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暗的灯光,夹杂着水波翻腾敲击的声音,一间不大的密室里,小西正昏昏沉沉地躺在一张简易的石板床上,床对边坐着一位带着面具,身着华服的年经男子,此刻,一位美艳女子正惶恐地跪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却丝毫没有一丝怜香惜玉的样子。

    这面具男把玩着手上的一个药瓶,声音冷绝:“胭脂,黄雀说你一直不肯杀小西,还坚持要将她带到这里,你该不会觉着交出一个无用的人,我便会原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手吧。”

    胭脂吓得不由瑟缩着身子,颤声道:“包拯身边能人太多,胭脂每次任务都是在关键时刻被人破坏,不过,胭脂已想好一个万全之策,若是再不成功,胭脂任凭主子发落。”

    “就凭你?还万全之策,如今你的身份、面容早已暴露,包拯已发下海捕文书捉拿于你,我还真是想不出你除了一死之外,还有何万全之策?”

    胭脂不甘心地说:“主子,胭脂定然是有了办法,才斗胆求主子高抬贵手,主子请看。”

    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两粒指甲般大小的药丸,胭脂拿起一粒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又从怀里拿出一面镜子,垂着头,对着镜子在自己的脸色揉捏起来,只一盏茶的功夫,当胭脂再次抬起头时,面具男把玩瓷瓶的手瞬间停顿下来,一张和小西一模一样地脸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胭脂将面具男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又过了一次生死关,她得意地说:“这是易容丸,吃下后只要不服解药,便能一直保持现在这个样子,主子,如果胭脂以小西的身份混到包拯身边,伺机杀了包拯,不是比杀展昭或薛飞飞有意思的多吗?”

    “哈哈哈哈.....”面具男嘲讽地笑道:“杀包拯?就凭你?胭脂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胭脂急道:“主子,据我所知,小西和薛飞飞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开封府,和那里的人关系已非常熟稔,尤其是小西,包拯似乎非常喜欢她做的点心,故而包拯这段时间的饮食经常会有小西亲自料理。”

    面具男“哦”了一声道:“这倒有点意思,不过,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胭脂微微一笑,手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银铃铛,走到昏睡着的小西面前,轻晃了几下,密室中响起了一连串清脆悦耳的铃声,待声音渐止时,小西缓缓睁开眼,起身看向胭脂。

    “这是....?”面具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对她用了蛊术?”

    胭脂道:“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完全地控制她。”

    面具男说:“你可知,被中了蛊的人,活不过3个月,最后都会被体内的蛊虫吞噬。”

    胭脂阴狠地看着小西,说:“只要能杀了包拯,完成主子的计划,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面具男冷哼一声道:“没想到你竟有这般狠心,往日我竟是小瞧了你,不过,即便你装成了小西,又如何对包拯解释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胭脂看了眼表情木然的小西,说:“包拯命白玉堂那几只老鼠四处查询我的消息,我便如了他们的意,让他们捉到我,然后将我和小西一起带回开封府,这样我就能顺利地留在开封府。”

    “哦.....原理如此,哼,倒也难为你想得出这样的法子,”面具男一副了然的表情,“那....你打算如何处理小西?”

    胭脂道:“主子,这就是属下没有立刻杀掉小西的原因,我要让胭脂死在包拯的面前,如今岳奇和贾仁已被抓,我料想他们斗不过包拯,最终一定会全盘招出,到时只要我一死,包拯一定会以为案子就此了结,然后,在他放松戒备的时候,就是我下手的机会。”

    面具男已然明了她的意思,懒懒地从椅子上站起,对着胭脂说:“记着,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若是再失手,你也不必再来见我,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还有.....,”面具男眼中闪现一丝杀意,冷冷地看着胭脂道:“见到岳奇,杀无赦!”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暗室,胭脂被面具男刚才那一眼看的浑身汗毛竖立,她紧咬牙关,眼里闪着森冷地寒意,一扬手将药丸便送入了小西的嘴里,看着小西咽下去后,呐呐自语道:“最后一次了,这一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包拯一行人回到开封府后,距离皇上给的时间已所剩不多,他顾不上休息,便匆匆找了王丞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王丞相听后,胸中又惊又怒,他一直以为张尧是个小人,却没想到还是个如此凶残歹毒之人,心中万幸当初坚持未将女儿许配于他。思虞片刻后,王丞相便和包拯商量起来,这张尧是张贵妃的亲哥哥,一旦开审,那张贵妃必会百般护短,若无确凿证据,恐怕日后事情会如何收场还真不好说。

    包拯闻言,起身正色道:“张尧之罪证,人证便是那贾仁、岳奇,物证便是他上供的赤焰红瓷,人证物证聚在,不容他抵赖。”

    王丞相见包拯说的如此有把握,便当即让包拯连夜写好奏折,明日一早便一同面圣。

    再说那张尧进宫来为张贵妃过生辰,顺便投其所好送赤焰红瓷而来,皇上赐御席在张贵妃地锦绣宫中,三人想谈甚欢,皇上还曾夸耀张尧心思巧妙,本事了得,居然能找到这难得一见的红瓷,高兴之余,便邀张尧在宫中多住几日。

    张尧开始还与有荣焉,觉得皇上高看自己,以后飞黄腾达的日子将指日可待,可过了几日之后,他去向皇帝请辞,皇帝非但没准,还让他继续再宫里多待几日,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大对劲,按说,若是皇上赏识自己,怎会自那日御席之后,便再无招见?他也曾问过张贵妃,张贵妃也是一头雾水,说皇上也是自那日之后,接连几日都未曾来她宫中,两人都是精明之人,稍一合计,立刻就回过味来,皇上这哪是看中张尧,这是变相地关着张尧,只是碍于颜面不便明说罢了。

    这么一想,张贵妃哪里还坐得住,一个劲的催问张尧到底哪里出了纰漏,张尧思来想去,唯一的缘由八成就是那个红瓷了,可是他又不能告诉张贵荣这红瓷的来历,面对张贵妃的追问,便支支吾吾地怎么都说不清楚。

    张贵妃是个聪明人,自己哥哥是块什么料,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见张尧对自己的问话言辞闪烁,提到红瓷时又含含糊糊地,满脸紧张,心中便有九分肯定,这红瓷的来历不太光彩。

    但此刻,既然皇上都已经介入了,说明这事已经再混不过去了,说不定皇上正暗自调查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张贵妃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哥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对张尧说话的口气也变得严厉起来,在她的再三逼问下,张尧只得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出来。

    张贵妃听后,又是怒又是怕,怒的是,张尧胆大包天,竟敢明目张胆地杀人夺宝,还不知死活地将赃物当做贡品给她,连带着她也也要受牵连,怕的是,皇上素来勤俭,这次替自己办生辰,已是给了莫大的荣宠,结果自己的哥哥竟犯下这般大罪,生生打了皇上的脸,若是惹了龙颜震怒,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便顷刻毁于一旦。

    她看着眼前这个已吓到方寸大乱的弟弟,狠心要撒手不管,但又想起父亲临终前,自己承诺要照顾弟弟一辈子的诺言,心里又不觉软了下来,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怎能看着他上断头台,怎么也要帮上一把。

    可是,要如何帮还是得费些心思,她思来想去觉得事情的关键还是得先搞清楚,皇上关着自家弟弟地缘由,但如何搞清楚?总不能自己直接去问皇上,她看了眼身边伺候着地如意,眉毛一挑,有了主意。

    这边张贵妃正算计着如何从皇上嘴里套消息,那边,包拯和王丞相已在御书房和皇上禀告松江一行的调查情况,其实,王丞相一早便将包拯写的奏折递交仁宗,仁宗看过之后,心中已是震怒不已,早朝过后,便急急宣二人御书房议事,此刻,王丞相正义正言辞地列举证据指控张尧的歹毒行径,直气的皇帝又摔杯子,又拍桌子,“哼,大胆张尧,简直目无法纪,竟敢做出此等泯灭人性之事,简直罪无可赦。”

    包拯在旁察言观色,见仁宗如此愤怒,打算再添一把火,直接把张尧送上虎头铡了事,便上前一步说:“启禀皇上,张尧如此行为,不但将王法二字抛于脑后,更有损皇室在百姓中的形象。”

    “哦?包卿此言怎讲?”仁宗铁青着脸问。

    “回皇上,张尧所抢之物乃是时间罕有的珍宝,这世上有多少人挖空心思想得到此物,如今张尧却将此宝物变成赃物且又送进了皇上的后宫,若是传扬出去,百姓会如何看待皇上?天下人只会觉得,是皇上唆使张尧巧取豪夺宝物已搏宠妃一笑,试问皇室的颜面何在?皇上又该如何在百官面前自处?”

    “大胆,”仁宗怒目圆睁,愤而将面前的奏折丢向包拯,“包拯,你竟敢如此污蔑朕,你当真活得不耐烦了吗?”

    王丞相暗道:包拯啊包拯,你急也不是这么个急法,这把烈火烧起来,你也不怕烧到自己。他到底还是偏帮包拯,见仁宗发怒,便赶紧打圆场说:“皇上,包拯也是替皇上担忧,才口不择言,还请皇上息怒,念在他一心为皇上着想的份上,不要同他计较。”

    仁宗轻哼一声,算是给了王丞相一个面子,其实他心中何曾不知,包拯所言也的确有道理,这也正是他内心忧虑之处,只是,这般心思被包拯直白道破,却叫他如何不怒?

    仁宗心中沉思,自己此道旨意一出,无疑等同于判了张尧的死刑,张贵妃和张尧姐弟情深,必不会置之不理。

    自己若杀了她的弟弟,依张贵妃的性子,日后也恐难与她再长相厮守,想他仁宗虽后宫拥有众多佳丽,但能真正走进他心里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当初皇后身子不好长期卧病在床,张贵妃的出现犹如一朵解语花,带给仁宗无限温暖和快乐。

    如今,虽然他明知杀了她相依为命的弟弟犹如去了她半条命,虽心中不舍,但他是皇帝,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妃子的弟弟,自己决不能为私情而至法纪于不顾,况且....皇帝看了眼低眉垂首而立的包拯,心中感叹,即便是自己有心放张尧一马,有人也断然不会让自己如愿的,江山和美人,终是不能兼得,罢了罢了,谁让张尧如此不争气,做下这等歹毒之事,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仁宗打定主意后,清了清嗓子说:“包卿听旨,朕命你全权审理红瓷一案,任何人不得干预开封府办案,若有违者,按共犯论处,务必将事情审个水落石出,给世人一个交代。”

    包拯长舒口气,跪地领旨谢恩,同王丞相一同退出御书房。

    二人刚走出去御书房,便看到张贵妃带着一干下人风风火火地从远处走来,原来,张贵妃刚进宫时为获圣宠,竟派贴身宫女如意去勾引仁宗身边的崔公公,这如意原也是有些手段的人,一来二去便和崔公公暗通款曲,一时间两人打的火热,张贵妃便时常让如意去崔公公那里打探皇上的喜好,以便自己能投其所好。

    这次,她如法炮制,依旧让如意去打探消息,如意也不负期望,缠着崔公公几番打探,崔公公终抵不过她的软磨硬泡,便告诉她今日早朝一结束,皇上便留了包拯和王丞相御书房议事,至于具体内容,他委实不知,皇上并未留任何人在内伺候。

    如意回来后,将崔公公告诉她的事情如实禀告了张贵妃,张尧越听越心慌,心中隐隐觉得不妙,张贵妃瞧着弟弟乱了方寸的样子,也预感大事不妙,她顾不上安慰张尧,带着如意等一干宫人急匆匆地便往御书房赶去。

    刚到御书房门口,便撞见包拯和王丞相二人从御书房出来,张贵妃见二人一脸轻松模样,心中不觉一沉。

    包拯见张贵妃面沉如水,两眼喷火地怒视自己,心中便明了,多半是为张尧说情来了,他办案多年,一向铁面无私,不少皇亲国戚都栽倒过他的手里,遇到像张贵妃这样架势的,八成就是要找自己不痛快的,于是,他赶紧低下头,欲找其他路去暂且避开。

    谁知,张贵妃却不理他这套,硬邦邦地叫住了他,无奈,包拯只得恭恭敬敬对贵妃行礼,张贵妃怪声怪气地说:“包大人的礼,本宫可不敢受,瞧包大人这一脸春风得意地样子,敢情是又得偿所愿,铲除了一个眼中钉吧。”

    包拯作揖道:“贵妃此言差矣,在包拯的眼中只有法理,并无私情,何来眼中钉一说?包拯的心愿无非是有朝一日天下再无不平之事,百姓能安居乐业。”

    “哼,说的好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张尧是我亲弟弟,你若敢动他,我便和你没完。”张贵妃突然压低嗓子说了句狠话,随后,又恢复正常的声音说:“是吗?那本宫可要好好看看你是如何管尽这不平之事。”说罢,便看都不看包拯一眼,继续往御书房走去。

    待张贵妃走远后,王丞相才对包拯说:“包大人,恐怕她已知道事情的真相,这下皇上可要头疼了。”

    包拯看着贵妃远去的背影,斩钉截铁地说:“凭她是谁,包拯就算拼掉这顶乌纱帽也要将公道主持到底。”

    张贵妃走到御书房门口,对值班的公公说:“劳烦公公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有要事要见皇上。”

    可巧值班的正是崔公公,他瞄了眼张贵妃身后的如意,心知肚明贵妃的来意,便四下张望了下,见没人注意,便悄声道:“娘娘还是回去吧,今日包大人进去不知说了什么,皇上气的又砸杯子又拍桌子的,奴才伺候皇上那么多年,今还是头一遭见皇上发那么大脾气呢。”

    张贵妃带着哭腔说:“这该死的包拯,竟是要将人往死里逼,此事若不是关系到本宫亲弟弟的性命,本宫又怎么会触这个霉头?劳烦公公,还是替我通报一声吧。”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您也知道皇上的脾气,皇上素来崇尚节俭,以仁德治理天下,便是对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很少说一句重话,发一点脾气,今天这个时候,别说皇上不会见您,就算见了您,也是没个好脸色,何苦白白伤了您和皇上的感情?”

    “崔公公,道理本宫都明白,可.....本宫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本宫和弟弟的感情您也是知道的,若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崔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既如此,那请娘娘捎待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崔公公进去不久,就听见皇上在里面大声嚷嚷:“不见,朕谁都不见,崔福贵,你好大的狗胆,朕的话你都敢不听,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违逆郑的话,给我滚出去。”

    话音刚落,就叫崔福贵白着一张脸,抖抖索索地从里面小跑出来,哭丧着一张脸,对张贵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贵妃见状,心抖地纠在了一起,也不管会不会失仪,猛地冲着里面大喊一声:“皇上,”便砰地一声跪在御书房外,边哭边说:“皇上,臣妾不知做错了何事,皇上这几日对臣妾都是避而不见,若是臣妾有错,皇上要打要骂,臣妾绝无半点怨言,这么冷着臣妾算什么意思?”

    张贵妃的声音如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此刻因带着哭腔,更让人听着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怜惜之情,只是不论她再怎么哭诉,御书房里始终悄无声息。

    张贵妃哭了一阵,见皇上没有动静,又不死心地转了话锋道:“皇上,臣妾知道,皇上这次是真的恼了臣妾,可是,就算皇上要臣妾死,也总得让臣妾死个明白吧。”

    张贵妃就这么哭哭啼啼地跪在御书房门口,任谁来劝都无济于事,她后面跟着的一干宫人,也跟着乌拉拉地跪了一地,主子哭,她们也跟着哭,硬是把好端端地一个皇帝办公室搞得凄凄惨惨戚戚。

    仁宗在御书房内被张贵妃闹得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欲出去大骂她一顿,又于心不忍,总觉得办了她弟弟总是有些亏欠她,可是就放任她这么折腾,又置自己的威严于何地,传出去天子颜面何在?

    思来想去,不得已,仁宗唉了一声,冷着脸走出御书房,没好气地对跪在地上的张贵妃说:“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有一点贵妃的样子吗?还不快给朕起来,御书房也是你哭闹的地方?朕平日里是太过纵你,让你越发没了规矩。”

    张贵妃见皇帝终于肯出来见她,心中暗中欣喜,听皇帝训斥自己,便娇滴滴地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只是想知道皇上这几日为什么不理臣妾?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

    仁宗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冷声道:“你们都想干什么?崔福贵你差事可是要干到头了?连宫里的规矩都忘了不成?难道还要朕找你把你们一个个抬回去吗啊?还不给朕退下。”

    崔公公一天这话,吓得冷汗直流,忙不迭起身对跪着的宫人嚷道:“你们都聋了不成,没听见皇上说什么吗?一个个都傻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掉脑袋吗?还不快都下去.....。”

    仁宗瞥了眼仍跪着抽泣着张贵妃,不耐地皱了皱眉,低声道:“还跪着干嘛,还不给朕进来。”说完,一甩袖,抬腿进了御书房。

    张贵妃见目的达到,忙止住哭声,楚楚可怜的跟着进了御书房。

    一进来,张贵妃就往仁宗面前一跪道:“皇上,臣妾伺候皇上多年,从未曾见皇上发过这么大的火,若是臣妾有罪,还请皇上明示,臣妾宁愿一死谢罪。”

    仁宗本就对她有情,此时见她哭的双眼红肿,一副梨花带雨的娇柔模样,想想此时委实与她无关,自己怎么也不能把气撒在她的身上,这么一想,原本满肚子的怒火都被这张贵妃娇怯媚人的模样给浇灭了一大半。

    仁宗伸手将张贵妃搀扶到身边,让她坐下,柔声安抚道:“朕不过就是这几日忙的没空去你那,你何至于闹到御书房?都怪郑平时太宠你,惯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你也不想想,你这般闹腾不但让奴才们看笑话,这要是传到太后耳朵,治你个失仪之罪,又该如何是好?”

    张贵妃娇声道:“臣妾不怕别人笑话,也不怕挨太后训斥,臣妾只怕皇上有事不和臣妾说,拿臣妾当外人。”

    仁宗一听,便知这张贵妃是为了张尧之事而来,这会子已经开始做铺垫了。

    仁宗不欲直接戳穿她,让她难堪,便假意问道:“贵妃此言是何意?朕何时把你当外人来着?除了朝廷上的事,朕什么事不和爱妃商量?”

    “可是,皇上,臣妾听弟弟说,他很早就想出宫回去了,可是皇上不允,这是为何?”

    仁宗看了她一眼,心想:‘这是为何,你还不知道吗?在朕这里装傻,说来说去还不就是来请求的,唉.....罢了,罢了,且看她如何说法。’

    想到此,仁宗便装糊涂地说:“不错,的确是朕不让他回去,邀他多住几日陪陪你不好吗?”

    张贵妃说:“皇上此言差矣,哥哥是外戚,怎可常住在宫中,这也太不和规矩了,不如,今日就让他出宫吧,还有那尊红瓷,臣妾也想还给弟弟。“

    “哦?这又是为何,这可是你弟弟的一片心意。”

    ”皇上,您一向推崇勤俭节约,吃穿用度从不铺张浪费,臣妾身受恩宠,理应以皇上为榜样,若是手下这尊红瓷,叫臣妾心里如何安心?臣妾已和弟弟商量过,让他将这尊红瓷还给它的主人,以后都不必再送什么贵重的物什了,皇上您看这样可好?”

    仁宗点头道:“爱妃如此深明大义,朕甚是欣慰,爱妃可知道,张尧是如何得来这尊红瓷的?”

    张贵妃听皇帝问道这里,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腹诽道:“皇上这么问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理包拯见了皇上之后,总会说些什么,可恨不知道那包黑子究竟和皇上说了什么,若他什么都不查处,只是单单怀疑弟弟的所作所为,如今,我貌貌然对皇上全盘托出,不是就害了弟弟吗?可是,万一皇上什么都知道了,故意试探于我呢?我若胡说八道,必定又会惹得龙颜大怒,到时别说弟弟,就连我恐怕也要遭殃。”

    仁宗见张贵妃低头不语,眼珠不住的转来转去,心知她必是在盘算该如何回自己的话,心里不禁又对包拯的话信了几分,心知暗自叹息道:贵妃啊贵妃,你如此善解人意之人怎就摊上了这个混账弟弟,如今,只望你能深明大义,切勿做让朕伤心之事,也不枉朕对你的一番情意。

    仁宗故意咳嗽了一声,对尚在纠结中的张贵妃道:“贵妃,你怎么了,朕问你的话为何不答?”

    张贵妃见皇上催促,无奈只好含糊道:“臣妾听弟弟说,这红瓷是别人送他的。”

    “哦?是谁如此大手笔,送这么一个宝贝给你弟弟?”

    “这......臣妾也不知道,要不臣妾等会回去,替皇上问问?”

    仁宗失望地看了眼贵妃,意兴阑珊的点头说:“也好,你去问问清楚也好。”

    两人就这么默默坐着,各自想着心事,张贵妃有心想替自己弟弟说几句话,可是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又不敢贸然开口,只得低头把玩自己身上的璎珞。

    皇帝发了会呆,最后似下了决心般,看着张贵妃道:“贵妃,你既想让张尧出宫,朕便准他今日就出去,这红瓷乃世间奇宝,你留在身边的确不太合适,也罢,你就将这东西还给张尧,命他一并带出宫去。”

    张贵妃一听,忙跳起来要跪下谢恩,皇上伸手拦住她说:“不必谢恩了,你若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朕还有政务要办。”

    说罢,便唤崔公公进来,将贵妃送了出去。

    待二人一走,仁宗立刻阴沉下脸,让人找来正在宫中当班的展昭,命他立刻出宫通知包拯说张尧今日必会出宫,让他早做准备。

    展昭听仁宗这般安排,便知他已下了决心,领命后,刚要退下,忽想到张尧这边没人盯梢,复又跪下说:“皇上,臣斗胆向皇上借2位眼生的公公,让他们在宫门外候着张尧,等他出宫后,好跟着他看他去哪里,以便包大人拿人。”

    仁宗想了想,一笑道:“还是你想到的周道,我竟忘了这一出,”于是,便又命人找了2个小太监给展昭,展昭谢恩后,带着2人急匆匆地往宫外走去。

    再说那张贵妃一离开御书房,便直奔自己的玉淑宫,这时,张尧正在宫里急的上蹿下跳,心神不宁,见张贵妃回来,忙问:“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事情怎么样了?皇上怎么说?”

    张贵妃黯然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在御书房门口遇见了包拯,我已警告过他,不要打你的主意,不过,以我对包拯的了解,他若真盯上了你,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皇上呢?皇上怎么说?”

    “皇上?皇上起先不肯见我,后来禁不住我再三哀求,才让我进了御书房,不过,他并没有和我提什么,只问了我,你是如何得到这尊红瓷的?”

    “那你怎么说?”

    “皇上问的这么突然,我只好说是别人送你的,反正你也说是那岳奇赠你的,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一口咬定是送的,包拯也拿你没办法。”

    “姐,你说皇上会不会已经知道全部事情了?”

    “就算知道,只要皇上不追究,你便无碍,如今最麻烦的是那个贾仁,万一他被抓,将你供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我只要矢口否认,说不认识这个人,没有证据,量那包黑子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姐,关键是皇上,他可不能向着那包黑子。”

    “恩,我知道,你放心,过几日,我再去皇上那里探探口风,看那包黑子到底查到点什么,对了,皇上已经同意让你出宫了,只是这红瓷我不能留了,你赶紧带着红瓷回松江看看,若是岳奇没事,你便把这个东西还给他,切记,不可贪财,明白吗?”

    张尧郑重点头道:“姐,你放心,我这回再不敢胡来了,你在宫里也要保重,皇后和太后都不是省油的灯。”

    张贵妃见弟弟这个时候都还关心自己,忍不住感动的红了眼眶,姐弟俩又相互安慰一番,张贵妃这才让如意带着张尧悄悄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