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久,便听得楼梯上一阵响动。(手打小说)长野望站起身来,就看到傅喆穿着道袍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俊秀异常的小道。

    这小道眼熟得很,仔细一看,乃是赵图。但见他身着灰色的道袍,持一杆拂尘,对着两人出左手曲食指致礼,手势含一气化三清之意,口中念“慈悲”,倒是有模有样。

    傅喆看到长野望,面色一喜:“阿望来了?”

    “爹。”长野望上前躬身行礼,接着对着阿图也点了个头。

    “嗯。”傅喆把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数眼,吃惊地说:“不好,你脸上有妖气。”

    长野望被他说得一慌。这位岳父连马王神都请得动,可说道行深厚,既然他说自己身上有妖气,莫非自己真被妖孽缠身了?忙问:“是什么妖?”

    傅喆一摸斑白的长须,先长叹一声,饶尤其事地说:“你在山间道杀气太重,那些亡灵不甘心,于是化为冤魂缠身。”

    长野望急问:“那如何是好?”

    “无碍!”傅喆轻松地一挥手,说:“贫道贴张符在你身上,半日即可驱妖”,然后说一声:“别动”,翻掌就向他门面上按来。

    长野望见他两掌空空,心下正诧异为何不见符,忽觉眼前一花,他手上不知如何多了张黄符。随后,但觉印门上一凉,一道符就贴在前额上,冷飕飕的。

    这张符老长老长,符脚垂到了下巴之下。口鼻进出气之际,吹吸得黄符一飘一紧,说不出的不自在。

    正惊异之间,又听得傅喆道:“来,贫道给你卜上一卦”,随后就被他拉去一张椅子上坐好。接着,见他右手忽然向空中一抓,摊掌一看,却是多了枚铜钱。之后再连续于空中抓了五下,手中就多了五枚铜钱。

    长野望心中大惊,暗想不知外父什么时候学了这门神奇的功夫,能凭空变符,凌空取钱。他心念一动,向旁边的傅兖一看,只见他面色忍俊不禁,再看傅喆却是一脸的得色,便悟到原来是外父在借捉妖算卦之名来给自己表演奇技,恐怕就是适才所说的魔术了。

    “爹妙手空空,小婿万分佩服。”长野望连忙拍上一声马屁。同时,傅兖忍不住地笑出来了声。

    傅喆见他瞅破了自己的用心,也就不再给他卜卦捉妖了,只是捻着胡子得意地笑着。

    既然明白了自己乃是受了捉弄,长野望飞快地将脸上贴的黄符给撕了下来,带着一脸的尴尬色。

    “阿望,贫道跟你开个玩笑,不恼吧?”傅喆笑眯眯地问。

    “小婿岂敢,只要爹开心便成。”

    “嗯。”傅喆满意地点头。

    “爹近来的气色真好,想来内功又有进境。”长野望说。

    傅兖朝老父好好地看了几眼,即刻也献上马屁一记:“听说爹所练的这种心法是越练到后来,其效越彰,直至可羽化登仙。我瞧爹连神都请得动,恐怕离得窥天道的境界已不远矣。”

    傅喆是练有道家的内丹功,名为“洞真心法”,可水平也只是稀松平常,在傅兖、傅异与傅莼几个厉害的儿女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唯一能欺负的就只有傅恒。虽然他尚算是个自知自明的人,但听到马屁拍来总是觉得悦耳无比,一张老脸当下就乐开了花。

    两人吹捧了老爹一阵后,大家便各自落座。长野望向着阿图问:“我听顿别守说你改进了唱咒的方式,还说这种唱法可杀人。我适才在这里听到你的唱咒也是觉得心神不宁,其中有何奥妙,可否相告。”

    阿图答道:“老爷曾言:凡唱咒之时,俱要存思行气,以意领气,以气驭声,神与气合,意与情合,方有惊天地泣鬼神之效。道家六气诀的炼气法与老爷所教的唱咒吐音法若是结合起来,便能形成道场之中的那种震魄人心的效果。”

    “另外,世上存在的声音各色多样,有霹雷之巨响,有虫鸣之细微。其中有些声音是我等感到悦耳的,有些是我等不悦的,还有很多声音诸如花开花谢是我等所听不见的,山崩地裂则是我等所无法承受的。在下的音域与寻常人相比颇有些天份,若以气诀运声,可发出令人感觉不悦之声,亦可发出令人畜无法承受之音。适才我在楼上唱咒乃是用不悦之音所发,因此长野大人会觉得心神不宁。”

    这番话说完,长野望与傅兖皆是愕然,想不到道家的唱咒居然还有此般的妙用。傅喆则是点头微笑,颇有老怀甚慰的味道。

    长野望与傅兖对瞧一眼后,向着阿图道:“既然你的唱咒法如此神奇,我倒想试试你适才所说的那种无法承受之音。”

    他是傅家的姑爷,阿图可不好把他给整伤了,只是摇头示意不肯。

    长野望却不干了,说自己是练有内功的,连佛门的狮子吼都曾扛住过,让他尽管施为便是。

    “赵图,你就教训教训他,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傅喆在一旁笑道,然后补充一句:“慢慢来,一点点地加。”

    阿图看傅兖,见得他也点了点头,只得说:“若是长野大人觉得不适,做个手势便可。”

    于是阿图就坐去到长野望的对面,让傅喆与傅兖退到自己身后,说声“得罪了”,便“呔”地一声发了过去。

    长野望早已戒备,默运内功,凝神贯注。可这一声发来,音高如犹如刀裂玉帛,音巨如耳边霹雳,剖开气流直灌印堂,随即脑中一阵嗡嗡作响,面色一片惨白。

    傅兖见了他的异样,赶紧跑去他身边问道:“阿大,如何?”

    半晌,长野望才缓过一口气来,黯然地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碍事。

    傅喆适才也是有些担心女婿,怕他真个被阿图给喝伤了。此时见他无事,反而笑道:“阿望,还要不再试试更劲的?”

    长野望听了,向着阿图问道:“还能再高再巨否?”见他点头,面色呈现一片死灰色,叹道:“不必试了,若要再高再巨一些,我恐怕就抵受不了。唱咒杀人,果然不虚。”

    见这个女婿已然心服口服了,傅喆伸右手食指对着他一点,神气洋洋地说:“算你知趣,没有把自己弄个重伤,你们哥们自己聊吧”,转头对阿图说:“我们出去走走”,便携着他的手一同走了出去。

    傅兖目送他们出门,想到此人如此神勇,心中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赵图是自己的家将,有此猛人何愁不能大展拳脚。忧的也正是傅恒所担心的,若是有朝一日他离开了顿别且一去不返,那可就糟了,还是得想个法子留住他。即使是他去了京都读书,也得让他学成后自行回来才好。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