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凝从花界逃出之后,才见这人间已是战火纷飞,鬼魅横行,人们已然处于火深水热之中。

    她站在房顶之上,冷冷俯视着一切。

    “快走!”

    一母亲被贪色的士兵抓住,想要亵渎她,年幼的孩子不愿母亲被辱,便去用拳脚打那士兵,士兵不耐烦的将孩子一巴掌拍到在地,撕扯着女子的衣服。

    年幼的孩子被拍晕在地上,只一边哭着,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

    “娘,娘。”

    那贪色士兵刚想对女子下手,暮凝便扯着他的衣领将他甩飞在地。

    那士兵见她虽美艳无比,却一双紫眸令人生畏。

    “我最讨厌……你这样的男人。”

    她抓起男人,扭断了他的脖子。

    是的,她不是救这女人,她只是非常讨厌这样的男人。

    可女人见她救了她,不仅没畏惧她,反而感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她看着女人道:“你不怕我?”

    女人摇摇头:“姑娘救了我,我怎会怕呢?多谢姑娘。”

    她感谢完,把地上的孩子扶起来。

    孩子见母亲没事,抱住她,哭着道:“娘,你别死,你别死。”

    “乖,娘不会死的,娘会一直陪着小小的。”

    女人说完,看着暮凝道:“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带我们母子去找我们的丈夫吗?我丈夫在在打仗,如今战乱我们母子无可依靠,只能去找我的丈夫,可是我一弱女子没办法保护我和孩子,你能带我们去找我丈夫吗?求求你了。”

    她说完,便一直给暮凝磕头,希望她能帮她这个忙。

    可现在的暮凝身上全是魔性,根本无半点怜悯之心,救她,不过是她看不下去罢了。

    “你找错人了。”

    她想走,却被孩子拉住。

    “仙女姐姐,不要走,求求你。”

    孩子拉住她的衣角,不希望她丢下他们。

    她看着孩子,有些好笑,直直的看着孩子的眼睛,一双紫眸令人有些生畏。

    “仙女?”暮凝笑:“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仙女吗?我是魔,你们最怕的魔。”

    那孩子见她双眼通紫,神情冷漠,有些吓到,可又不想放她走,只好故作镇定的道:“你不是魔,你是仙女姐姐,你救了我们,你就是仙女。”

    孩子见暮凝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漠,不像画中仙女般温柔似水,可他觉得暮凝既然救了他们,她便是他们心里的仙女。

    “我不是。”

    暮凝有些生气的甩开孩子的手,孩子没站稳,跌倒在地。

    女子见自己孩子跌倒在地,赶紧去扶起孩子,可孩子并未哭,又站了起来,去抱住暮凝的腿。

    “求求你了仙女姐姐,求你带我们去找爹爹,求求你了。”

    孩子深知暮凝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不能放走暮凝,尽管暮凝看起来不那么像仙女,可他觉得暮凝虽然看起来凶狠了些,却不像那些烧毁他们家园的人那般可恶。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暮凝见孩子抱住自己的腿,一把抓起他想扔在地上,女子见此赶紧跪下求她放过她的孩子。

    可那孩子虽然被暮凝举起来,却仍旧还在求她。

    “求求你了,仙女姐姐。”

    她突然有些心软,虽然她觉得她不应该心软。

    她将孩子放下,道:“你的爹在那?”

    孩子见她答应,开心的抱着她道:“爹爹在边塞。”

    边塞?

    她眼里突然出现了君修寒的影子。

    她觉得有些陌生,却又很熟悉。

    她也曾有过这样的记忆吗?她不知道,也许那是另外一个她拥有的记忆。

    她知道这具身体有两个意识在支配,可她并不知道另外一个她经历了些什么。

    只是偶尔记忆在支离破碎的交织着。

    “我最讨厌小孩子吵闹,想要见到你爹,你最好别给我哭,否则我便将你扔出去。”

    她威胁孩子道。

    “好,我都听仙女姐姐的,娘,我们可以见到爹爹啦。”

    “多谢你,姑……仙女。”

    那女子本想称暮凝为姑娘,却又觉得她不仅救她一命,还愿意带她去见她丈夫,便觉得暮凝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也跟着孩子称暮凝为仙女。

    仙女?她明明是魔,可她却又见自己身体里流淌着另外一种力量的血液。

    所以她心软了吧,因为这血液。

    而此时天界之上,正有一男人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如今人间纷争,魔界插手,你还不出手制止吗?”

    男人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只见那女子一身华服,配上一副娇容,即显得雍容华贵,又显的超凡脱俗,只是她一双眼睛虽生的温柔,却平添了几分哀愁。

    可男人并未理她,只是仍旧平静的看着观天镜中的一切。

    女人见他仍旧没有半点波动,苦笑几声道:“我忘了,你是玄霁,你是天帝,你向来如此,这漫长的岁月除了她你又为谁而波动过呢?只是玄霁,你当真忍心看着渊儿经历着情劫之苦?你明知若他渡不了这劫便会散去一身修为,泯灭于天地之间,你为何还是这般无动于衷呢?难道连渊儿你也可以熟视无睹?”

    提到儿子,玄霁终是开口:“紫陌,这是渊儿的劫,若是我们插手,只会适得其反。”

    “劫?是吗?那还真要多谢你这位好帝父亲手将儿子推下诛仙台,来受他这劫!”

    紫陌言语激烈,满满都是责怪之意。

    “紫陌,你出去吧。”

    见紫陌如此,玄霁平静的道。

    “玄霁!”

    紫陌见他仍旧不为所动,苦笑几声转身离去。

    “乐颜,若是再来一次,我定会像你一样断了这份情。”

    暮凝带母子二人到边塞之时,边塞已然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片人间惨状。

    “若风,你在那,你说过打仗完就会回来和我们永远不分开的,你不能丢下我们母子二人啊。”

    女子发疯似的在一群尸体中寻找她的丈夫,孩子也跟着母亲在尸体堆里寻找自己的爹爹。只是且不说这尸体堆积如山,大多尸体已腐烂根本看不清容貌,母子二人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

    “神仙姐姐,求求你,救救我的丈夫,求求你。”

    女子见自己根本无法寻找自己的丈夫,便求暮凝希望她能帮忙。

    “我只答应带你们来边塞,可没答应帮你找丈夫。”

    能带他们来,暮凝觉得已然是自己大发慈悲,还要帮他们找丈夫,她觉得他们把她想的太好。

    “求求你了,神仙姐姐。”

    孩子用惯用的伎俩抱住暮凝的腿求她。

    “我说过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暮凝不耐烦的震开了孩子。

    “神仙姐姐不要走,求求,你帮我找找爹爹,求求你。”

    孩子没哭,只是赶紧爬起来,又想去抱她的腿。

    暮凝没有了耐心,转身便飞走了,留下母子二人呆在原地。

    路过的妖邪见有母子二人在此,想夺了他们的精气,母亲为了保护孩子,被妖邪掏出了心。

    “一个孩子也不放过,你们真是惹人讨厌的很啊。”

    暮凝本已离去,却有些隐隐担心母子二人,便又回来,只是回来已见女人被掏了心。

    “你是谁?”

    妖邪见暮凝一身魔气强大无比,有些害怕询问道。

    “我是谁?你没机会知道了。”

    暮凝一把火将那妖邪烧成了灰烬。

    “娘,你醒醒啊。”

    孩子见娘亲已经没有了气,摇着母亲希望她能醒过来。

    暮凝见女子的魂魄已经出了肉体,正要消失在这天地之间,只是她仍旧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小小,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了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娘!不要走!”

    暮凝施法让孩子看到了女子的魂魄,那孩子追着魂魄希望能抓住他的娘亲。

    只是女子命数已尽,化为灰烬将要消失在这天地间。

    暮凝手中生出一朵金莲,将女子的魂魄收入金莲之中,送往轮回之境。

    彼时,她身上的魔气已经全然消失,一袭白衣,洁白如雪。

    暮凝扶起孩子,温柔的看着他道:“你的娘亲本应该消失在这六界之中,可她为了你,仅不惧邪魅,她的勇敢让她能够进入轮回之境再世为人。”

    “神仙姐姐,娘亲死了吗?”

    “嗯,但她用另外一种方式重生了,你要坚强的活下去,我带你去找你爹爹。”

    暮凝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逃出了无妄之巅,等她知道自己逃出来之时,已经处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之上,她记得她曾在旁边看着女子被蛇妖挖了心,她也曾记得她用一把火把那蛇妖烧的干干净净。

    虽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用火,又为什么记得要去帮这个孩子找他的爹。

    “小小不哭,小小要去找爹爹。”

    经历过一系列变故的孩子,已经比同龄人懂更多,他不愿母亲救他的心思白费,便擦干眼泪和暮凝去找他的爹。

    “好孩子,你怕痛吗?”

    暮凝见孩子不吵不闹,很是欣慰。

    “不怕。”

    暮凝割破孩子的手,孩子死死咬着嘴唇,虽然很痛,却不叫一声。

    “你和你爹爹乃是骨肉至亲,你的血可以带我们找到你爹爹。”

    暮凝将那血滴在灵石上,灵石感应到腾空而起,指引他们去寻找孩子的父亲。

    灵石指引他们来到不远处的山谷,山谷之中正有一群士兵们正在搏斗,死伤无数。

    战争,原来是这般的可怕。

    她见过尸横遍野,见过血流成河,也见过鬼魅横行,掏人心脾,更也见了这些活生生的人一个个到在她面前,死伤遍野。

    感同身受?这世间没有,只有真的经历过,发生过,才知道这伤,这痛,究竟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