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下人特别感谢冀北王。我原本以为这等府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冀北王不会管,谁知他不仅关了,而且还替这位下人着想。我便猜想着,冀北王应该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而且在王府内,王府里的下人们对冀北王还是十分拥戴的。我在府里的那段时间,还不曾听到谁说冀北王不好的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冀北王如此回收买人心,那么换言之,镇子里的村民也很拥护他了?”祁墨捉摸着柳良话里的意思,反问道。

    “是的王爷,如果我们潜伏在王府内找到了地下密道,也有可能冀北王会跑到哪个村民家中躲藏也不一定。所以奴才觉得,冀北州的地形十分有利于冀北王藏身或逃跑。”柳良盯着祁墨,一字一句的说着。

    “那么这么说来,在冀北州府捉拿冀北王的可能性是不大了?”祁墨斜着眼,睥睨着柳良。

    “是的,王爷。”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京城来一场请君入瓮——”祁墨面无表情,嘴唇微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整句话。此时的祁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地狱来的夜修罗。

    “王爷好策略。真是如此,既然在冀北王的地盘我们畏手畏脚施展不开,那么不如来一场请群入瓮,等着冀北王按捺不住,逼——”

    “宫”没说完,柳良收住了声音,抬头发现祁墨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眼神里满是若有所思的神色。没有说话。

    一时间书房变得极度安静,一根针掉了都能听见的安静,让柳良有点些许紧张,难道是自己说错话?

    但是看祁墨的神色,只是在思考,并没有生气或是责备的意思。柳良一时间也摸不准祁墨的心思了。

    哦不,应该说,祁墨的心思除了陈管家还能琢磨些许,其他人是摸不透祁墨的心思的。

    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祁墨可算是有动静了,他也没看柳良,慢慢踱步走到窗口,推开了窗户,外面太阳已经是要落山的时辰了,祁墨透过窗户,往远处定定看着,半晌,祁墨回过头,身子钳在一片阴影当中,逆着光柳良看不清祁墨的脸。

    只觉得气氛从自己说完话就变得十分的凝重。

    “那么来一场请君入瓮吧。”平静的语气带着缓缓的坚定,祁墨盯着地图,“既然冀北王心思不纯,那我们便遂了他的愿。”

    “只是这么一来,但愿不要殃及池鱼,不要伤害到无辜的村民。”

    “明日就收拾收拾吧,我们还是早点去冀州府吧。免得皇兄也一直惦记着。”祁墨叹了一口气,“早日去,还有宋菱月和冀北王府的关系没查清楚呢。”

    “王爷说的是。那没什么事,奴才就先退下了。”商量了一下午,也没什么特别的结果,眼瞅着祁墨也一副疲惫的样子,柳良识趣的先退下去了。

    “去吧,明日一早跟本王出府去集市逛逛,看看还有些什么东西需要的,也转转,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冀州府。”

    “知道了,王爷。”柳良退了出去。

    祁墨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从知道冀北王真的要造反的时候,除却一开始的惊讶和愤怒之外,剩下他自己,来自他自身的感觉,有一种无可名状的疲惫感。

    他缓缓小几处,闭着眼睛,想起了已故的前皇后——也就是他的母亲,想起小时候,母后身子还尚算不错,时常陪着自己在御花园玩耍,父皇倒是不常来后宫,可是每每来后宫也不是每一次都来母后的宫中。

    他见过母后每一次嘴上说着父皇政务忙,一面给父皇开脱,一面又要告诉自己父皇是爱自己的,即使去了别的娘娘宫里,却自己一个人背地里暗自伤神。虽然自己小,但祁墨也懂得母亲的伤心,所以从小就对皇位并没有什么好感。

    并且十分厌烦一群女人的围绕。不明白坐在皇位上有什么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同时也用了无穷无尽的烦恼和麻烦,前朝后宫牵连着,相互制约着,错综复杂。

    祁墨好不容易避开了当初的皇位之争,现在却又因为冀北王和皇上,再一次将自己陷入皇位争夺中,所以祁墨觉得疲惫,心累的感觉让他感到很是沉闷,有一种透不过气的压抑感。

    大概唯一能让他有一丝雀跃的,大概就是去了冀北州府,又能见到那个很有意思的女人,祁墨扬起一抹笑,他摇摇头,不知道在冀北州会发生什么事儿,但有这个女人在,想来也会有趣——

    晚膳同样是吃的清淡而又简单,在书房忙了一下午,祁墨也感到些许疲惫,所以吃完饭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在房间里看起了书。

    书是拿在手里,但是看着看着,思绪又飘到了宋菱月那里,那么此时的宋菱月在做什么呢……

    且说祁墨这边虽说人回到了京城,到底还有一份心思挂在宋菱月这边呢,但我们的宋菱月呢?

    “哈哈哈,姐姐,不要泼我啦,欺负言之年纪小!哼!”原来姐弟俩正在水桶边开心的玩耍呢,就看见宋言之坐在浴桶了,而桶外的宋菱月趴在桶边为宋言之洗澡,洗着洗着宋菱月的孩子心上来了,姐弟俩居然玩起了很幼稚的互相泼水的游戏。

    原来自那天分别后,宋菱月搭着马车带着宋言之两个人从白石县离开后来到了这冀北州。

    心里记挂着宋青平,想着二弟弟在这里,自己带着三弟弟也来到冀北州,既然没地方去,不如就来到这冀北州,还能和二弟弟靠的近些,若是想弟弟了,或许还能去王府见上一面。

    而且听说那冀北州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的景象,四面环山药材又多,所以综合多方面的考虑,这才来到了冀北州。

    刚来到冀北州的那天,天气很好,阳关明媚,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烟袅袅,离开了白石县,没有亲情淡薄的宋家亲戚,没有时不时就给自己找茬的李家,宋菱月下车后呼吸的第一口空气都觉得轻松无比,舒心极了。

    自己先跳下马车,宋菱月转身,瘦下的身体轻轻松松的就将宋言之也抱了下来。姐弟俩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宋菱月四周环视了一番,心里满意极了,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舒展腰肢,宋言之乖乖的站在她的身旁,街上的人并不少,言之紧紧的攥紧宋菱月的衣角。

    “言之啊!”宋菱月伸完懒腰,蹲下身子,笑着叫着弟弟的名字:“看到了吗宝贝?以后啊,这里就是我们要生活的地方,我们以后啊,就在这里生活了。你喜欢吗?”

    轻轻的将弟弟揽住自己的怀中,因为蹲下来说话的缘故,宋菱月微微抬头看着宋言之,嘴唇微启,少女清脆的声音对着弟弟又软又糯,温柔的样子像一汪温泉。

    宋言之搂住她的脖子,被宋菱月的兴奋感染着,言之明显感觉到姐姐的愉悦,自己也跟着愉悦起来。

    “喜欢!姐姐!言之喜欢!姐姐喜欢的言之也喜欢!只要跟姐姐在一起,哪里言之都喜欢!言之最喜欢姐姐了!”小孩子的喜悦往往来得简单不需要理由。

    自从宋菱月跳河不成回来后,宋言之就觉得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前姐姐唯唯诺诺的,现在的姐姐浑身都是蛮蛮的能量,暗暗的给了宋言之很大的鼓励和信心。不再向之前那样,现在的姐姐给了自己很多安全感。

    和宋菱月在一起,宋言之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是啊,姐姐好喜欢这个地方了。言之啊,哥哥也在这里你知道吗?以后啊,我们想他了就去看看他好不好?”

    “好啊好啊!哥哥也在这里啊!那我们岂不是……哎呀姐姐!我们和哥哥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啊!是不是就代表着我们三个人又生活在一起了牙!”小孩子单纯的话让宋菱月哭笑不得。

    “姐姐,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言之不要和姐姐分开!”宋言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小脸藏在自己的肩膀处闷声说道。

    她笑着亲了一口宋言之滑.嫩的小脸蛋:“是呀!我们三个就算是又生活到了一起呢!姐姐不会和你分开的!放心啦!走吧,我们先去找个住的地方吧言之!”

    宋菱月站起来,拉平了裙角,一只手将包袱背到肩膀上,伸出了另一只手递给言之,等待着弟弟牵起自己的手。

    宋言之伸出自己的手,放到宋菱月的手中,少女的手就不大,牵着小人的小手,两个人像镇子里走去。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冬天的太阳晒的浑身暖洋洋了,宋菱月在顺着街边到处看着,走着走着,便看到有一处医馆门口做了一个人,旁边还放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此店急需盘出,有意者进店可细细咨询。”

    嘿!这可让宋菱月心里高兴极了!自己本打算现在这街上四处转一转,一来是看看街上的环境,二来嘛,就是看看有什么铺子可出的,自己也许能瞎猫碰到死耗子呢。要是实在碰不到,转一会她就打算去类似于现代的房屋中介所一样的地方,打听下行情。

    没成想,老天爷真是给她宋菱月面子,看她初来乍到新地方又带着弟弟,所以这是给自己走了个后门,才碰到这么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