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那李衙内,很嚣张啊。”刚走到关押李惟熙的地下室入口处,就碰到了一脸坏笑的高十一。

    “那是!人家好歹也是富二代,说起来,他爸官可比李刚大多了,嚣张些也是有资本的。”高文举心情大好,讥笑了一句。

    “李刚?”高十一有些疑惑,不过看到少爷并没有打算向他解释的意思,也就不再多问了,顺手抄起一支前端裹了有十几层绵布的棍子道:“就等少爷发话了,大伙今天可都憋了一口气呢。”

    高文举一愣,打量了一下他手中那件古怪的武器:“这是什么意思?”

    高十一连忙解释:“包了布,打在身上看不到伤,这不是您教的嘛?”

    高文举哭笑不得:“谁说要打他了?你得注意自己身份!咱们现在可是陷空山的强人,绑了李家公子回来,那不是为了出气的,今天这一趟花了这么多钱,都得着落在李相公身上。明白了吧?这李公子可就是咱们衣食父母了,对衣食父母怎么能如此对待呢?要斯文!一定要斯文!”

    高十一莫名其妙,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高文举一巴掌将他的手打落:“啥时候才能长进些?假假也是个总教官了,还老学的这么个傻样子!”

    高十一嘿嘿一笑,也不解释,小心的问道:“那……怎么斯文呀?”

    高文举轻笑一声:“先去会会这位李公子再说,哦对了,给李公子把灯点上,汽灯,最亮的那种,多点几个,这种富家哥儿都习惯被人哄着,咱这下面黑,别吓着人家。”

    高十一两眼一亮,心中隐隐约约的会意了些,脸上露出个十分古怪的笑容,匆匆跑去安排了。

    ……

    “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李惟熙拍着门大吼大叫:“识相的,乖乖把本公子送回去,还能落个全尸!要不然,本公子叫尔等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站在通道处距离他不远的高文举听了有一会儿了,无奈这位李公子实在是无多少文采,翻来覆去总是这么几句词,要不就是许个天大的好处,要不就是搬出个极恐怖的威胁,听的高文举直咂嘴。

    “这小子挺聪明,知道自己不是中了仙法,是着了道了,一个劲的在那骂呢。看来是得先给个下马威才行啊,不然这小子不知道能折腾到啥时候。”这是许猛在小声提建议。

    高文举笑道:“也对,你要想揍他就去揍吧,不过也别太重了,让他知道自己处境就行了。记得蒙着脸啊,以后大家还都要在这片混呢,别让他认出来。”

    “好嘞~!”许猛就等这一句呢,兴高采烈的应了一声,就从有些郁闷的高十一手中接过那根大棒走了过去。

    房门一打开,李惟熙就怒吼着向外冲,并且还很让人意外的做了几个练家子的姿势,这年头的世家子弟,都是文武双修的,他习了几手拳脚也是很正常的,不过从他那极度**的身形上来看,估计这些玩意早就还给师傅了,哪里会是许猛这种人的对手。

    许猛也不答话,举起手中那支怪模怪样的棒子对着那大胖子的肚脐处狠狠一捅,一下就疼的李惟熙双后捧腹变下了腰。许猛这黑大汉也不言语,举起那根棒子没头没脑只是一顿乱打,直打的李惟熙哇哇乱叫,起初还夹杂着几句狠话,什么你小子要真敢下手打我,日后有你好看,本公子一定抄了你这贼窝,将尔等之头挂上高杆之类,当许猛那顿揍持续了有半个钟头之后,李惟熙那嚣张的气焰就完全消失了,不过却依旧没什么软话出来。由此可见,这家伙还挺有料。

    眼见得许猛都打的有些累了,高十一不动声色的接替了上去,两人一进一退,配合的很完美,落在李公子身上的棍子却始终没见停顿。

    李惟熙发现揍他这人坚持了这么久之后,居然再度生龙活虎起来了,这才有些害怕,他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小贼听不惯自已的言语前来发泄两下,凭着自己那身肥肉,坚持到他力竭也就过了这道坎了,谁想到这人还是个热粘皮,看这架势,非得要把自己打服不可呀。不过,李惟熙同时也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这些棍子并不是非常疼痛,只要自己咬牙撑住,还不至于把自己疼出个好歹来,也就咬着牙接着硬撑了。

    前前后后揍了有一个小时,李惟熙除了不再言语之外,并没有任何服软的迹象。

    高文举清咳一声,快步上前,一脚将那个肥大的身子踹回了房门,狠狠将门关上,几人又退了出来。

    “想不到,这小子还有些硬气~!”高十一挺佩服他的:“要不,咱们试试水漫金山?”

    所谓水漫金山,就是用毛巾捂着灌水的那种法子。高文举摇摇头:“这种人不比寻常武人,就算用严刑逼服了他,只要咱们不杀他,日后放了回去,肯定还要变本加厉的坑害别人的,而且会更加小心的保护自己,他爹如今权柄正炽,肯定也会加强保护的。到那时,咱们岂不间接成了害人的帮凶?要让他觉得咱们不是不敢杀他,而是有意不杀他才行,这样,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咱们的手掌心,才会彻底的服软。还有,我一向听人说,李至那老王八蛋就是通过这个三儿子来做那些不法的事,咱们这回一定要顺带着把他的嘴撬开,想个办法把这老东西扳倒,从此永绝后患!”

    许猛也在旁边插了一句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照小的看,这小子就是个属驴的,要不打服了他,肯定不会乖乖听话的。”

    高文举笑了笑:“这逼供的法门,还有大半你们未曾见过呢。以前咱们用那种极刑,是因为情况紧急,而且又无须重视受讯对象的安全。今天,就趁这个机会给你们补上一课。不但要让他乖乖开口,还不能让别人发现他有什么伤痕才行。否则,只神仙哥哥那一关就不太好过。”

    高十一撇撇嘴道:“我看那白公子也稀松平常,少爷干嘛那么看重于他?”

    高文举道:“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在海外开创基业,最缺的,不是敢打敢拼的好汉,而是这种有头脑的文人,可对这种人来讲,最重要的不是性命,而是名分,哦,也就是面子!想要让他归心,就得让他觉得自己受到尊重。咱们总不能因为要收拾一个混帐纨绔而与这样一个极有潜力的人才失之交臂吧?”

    高许二人莫不叹服。连忙请教高文举新的审讯法门。

    高文举笑道:“此法唤作‘不眠之夜’,只须如此如此……”

    高文举安顿完这边就回去睡觉了,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随意的。由于他的这个偶然行动,导致了开封城今晚变成了个不眠之夜。

    李相公家三公子被歹人掳走的消息没用多久就传回了李府。有了现场那许多软绵绵的人证和客栈老板李梦云亲眼目睹的情况为证,一伙来自陷空山的贼人进城的消息,顿时就传遍了全城各衙门,连同守城的禁军也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城门早已关闭,他们十分肯定,那伙贼人根本就没出城,或者说,没有从城门处出城,毕竟,人家可是会法术的贼人,不能以寻常山贼土匪度之。

    当然了,李三公子强抢民女不成,当街纵火行凶逼人就范的事情也随之被传扬了开来。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李三公子的过错,而是他的安危问题,就算要追求他的责任,那也得由着国法律条来量罪定刑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几个山贼来“替天行道”吧?

    全城的相关衙门都被发动起来了,没用多久,那辆遗弃在一个僻静处的九归客栈的马车就被找到了,同时找到的,还有一张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的白纸。这张纸被飞速的传回了李府,李至李相公看了这张纸半天之后,很郁闷的下令撤回了搜寻的队伍,却严令守城部队,从明日起,一定要严守各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歹人将三公子偷运出城。

    李至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心中怅然若失,手中的那张纸飘然落地。纸上几个大字触目惊心:“撤!否则砍了胖子。”这陷空山到底在哪儿?怎么就冒出一伙会法术的贼人呢?若这伙人真有如此神通,岂不可以为所欲为,这以后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官人呀~!”一个衣衫不整,乱发愁容的半老徐娘一路嚎啕大哭的从后宅冲进了大厅,扑通就跌坐到了李至脚下,一把搂住李至的腿哭的枝花乱颤:“官人呀!你可一定要把小三救回来呀,他脾气倔,性子拗,落到那伙贼人手上,还不定要吃多大苦呢,官人呀……”

    “够了!”李至狠狠一拍桌面:“来人呀,快把二夫人扶着回去休息!”

    李二夫人几下将来扶自己的丫环撕打着退开,依旧搂着李至哭道:“官人呀!妾身这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呀,你可要为我们娘俩作主哇。那惟良、惟允一惯看小三不入眼,早前又因那个小贱人的事数落了小三一顿,小三气不过,这才带了人去要把那小贱人捉了回来,今日这事处处透着古怪,谁知道是不是那两……”

    “你给我闭嘴!”李至终于忍不住,抬脚就将二夫人踢到了一旁,猛然间站起来指着她骂道:“都是你这无知蠢妇教子无方!将那小畜生惯的无法无天!真以为这大宋就是老夫能一手遮了天的吗?如今竟连强抢民女的事都做出来了,还敢当街纵火行凶!若无他两个哥哥前后照应,那畜生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竟还有脸到老夫面前来挑唆他二人的是非?!滚!那小畜生的事,老夫不会再理会了!哼!如今落到贼人之后倒也干净,省的污了老夫的手!”

    李二夫人愕然,她也知道老爷眼下是真的发怒了,不过同时他也察觉到了李至对这个小儿子的态度,绝不会像他嘴里说的那样不闻不问,只是眼下却不能再搅和了,不然真的就要弄巧成拙了。

    大厅里很快就没了声响,李至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发呆,他虽然也很气这个小儿子胡作非为,可那毕竟是自家亲生骨肉,而且还有个更要紧的问题是,他有许多不可为外人道的事情,可都是经了这个儿子去办的,若真的被人知晓了这其中的奥秘,那可就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唉,今晚,注定了要是个不眠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