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厅中,赫山就跑过来亲亲热热地请他坐。(手打小说)那名护卫也过来见礼,此人叫俞亮,二十来岁,虽然模样普通,但举手抬足间透着股聪明利索劲。阿图和他见过礼后,赫山就吩咐俞亮去看后院,他便领命而去。

    俞亮走后,赫山因为身上好几道伤口,便找那老头要伤药,那老头只说没有,说要洗伤口只有盐。

    赫山不敢发作,还得赔笑,口中连说无碍。好在那软剑虽然锋利,但杀伤力却是不大,只要不伤在要害,入肉也不太深。赫山看了看伤口,觉得也是不怎么太打紧,也就算了,等天亮再请郎中便是。

    接着赫山又和阿图闲聊起来,话里想套点他的来历。阿图也不想瞒他,便把杨继擀教给自己如何说来历的话与想去京都的意图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赫山听了,也不怎么在意他的来历,只是满口大拍马屁,说他不忘故土,乃是海外赤子拳拳之心,实是义薄云天云云。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阿图正想告辞回店,却忽然听得门外院内的巡差喊道:“朱大人。”

    来人正是上海巡检朱全瞻,随行的还有一小队巡差。

    朱全瞻因为是上海这种上上县的巡检,所以是八品官员,而一般县的巡检是从八品官,下县的巡检便有可能是九品。

    作为从九品的小旗,赫山的官阶比朱全瞻要低了一品。照朝廷的规矩,差半品也是下官,也要向上官先行见礼。但锦衣卫一向不把地方官员放在眼里,何况只差一品,赫山又怎肯向他先行见礼。

    朱全瞻倒是很识做,首先抱拳道:“赫兄。”

    赫山自是明白,也一抱拳道:“朱兄。”

    大家不按官场那套来,便解决了这个问题。

    当下赫山便请朱全瞻入内说话。朱全瞻刚进入前堂便看到了阿图,不由微微一愣,想到等会要说紧要之事,这少年在这里可不方便。但他转眼去看赫山,只见他神色如常,显然是并不觉得这少年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心下便有点诧异。

    阿图见此人三十几岁的年纪,面白无须,身材中上。虽身着巡检军式制服,但气质却是文雅,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点文人的味道。他心想这人是本地父母官,也是不好怠慢,当下便上去见礼。朱全瞻却甚是客气,扶住了他的手,说道不必。

    三人于堂上坐定之后,朱全瞻见阿图居然还不回避,赫山也没有让他走开的意思,便忍不住发起了问话。

    他这一问,赫山才会过神来,连忙把阿图如何救人之事添油加醋、连吹带捧地说了一番。他见阿图救了那女子,也许转眼就有场大富贵,因此须得多多结交才是。嘴巴上夸人又不要本钱,能用张嘴巴交到一位可能在将来有用的朋友,这是多合算的事情。

    朱全瞻见他开口胡吹,虽然不敢尽信,但这少年救人之事却是无可置疑的了,当下不由再看他一眼,心道:这么个俊人儿,旁人又如何能想到他会身负武功。

    他微一沉吟,便道:“适才本人赶往现场之时,发现留守的那二名弟兄均已被杀。”。他说完此话,赫山和阿图都是一愣。

    朱全瞻分看了二人一眼,继续道:“本人细观伤口,乃是一人咽喉中镖,另一人的咽喉被匕首之类的凶器切断。而据赫兄遣去通报在下的那名弟兄所言,当时地上应该还有一名更夫模样的尸体,想必是就是那刺客。可当在下赶到之时,却是不见尸体踪影,连那死去弟兄咽喉所中的飞镖也一并被取走了。”

    赫山心里越听越惊,失声道:“那两名同党居然敢转返。”

    朱全瞻适才听他吹嘘阿图如何救人时就知晓了尚有两名刺客,当下接着说:“赫兄,在下如今现已经增派人手守住现场,也已遣人去请典史。并已令上海所有巡司所派人彻查城内及港区,包括港内所有停泊船只。并封锁上海通往临县之道路。”

    上海巡差总衙门称巡检所,长官就是巡检,其下分片衙门为巡司所,长官亦称巡司。每个巡司所中有若干个巡察,每名巡察又带着若干巡差。

    说到这里,朱全瞻顿了顿,目光盯住赫山缓缓地道:“不过目前在下急需赫兄告知二事。”

    赫山听他此刻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善,不由有些恼怒。不过又转念他的下属是因自己的征用而遭身死,换作任何人都难免有所不满,微觉歉意之下也就不计较了,道:“朱兄,在下当知无不言。”

    朱全瞻点了点头,说:“其一,刚才赫兄说了些案发的经过,在下还需赫兄将这案子从头到尾地再详细叙说一遍。其二,在下想知道赫兄所护的究竟是何人?为何有人要刺杀于他?”

    赫山料到朱全瞻必定会问这第二个问题。想到刺客还有同谋,也不知数目,甚至可能转眼即来,朱全瞻手中有兵,他是非借助不可的。朱全瞻欲知那人身份本在情理之中,只是她身份暧昧,难以如实说出口,不由心中踌躇。

    朱全瞻见他如此模样,还以为他有意不说,便道:“既如此,上海颇大。巡差人手本来就有所不足,请恕在下无法应承这派人保护之事。”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便欲先去安排门外巡差撤岗,再来听赫山关于第一个问题的回答。

    赫山知道他误会,赶紧道:“朱兄,不是我不说……”然后急忙站起身来,赶到他前面拦住了去路。

    朱全瞻见他如此,也不硬要出去,只是立在那里沉默不言。赫山终于咬了咬牙,脚一顿,拉着他的手便往厅外走。朱全瞻也不惊讶,随着他走了出去。

    阿图见这二人神神秘秘,不禁有些恼火:“要我保护人,还要避我的嫌疑。莫非那女人是金子做的,连说都不能说。”

    只一会儿,就见赫山气定神闲地哼着小曲踱了进来,想必朱全瞻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跟着便是听到朱全瞻在外面发号施令,外面巡差依言而行,便有人跑着步子离开,估计就是搬救兵去了。

    接着,朱全瞻面无表情地转回到厅中,等他坐入椅中后便请赫山说说案发的经过。

    等赫山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之后,朱全瞻便恍然大悟。

    朱全瞻起先不解的是:为何这刺客明明另有两名同伙,却始终不曾出来?这下便有了答案:这三名刺客暗杀时有所分工,有下手的,有把风的,有救援的。两名同伙各司其职,先前眼见那名下手的刺客能力有余,因此不需出来。后来那刺客遭擒被杀只是瞬间之事,同伙救之不及,又自料不敌,一击不中便悄然遁去。

    朱全瞻沉思一阵之后,又再问了赫山几个问题后就告辞出门去执行他的公务,临走时还上上下下地再次打量了阿图几眼。

    过一阵,只听得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有一名巡司带着一队巡差前来。

    这队巡差人数要多得多,足有二十来人。那名巡司分派人手,街头、路口、大门、内院、后院、甚至连内院的屋顶上都分别站了好几名巡差。

    朱全瞻安排妥贴之后便自行地走了,这么多的人手守在这里,那个需要保护的人基本上就算是安全的了。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