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趴在屋檐上,厨房里的情况一幕了然。看着在厨房小院里晒太阳的宋菱月,不竟勾了勾唇角:“她倒是挺会指使人的。”

    “既然找到人了,先回去吧,等过几天再来找她。”祁墨招呼了一旁的柳良一声,一个翻身利落的从房檐上翻了下来,落在隔壁空置地院落里面。

    柳良也紧随其后,拍了拍身上地尘土,忍不住问祁墨:

    “主子,你对宋姑娘刚刚那番高见有什么看法吗?”

    “你是说她刚刚跟那个小姑娘说的那些?”祁墨活动了下身子,在屋顶上趴了那么久,他肩膀和腰都有些隐隐作痛呢。

    “唔,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她原来想法这般的有趣呢。”祁墨拖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

    “若不是她这么说起,我都不曾考虑到我们为什么要不让女子读书呢。没准开个女学堂,那些女子们读起书来真的会不比男子差呢。”

    “我倒不这么觉得。”柳良却有了不同的意见,“男子读书古已有之,那些女子初接触书本,可不见得比男子就优秀多少。”

    “你这句话不正是说明她刚刚说的没错吗?读书古已有之,却只有男子能读,不恰恰印证了她所说的话吗?身为男子,那么稀松平常的事情,我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却没想到她们女子竟然是连尝试都不可以的。”祁墨自嘲地笑了笑,“或许这也是自大的一种吧。”

    柳良哑口无言。

    ***

    趁着宋言之和香菱收拾厨房,宋菱月开始翻看起手里的《农经》。

    还别说,这本书里记录了很多关于种植方面的记录,连怎么栽种能提高出芽率都有写明。

    虽然写的不是很详细,作为种植书基础入门还是很不错的。

    宋菱月看得倒是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觉得腻烦。

    在现代时,宋家是有自己的药材园的,她也经常会去哪里采摘一些药材回来做化验研究。

    对于种植药材宋菱月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有种植药材的基础打底,看起《农经》来倒是事半功倍。

    宋菱月将怀里的那两个锦囊掏了出来,这两个锦囊算是今天最大最意外的收获吧。

    对于能见到传说中的草药龙芽草,宋菱月大感兴奋,不过兴奋之后又有些惋惜,这龙芽草长在苦寒之地,只怕冀州府这种潮湿阴冷的南方城市不太适合种植才是。

    不过能知道这个世界竟然有药典传说般的药草,宋菱月已经很开心了。

    比起龙芽草,最让宋菱月心痒痒的还是辣椒种子。

    有了辣椒种子,她之前制作的中药就能添加上从辣椒里提取出来的辣椒素了,这样敷在皮肤上会有微微发热的感觉,驱寒除湿的效果也会比以前的膏药更好一些。

    而且有了辣椒,日常饮食也多了一味,就是不知道这已经干了的辣椒籽还能不能种出来辣椒了,试试看吧,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啊。

    等收拾完了厨房,宋菱月带着香菱跟宋言之把今天买的种子悉数种进了后院的地里。

    宋言之还拿了水桶浇水,嘴里还念念有词:“种子啊种子,快快发芽,快快长大。”

    看着宋言之那童言童语稚嫩的模样,宋菱月只觉得好笑。

    等种完种子,香菱一看时间不早了,便说要去集市找她娘。

    宋菱月的铺子油漆还没有刷完,便没有跟着香菱一起去,而是让宋言之跟着去了,临走时还不忘让香菱把中午留给李婶的鱼头汤端回家。

    宋菱月拎着桐油进了铺子里,确定昨天刷的那一层漆都已经干了,这才上了第二层。

    桐油一刷,这木质的柜子、桌面立刻变得闪闪发光,磨损的痕迹也都消失不见了。

    宋菱月想着药铺要给人干净、安宁的感觉,打算再去买个屏风,隔出一间单间来,这样万一病人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直接去单间里详细查看,这也是为了日后来看病的女客着想。

    没有宋言之在一旁帮倒忙,宋菱月刷漆依然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刷好,累的人气喘吁吁。

    这是最后一遍上漆了,之后便要开窗通风,等气味消散一些才好将药材摆上去。

    刷完油漆马上又要回去做晚饭,这一天的时光过得如同流水一般飞快。

    宋菱月敲着酸疼的后背,只想要好好洗个热水澡把自己扔在床上不想动弹。

    要不是想到宋言之还嗷嗷待哺,宋菱月就真的不吃晚饭这么睡了。

    就在宋菱月打算鼓起勇气抬起酸疼的双臂去厨房做饭,侧门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

    宋菱月拉开了门栓,宋言之嘴里吃着糖葫芦,旁边跟着的是端着一碗疙瘩汤的香菱。

    “姐!”宋言之得意地朝宋菱月显摆手里的冰糖葫芦,“姐,这是隔壁李婶做的冰糖葫芦,可好吃了,我还留了一串给姐姐你!”

    宋言之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冰糖葫芦来,“又酸又甜的可好吃了。”

    “菱月姐姐,这是我娘让我送来的,她说中午你照顾我和言之肯定累坏了,晚上就尝尝她的手艺。”香菱端着托盘,脸上带着笑。“言之已经吃过了,菱月姐姐不用担心他没吃晚餐了。”

    “那可太麻烦李婶了。”宋菱月客气着,她本来就饿坏了,如今听香菱这么说,只觉得这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那我就先回家去了,等菱月姐姐吃完了我再来拿碗。”香菱把碗放在了桌子上,朝宋菱月一笑。

    “这怎么使得。”宋菱月连忙推迟。

    “怎么就使不得了?菱月姐姐不还给我家送了鱼汤吗?这叫有来有往啊!”香菱朝宋菱月眨了眨眼睛,把托盘背到身后,不等宋菱月继续挽留转身就跑掉了。

    宋菱月无法拒绝,便在桌子前吃了起了疙瘩汤。

    宋言之果真是吃过了,现在抱着糖葫芦吃的正开心,要是以前肯定会眼巴巴的凑过来要宋菱月再给他分一些。

    宋菱月咬了一口面疙瘩,还别说李婶做的面疙瘩外滑内韧十分的有嚼劲,汤里面加了些许的肉末提味,又放了些小青菜,清淡又不失鲜美滋味。

    而且宋菱月尝出来了,这做面疙瘩的油并不是常用的豆油或者菜油,而是猪油,带着特殊油脂丰盈的香气。

    宋菱月的舌头还算敏感,一下子就尝出来里面味道的不同了。

    这猪油是需要猪油板炼制的,一般人家可舍不得放猪油。

    想来应该是李婶看到那碗鱼汤,才做了这道放了猪油的疙瘩汤做回礼。

    算起来,猪油的成本其实和鱼头的成本是差不了太多的,甚至还要比鱼头的成本再贵上一些呢。

    由此也能看出来,李婶是个不爱占别人便宜的人。

    其实那天听到香菱说她和李婶相依为命的事情,宋菱月就对李婶还有香菱充满了同情。

    这里是古代不比现代,李婶这样的寡妇,又带着个女儿,想要讨生活肯定比普通人还要艰难一些。

    而且李婶又是个女人,这个时代女人抛头露面做生意有,但是并不多见。

    可以想象到李婶当初独自带着香菱,又要讨生活又要照顾女儿多么的艰难。而且丈夫又没了,李婶只能独当一面,是何等的坚强。

    宋菱月打从心眼里面敬佩着这样的女人,坚强独立不愿意向命运低头。

    宋菱月吃完面疙瘩把碗洗刷干净,让宋言之把碗送回到隔壁去,省得香菱再过来一趟了。

    “不行!今天必须要刷牙!”宋菱月一只手拿着装了淡盐水的杯子,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根柳树枝,对宋言之进行围追堵截。

    “不要嘛,我现在就想要睡觉。”宋言之已经脱了外衣,在床上打滚,说什么都不肯起床去刷牙。

    宋菱月却不肯那么轻易就放过他,板着一张脸:“不行!必须刷牙!”

    宋言之拖长了尾音使出撒娇大法:“姐,我不要嘛!那个柳枝在嘴里苦苦的,好难吃啊!”

    “不可以!姐姐不想要再说第三遍!”宋菱月板着脸不为所动,“言之,认真刷牙是必须的。你今天晚上还吃了甜食,更不能不刷了。不然时间久了,你牙齿里会长虫子,会啃食你的牙齿,让你剧痛难忍,到时候连姐姐都没有办法。”

    宋菱月没有夸张没有恐吓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

    这里可是古代诶,如果真的蛀牙的话,想找牙科医生修补虫牙都不可能,到时候只能吃点消炎止痛散减轻疼痛而已。

    “姐,你别吓唬我好不好。”宋言之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起来,小脑瓜里不由得幻想青绿色的肉.虫子在他的嘴里钻来钻去。

    宋言之害怕的瑟瑟发抖,舌尖舔舐.着牙面,似乎在担心牙齿里是不是已经有了虫子。

    宋菱月把手里的水杯还有柳树枝递给了宋言之:“害怕的话就要乖乖的刷牙,吃完饭之后要用淡盐水好好的漱口,知道吗?”

    宋言之乖乖地接过了水杯,拿着柳树枝去门口刷牙漱口去了。

    宋菱月帮宋言之铺好了床铺,安抚着宋言之躺在床上,转身要走,宋言之却拉住了宋菱月的衣摆,小声哀求:

    “姐,今天晚上你真的不能陪我一起睡吗?我害怕。”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从今天开始你要一个人睡了啊。”宋菱月坐在床边,摸着宋言之的脑门,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