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天色渐渐黄、转而暗淡下来。我只是蹲着他也只是默默站在我身旁。二人尽皆不语。夏夜星光渐亮凉风袭来神智渐明。

    我慢慢停止了哭泣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只是呆。心中无法思考一片空白迷茫。他也坐了下来柔声道:“你还想去哪里?”

    我楞了一楞回头茫然道:“我不知道。”一时彷徨无措不知该向何处亦不知自己从何处而来。他紧盯住我的眼睛良久目光渐渐柔和道:“我们回家罢!”

    我转过头去他的个子比我高了许多即便坐在地上仍然需要我的仰望。一张俊朗的脸隐在夜色暗处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可是却能感受到他坚毅又柔和的目光给了此刻虚弱的我一丝温暖的力量。

    我不由得点了点头道:“好。”

    他伸出手来我也伸手握住他手二人站了起来。所在之地空旷有风吹来呜咽苍凉虽是夏天也让人心底一颤。

    他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牵马。”我道:“好。”眼看他松开我手身影慢慢隐没在黑暗之中。不知怎么的心中泛起惘然之绪。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黑夜中他的背影顿了一顿又飞跑回我身边低声道:“有南军。”

    我一惊凝神朝前方看去只见一小队人马正朝我们这方走来足有十来个人想是夜巡的南军士兵。为之人见到系在树上的马“咦”了一声道:“怎么这里有两匹马?”人群停了下来后面跟随中有人道:“这附近有人!”

    我心中砰砰直跳他伸手悄悄握了握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道:“别怕!”我回过头去朝他一笑。

    那些人却已走到我们面前为之人厉声道:“是谁?”朱高煦笑道:“过路之人迷路了。”

    那人道:“是德州人么?”朱高煦道:“我们是南京人外祖父居于衡水病重不起刚看望他老人家回来。”衡水位于德州西北方要去南京经过德州也是不足为怪。那人点了点头神色放缓道:“那怎么不进城?”朱高煦笑道:“家中有老父老母况且这战乱年代耽留路上多有不便还是趁早赶路的好。”话中却附带上了一丝南京口音。

    那人顿时疑心尽去叹道:“我也是南京人战祸一起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啊。”挥了挥手对队后士兵道:“将他俩的马牵过来。”

    我心中暗喜和朱高煦二人相视一笑朝前走去。我俩所在之处原本较暗但一走动则星光明亮尽照在我俩身上。队中有兵士忽惊道:“是……是朱棣的儿子!”声音结巴想是心中太过激动。

    那队长一惊往后一退双手握住佩刀道:“你说什么?”那兵士道:“这是朱棣的儿子数月前我曾跟队与他作战我认得的。”这一下事出突然众人皆伸手拔刀那去牵马之人却并不知晓远远牵了马过来。朱高煦左手拉住我手朝马匹冲去。

    南军士兵口中呼喝挥刀拦阻。朱高煦身形一挫伸出右手拔出佩刀挥刀攻去只听一阵当啷声起黑暗中却看不清晰。

    两人抢到马边他伸手将我一推低声道:“快上马!”我急道:“你呢?”他道:“我随后跟来快走!你若不走我们二人都走不了!”我点了点头疾身上马催鞭向北冲去。身后喊杀声起耳边呼呼风声只吹得人心头紧。伸出手去触到了仍挂在马背上的那把伞心里才渐渐安定下来。

    不知跑了多久黑夜中四处茫茫然一片我停下了马却不见朱高煦追来。心中越想越怕眼前忽然出现日间看到的那遍地黄土不由一颤又跃上了马朝回路奔去。

    只听得人声呼喝黑暗中远远看到朱高煦人影在其中正挥刀与南军士兵杀在一起。一名南军士兵手拿佩刀朝朱高煦冲去朱高煦随身一侧反手一刀那士兵鲜血溅出瞬间倒地。

    我叫道:“二哥!快上马!”那剩余几名南军士兵听到声音回头叫道:“这是朱棣的女儿大伙儿快上!”朱高煦猛地抢上前来挥刀袭去众人见他勇猛一时竟不敢上前。我伸手拉他他拿刀点地一个翻身上了马。

    我精神大振催鞭向前冲去那几名南军士兵也随后跟来奈何另一匹马已不知跑往何处徒步追赶又哪里追的上来?眼看我们越跑越远心中一急几人挥动手中佩刀朝马屁股掷来只听“嘶”一声想是马已受伤。

    他坐在我身后喘息声渐粗我惊道:“你受伤了么?”只觉他点了点头又轻笑道:“已经走了怎么又回来?”我道:“一起出来自然要一起回去。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你也不能丢下我。”他大声笑了起来道:“好!”笑着笑着却是一阵大咳。此时马嘶鸣了一声前脚跪地不起。他道:“这马也受伤了。”又叹道:“可惜了我那匹宝马此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我跑过去一看只见他腿上血流如注不由失声叫道:“怎么伤得这么重?”撕下衣角替他包扎在伤口上方。又俯身看马只见马臀上也满是鲜血叹了口气拿下油纸伞转身去扶朱高煦道:“走吧。”

    黑夜之中两人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但见远处出现几间小小土房虽是简陋之极此刻在我眼中却如天堂一般美好。忙奔上前去叫道:“请问屋里有人吗?”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