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女举旦孙何脸惊真,心中不免稍稍有此意外。想刀肝世引情况下竟然也有熟人,这个世界真是小的可怜。如此一来,原本打算大家洒脱一回的计划似乎就要落空了,人家都喊出名字了,总不能再捂着不让人见吧,这样好像有些太过无礼了。当下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孙何马上放下手中的杯筷,竖起耳朵细心欣赏起了谢玉英的歌声。

    伴着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一段风情万种的吴歌清晰的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十里荷花九里红,中间一朵白松松。

    白莲则好摸荔吃,红莲则好结莲蓬。

    结莲蓬,结莲蓬,莲蓬生得忒玲珑。

    肚里一畴清趣,外头包裹重重。

    有人吃着滋味,一时劈破难容。

    只图口甜,那得知我心里苦?开花结子一场空。”

    歌声凄美悠扬,待歌声终结之后。琴声却又继续将那动听的旋律持续了许久,直到琴声不知不觉消失之后。众人才觉,不知何时。大家竟然都停了用餐的动作,看来这谢姑娘的歌声还真是挺有魅力的。

    见大家都起了呆,孙何觉自己有些失态,打个哈哈道:“几年不见,谢大家的歌声越动听了,且歌中意境竟似出当年许多。呵呵,将落魄之心境表述的淋漓尽致。方才失态之举,让大家见笑了。”

    寇准也笑道:“想来谢姑娘如今也与你我一样,看透了世间百态吧。否则,哪里唱出如此切合你我心境的词来?。

    孙何微微点头表示认可,接着向着高文举道:“我二人与小友萍水相逢,承蒙小友盛情招待已是不该,本来不当再有非分之想”话音未落,寇准就微微摇了摇头,显是对他这等行径很是不认可。

    高文举毫不在意,淡淡笑道:“前辈既然与谢姑娘相识,自然要请故人叙叙旧了。”转头向许猛道:“去谢姑娘那里说一声,就说有故人来访,请她前来叙旧。顺便喊那位伟大的作曲家一东西。虽说饱吹饿唱,可这饿过了头,只怕也没了唱劲了。”

    许猛微微一笑,领命而去。

    见孙何和寇准一脸诧异,高文举解释了一句道:“晚辈有一好友。颇好音律,此次谢姑娘大驾光临,就是应他之邀,前来研讨词曲的。”

    说话间,烤鱼已经出了炉随从们分别为在座的诸位送上几支,高文举连忙请大家享用。寇准吃的满嘴流油,连连赞叹不已,孙何心中牵挂着谢玉英,虽然也吃的津津有味,可眼睛却不时的向许猛离去的方向看个不住。

    无奈那个方向正好有几棵柳树,竟然将视线挡的严严实尖,让孙何郁闷不已。

    不一会的功夫,柳三变带着谢玉英一同走了过来,还没到跟前,柳三变就闻到一阵喷香的肉味,连忙加快脚步,大声嚷嚷道:“没义气!不等我来就开吃了!”

    他却没进凉棚,直接走到火堆旁边。顺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只盘子,向正在处理烤肉的随从面前一递,那随从很配合的割了几块熟肉放进他的盘子。

    柳三变左手端着盘子向凉棚下走来,右手直接就抓起一块肉来往嘴里塞,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说高财主,你也太气了点吧,不就是没陪你钓鱼嘛,至于饭后才打招呼么?”

    其实开饭前随从去请他的时候,他说曲子马上就整理好了,要大功告成之后再吃饭,可这时候自然不能认帐了,却不是忘记了,而是有意要顺便打和高文举打个口水仗。直到这时候,他还以为高文举说的请谢姑娘来叙旧是骗他吃饭的托词呢,大家此次出来游玩,本就极其低调。哪里可能有什么谢姑娘的故人?压根就没留神凉棚下面多了两位陌

    人。

    这一番毫无形象的做派,看的寿昌笑个不停,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有人吃相如此难看的,看着柳三变那近乎于野蛮的样子,自然生出耳目一新的感觉。

    寇准和孙何面面相觑,他们俩都是出自书香门弟,从小到大所接触的那些人,几乎都是严守礼教风范的谦谦君子,类似这种穿着打扮像个书生。可行为举止却像个野人的家伙压根就没见过。两人从见到高文举的时候,他就是个文静的少年书生。沉默寡言。而且又喜欢钓鱼这种极清静的事,一看就是个出身高贵的斯文人。又听高文举说起,此人是他的好友,且又精通音律,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因此两人对他这位好友期望甚高。没想到这位姗姗来迟的公子哥儿,竟然以这么一副尊容出现了。这时候,柳三变依然没现寇准和孙何。他也没心情和高文举吵架,只因烤鱼的香味又将他吸引了过去。他之所以如此不顾形象,是因刀叭,三年他没少跟高女举在野外搞类似的活路,测开始的晰炽旧或许也有些放不开手脚,可经过高文举言传身教,他连叫花鸡的制作过程都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其中变化。不可谓不大。再加上他对高文举此人的影响力十分迷信,他深信,不管是谁,只要和高文举呆上几天,都会不由自主的感染他那种完全自内心的言行举止,因此,在这当口。他自然没有任何顾忌了。

    高文举看着柳三变站在烧烤炉前眉开眼笑的样子,大声笑道:“斯文!斯文!”正是昔日柳三变初次和他野餐时的原话。

    柳三变几乎条件反射的回了一句:“斯文能当饭吃?!”说完低声对那个负责烤鱼的随从交待着什么,边说边把烤好的鱼串往自己盘子里装。这句反驳的话,正是高文举每次听到“斯文”那两个字时的回应。

    寿昌捂着嘴笑的差点岔了气,软软的靠存赵德才身上不停的抖动着。

    朱文方憋着一口气,连脖子都憋红了。低着头看也不敢看柳三变一眼。唯恐再看一眼又把自己笑出个好歹来。朱文远一个劲的咳嗽,很明显是被酒呛着了,不用问,原因也在柳大作曲家那里。

    柳三变毫无察觉,举着一串网出炉的鱼肉吃的酣畅淋漓,他还打算趁着谢玉英到来之前就吃的差不多。然后再回头在谢姑娘面前装斯文呢。不抓紧时间可不成。当他啃着鱼肉走到高文举面前时,突然觉寇准和孙何两个陌生的面孔,顿时有些下来来台了,极其幽怨的膘了高文举一眼,细一想,人家方才已经说了有谢姑娘的故人来访,自己如此不失态,倒也怪不得旁人。

    愣了一愣,柳三变十分镇定的将手中的盘子放在高文举的小桌上,顺手抄起高文举的衣襟来擦了擦手,也不管别人什么眼神,大大方方的向两位客人施了一礼:小子失态。让两位前辈见笑了。”

    高文举一脸的无可奈何,这用别卢、衣襟擦手的不良行为,也是他老人家的创,而且施展的对象正是柳少爷,当日他还得意洋洋的对人家说,以后不管人前人后,只要有机会。尽管还回来便是,压根没想到自己今天走优雅路线时,竟然就遭了报应。

    寿昌笑的更不行了,朱文方也离了自己的个子跑去给堂弟捶起了背。因为朱文远少爷方才那一笑,竟然一时半会没能缓过来,再被这一刺激,马上变本加厉的咳嗽了起来。眼看就有背过气的危险,身为兄长。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咳死,这点手足之情还是有的。

    寇准的孙何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情绪了,有心板着脸吧,眼前这位实在也太过滑稽了,可自己又是客人,当着主人的面笑话人家的朋友似乎又与礼不合,只得强忍着,两张老脸也憋的很难看。

    到底还是寇准修为稍高一筹,缓了口气,正色道:“无幕无妨,本就身处这无拘无束之地,哪里还需诸多讲究?这位小哥如此洒脱也是性情中人,相比之下,还是我等过于呆板迂腐了小哥但请自行其事便是。不必顾及我等。”

    柳三变神态自若,施了一礼之后端起自己的盘子走向旁边的空位。大大方方的坐下,狠狠瞪了高文举一眼,自己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高高举起向两位客人敬了一下。一仰头,干了一杯。

    高文举很无喜的看着他道:“你瞪我干嘛?大家都是斯文人你看你刚才那样子,哪里有一点读书人的模样?人家还没说你呢,你倒先拽起来了,你说你这样的态度,以后还带不带你出来玩了?”

    寇准和孙何都是久经江湖的人物,看他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顿时心里明镜一般,敢情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啊。

    这一阵折腾,谢玉英也迈着碎步走了过来,一个丫环小心的跟在她身后,这个丫环也是这几天柳三变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至于花了多少钱,又是花谁的钱,他完全不操心。因为某个仁兄曾经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花多花少的钱他都包圆了。

    看到谢玉英慢慢走了进来,孙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面色激动的直起腰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锐口道:“谢姑娘,别来无恙?!”寇准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谢玉英很吃惊,她也和柳三变一样,以为高文举方才的话是托词,听到有人打招呼,这才明白,原来还真是有故人来访啊。定睛一瞧果然认识,连忙福了一福:“寇大人,孙公子,奴家有礼。”

    孙何激动些还则罢了,寇准倒是吃了一惊:“姑娘认得寇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