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闺房中,红烛点燃,熏香缭绕。

    长乐坐于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人儿,脸如晚霞般的红,心如小鹿般地跳,偷看座钟一眼,已过夜间九点。

    “公主府内有侍卫昼夜巡视,难道他真入得来吗?”她心中忐忑,而镜中人也微微蹩起了一双黛描的修眉。

    《十眉谣》中“汝作烟涵,侬作烟视。回身见郎旋下帘,郎欲抱,侬若烟然。”正是这种烟涵眉的写照。

    “郎欲抱。”想到这个词,她觉得浑身一阵酸软无力。在那幸福石的梦幻里,他每每地要抱她,而她却每每地要逃开,却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怀里。

    相逢于人海,源自一个误会,他揭起了她的头罩,她扯下了他的面具。这是种缘份,也是种宿命。

    “缘份。”这是个神奇的词,她不禁回望了房内一眼,但见珠帘放、云屏掩、翠帏垂,

    芙蓉帐内横摆着一张象牙床。想着即将在里面生的事情,心中一阵慌乱但又是切切地期待。

    “笃、笃笃、笃。”

    “啊。”一阵敲窗的声音传来,她脑中热血一涌,便呆住了,区区的几步路居然就站不起来。

    “笃、笃笃、笃。”

    过了一阵,又是阵敲窗的声音传来。长乐心下一急,暗骂自己没用,奋力一挣,这下终于站起了身来。

    窗户开启,阿图象只黑猫帮轻巧地跳了进来。

    “啊。你!”看到他穿着的紧身黑衣,她心跳越的激烈,总觉得十分的不妥,难道他就这么公然地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不如此,又怎么进得来。”他笑道,随手关上了窗,抄起了她的身体,闪进了芙蓉帐……

    “你要干什么?”她惊呼道。

    “拿你做老婆啊。”

    “那……不是睡觉吗?”

    “就是睡觉。”

    “睡觉不是应该躺着吗?你……跪在那里干嘛,还解我的……”她艰难地说着。

    “唉……你真是好可怜啊!”

    不久,她在重压下只觉得一痛,口中大喊一声,叫翻了天,惹得睡在外房的水墨赶紧跑来敲门。

    长乐的卧房平时是不入栓的,但今晚却上了,水墨推之不开就在外面低声叫喊。长乐没用,羞愤中半天都不敢出声,好容易才喊了声“没事”,支开了她。

    随后她只得咬住了被角,忍受着接下来的痛楚,珠泪盈盈,也终于开始明白,老婆原来是这样做的。

    良久,啼哭逐渐化为了娇*喘,蹂躏中溢出了滋润,长乐开始品尝起了美果的味道。

    “公主榻下……”

    “榻下?”

    “公主在殿上,臣在殿下,是以呼公主为殿下。此时公主仰躺床榻,臣立于床榻之下,是以呼……”

    “……”

    “我家里只有四副鞍马和一副甲胄。”宗人府的宗令给了他一张单子,上面都是驸马所要准备的彩礼,其中有鞍马、甲胄各十八副。

    “没关系,奴家府上有,给你送过去就行了。”

    “我家只有四匹马,茶叶半石和一些零散布头。”驸马的彩礼中要有马十八匹、茶叶十八石、绸缎八十一匹。

    “哦……五哥向奴家要了玉狮子,说拿二十匹马来换,都跟你送去好了。茶叶和绸缎……也由奴家来准备吧。”

    “我家只有……”

    “嗨!到底是你娶妻,还是奴家娶妻?”

    “这个。那剩下的米酒、黄酒、还有宴席就我来办好了。”驸马的彩礼中要有米酒、黄酒各四十五瓶,宴席九十桌。

    “这还差不多。”

    “公主坐下……”

    “喂!能不能不用那词?”

    “遵命。你是不是准备让水墨去试婚?”

    试婚就是皇家怕驸马有隐疾,不能人道,先指派一名女子与驸马同床一晚,进行考察。

    “想得美,你居然还打水墨的主要。本公主告诉你,不许试婚!”

    “嗯。你以前好像说过有一百多万贯的家产。”

    “哦。这个……我说过吗?我可不记得了。”

    “你还说过有皇家银行与东美洲公司的股份。”

    “这个……都是谣传,知道什么叫谣传吗?谣传的意思就是我根本没有。”

    “对了。你嫁了人后,公主的双俸还是会有吧。”

    “这个自然。你问这干嘛?”

    “男爵的俸禄太低,你的双俸要拿来家用。”

    “赵图,你这混蛋!”长乐终于忍无可忍了。

    阿图加紧了行动,长乐一阵快意涌来,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你皇兄说的真能算数吗?”

    “你敢怀疑皇上,说出去要坐大牢的。”

    “好!那我就多多立功。”随即他暴风骤雨般地行动了起来。

    “啊……干嘛这么快,奴家吃不消,腰都要闪了。”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准备上场杀敌,立个大功。”

    “赵图!”

    “什么事?”

    “你这个大混蛋!”

    “试试这样。”

    “啊!这个……”

    “让我高兴一下。”

    “……嗯。”

    “干得真不赖,本爵很欢快……

    “多谢爵爷夸奖。”

    “公主……”

    “闭嘴!说过不许用那词。”

    “遵命。公主唇下。”

    ※※※

    虽然太皇太后与皇帝都心许于他,可阿图的出身实在低微,将长乐许配这么个人还是有些面子上的过不去。但随着他的论文一篇篇地被表出来,声名鹊起,被吹捧为大宋最杰出的少年才俊后,障碍消除,与长乐的婚事也就摆上了日程。

    再说,外面已经把皇家要嫁公主给如意男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知消息是打哪儿传出去的。况且阿图已经做过了透支驸马,所以长乐也不愿意等了,虽然自己不好意思亲自去,却托了长公主去和主母说要尽快嫁人,把太皇太后都听愣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以长乐长公主择配如意子赵图,钦此。”

    十一月二十四日,高拱前来如意男府领了阿图前去皇城内乾清门东阶下跪好,并宣读了这道圣旨,婚事的第一步“指婚”就算完成了,并事先将他的爵位由三等如意男升为了三等如意子。剩下的四个步骤是纳彩、出降、合卺、归宁。纳彩就送彩礼,出降就是迎娶公主,合卺就是洞房,归宁就是洞房后的第九日入宫拜见太皇太后、皇帝、皇后与皇贵妃。

    正式迎娶公主的时间定在了明年的二月三日,宫中派人对着两人的生辰八字算过了,说这天正是黄道吉日。可生辰八字是宗人府挑的,吉不吉只有老天知道。

    前线的消息逐渐地传来了京都。好的消息是美洲的殖民地并未受到西洋人的大举进攻,只是沿海的几个港口落入到了敌军的手里,但绝大多数的殖民地仍然是在大宋的手中。

    不久,传来了更加振奋人心的消息,一只西洋人舰队想偷袭大宋本土与美洲间在大洋上的重要军港,也是最重要的补给港夏威夷,结果被驻守在哪里的舰队击败,仓惶逃走。夏威夷隶属于美洲总督府管辖,哪里长年驻有一只不大不小的舰队,计有金刚舰二艘、远山件四艘,剩下的都是一些巡洋舰和炮舰,合计二十来艘。就这么只小舰队能击退来犯之敌,可见西洋舰队战力有限,美洲海军的败亡仅仅是因为被偷袭的缘故。

    受此鼓励,交易所里有关美洲的股票与债券在从底部回升的过程中加上涨,阿晃前段时间在里面所亏的钱也多多少少地赢回了一点。只是,新传来的这则消息又引了一阵西洋人的热潮,外籍教师又不敢来上课了,里贝卡也只能闭门不出。

    这段时间,阿图试着了解一些有关开战的原因。没有哪份报刊或哪份文章把这事说了个透彻,只是隐约地提到了大宋海外贸易的“公行制度”与“内海条例”。

    “公行”中的“公”是相对于“私”的概念,意指官办,“行”就是商行的意思。公行实际上就是指两家官办商行,即东美洲公司与大南洋公行。

    在本朝早期的年代,因西洋与阿拉伯人早于大宋进入了海航探险时代,他们的海船比大宋吨位更大,性能更优,水手经验更丰富,纵横于大洋上垄断了跨洲间的海洋贸易,甚至直接航行到上海与京都与宋人进行交易。

    为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睿宗皇帝借三次对外大战胜利的威势,出台了《内海条例》,目的就是为了扶持本国的商人,具体主要内容就是:

    一。东经一百五十度以西(约和州以西),北纬十五度以北(约马尼拉以北)为大宋的内海,非大宋与其诸侯国的船只不得进入,它国船只若想进入内海,需得去马尼拉或万佛城提出申请;

    二。所有产自于美洲的货物都只能由东美洲公司的船只贩运到大陆本土(公行制度);

    三。所有产自于美洲以外的外国货物只能由大宋或其诸侯国的商船贩运到大陆本土;

    在这种背景之下,所有想与大宋本土进行贸易的外国商船必须先于内海之外靠港,将其运载的货物转卖给大宋商人,想购买大宋货物的外国商家也必须空船前往大宋的港口,并且得事先在马尼拉或万佛城获得许可证。这个条例给予了那些从事与大宋贸易的外国商家一记迎头痛击,而大宋商家则趁势而兴。

    东美洲公司起源于郑和探测了美洲,为了开拓北美殖民地,武宗皇帝便一手创建了这个公司,其最初的业务仅仅是局限于美洲北方的皮毛与内陆的矿业生意。随着美洲诸侯的不断分封,移民的不断增加,城镇与庄园也逐渐多了。开拓北美五十年后,殖民地开始大量地产出诸如棉花、蔗糖、烟草、咖、橡胶、靛青、酒类、可可、药草等土产。因美洲日渐繁荣,这个公司又逐渐地开始经营银行、航运、内陆邮运、林木、渔农、房产等等众多的业务。

    由于那个《内海条例》的出台,东美洲公司获得了大展,不但美洲的生意蒸蒸日上,还把触角扩展到了南洋,垄断了南洋上的部分品种的香料贸易,不过数十年就成为了大宋最为庞大的联合商号。其正式名称为:大宋东方美洲殖民地联合公司,简称东美洲公司。

    到了敬宗时代,可能是觉得东美洲公司的规模太大,其最大的东主皇家便勒令它一分为二,变成了东美洲公司与大南洋公行两家商号,其以前的生意也各分一半。

    最近十来年,几乎每隔一、两年都有西洋使者向朝廷递交国书,要求大宋废除这个《内海条例》以及两家公行的特权,并要求将领事馆迁来京都,但朝廷从来都不理睬。西洋各国不象诸侯国那样被允许在京都建行人馆,他们的领事馆是设在马尼拉,隔着京都老远。

    在查找了一些有关的资料,再问过了两名师爷,阿图便怀疑《内海条例》与两家公行便是西洋人向大宋开战的主要原因,起码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两位师爷也大致赞同他这种猜测,但贝以闵最后补充道:“最近十来年,西洋人每每向朝廷递交国书,请求取消条例与两家公行的贸易特权,可每次朝廷都不予理会,所以他们或许以为只要打败了我国便能达成目的,从而获取更好的贸易条件。他们的思维道理与我宋人有些不同,总以为胜者为王,胜利者能享受有利的条款,但以在下看来,这种想法也许是太一厢情愿了。”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