羡慕,还忍不住低头闻了闻,“好像还有淡淡的药香味儿,不像是用澡豆洗出来的。澡豆洗出来的头发都是又干枯又毛躁的。”

    “嗯,算是用澡豆洗出来的,不过不只是用了澡豆。是澡豆加上了一些对头发好的中药,做成了膏子,我把它们叫做洗发膏。用洗发膏洗头发,不仅仅头发洗的干净,而且还会留下淡淡的香味,里面的中药成分也会好好的滋养头发,让头发不至于干枯毛躁。”宋菱月跟翠儿解释着。

    洗发膏是她之前闲的没事儿干,自己胡乱配出来的,没想到效果到真的不错。

    “这个洗发膏可真好啊。”翠儿一脸的艳羡,“要是有卖的就好了!翠儿也很想要洗发膏!”

    宋菱月扫了一眼翠儿那一脸期盼的小脸,忍不住道:“那我得空了就给你做一瓶吧。不过,看你头发上似乎有头皮屑,可能需要的药材和我的有不同。”

    “头皮屑?”翠儿歪头不解地看宋菱月。

    “就是头发间白白的脏东西。”宋菱月跟翠儿解释着。

    翠儿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个叫头皮屑啊?可我之前用澡豆根本就洗不掉这些,只能用篦子一点点慢慢地篦干净。”

    “因为澡豆洗头发有点太干燥了,头皮也会越来越干燥,头皮屑就会更多。加入我特殊调制好的中药之后,就不会存在你说的洗不干净的问题了。”宋菱月信心满满。

    翠儿得了宋菱月的话,说要送给她洗发膏,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几乎要用尽毕生学会的发型技巧来为宋菱月装点头发。

    翠儿的手是真的很巧,宋菱月都没有看清楚翠儿是怎么把那些乌黑的发束七拐八绕地绕过发圈就完成了发髻,全程都没有用上发卡,只是在最后用了珠钗固定。

    “好了!”翠儿看着自己做出的发型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宋菱月端看起铜镜里的自己,翠儿梳妆的技巧真的是太高超了。发髻经过她精巧的设计完美的突显出了宋菱月的脸型,连带着五官都显得更加精致了不少。

    翠儿这一手梳妆的功夫要是穿到现代,做个妆娘只怕能被喜欢汉服的妹子踏破门槛吧。

    “翠儿,谢谢你,我很喜欢。”宋菱月左照又照,越看越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