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木正苦笑,连投降也不行,看来这小兵自己是非当不可了。(手打小说)不过他本就是孤儿,给哪国效力都是混碗饭吃,也没什么所谓,就连连摆手道:“得。我就当都尉大人的亲兵,这总成了吧。”

    面具后传来一声轻笑,声若黄莺,傅莼回刀入鞘道:“你发个誓来,免得带你回到了营地,你又哭着喊着说是被逼的。我大哥心一软,就或者允许松前国赎你回去了。”

    酋木正无奈,只得指天发誓:“黄天在上,老子……我是心甘情愿当大人的亲兵,绝不反口。若违此言,人神共愤。”说罢,心里却想:“人神共愤又如何,老子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适才出言不逊,得先向姑奶奶叩三个头,才准你投降。”

    他听了,一下子火冒三丈,头一昂,凛然道:“你若污辱我,在下宁死不降。”

    “呛”地一声,傅莼马刀再次出鞘,架在他的颈脖之间喝道:“你不磕头,就砍了你!”

    大丈夫临死不屈,酋木正只是冷笑。

    傅莼大怒,只将手臂轻轻一拉,已然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条口子,鲜血沿着刀锋流了出来,触目心惊。酋木正丝毫不动,反而闭上了眼睛,做出了一副等死的模样。

    面具后“嗯”了一声,傅莼收刀入鞘:“算了,看你也是条好汉的份上,就饶了你。把血止了,跟我回营。”说完,从兜里掏出块手帕往他怀里一扔,转身回走。

    酋木正死里逃生,不由呆了半响,也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便用手帕捂住了伤口,跟在了她身后。

    待他走回到自己的黑马身前,从马鞍下的挂兜里取出了伤药、绷带,在脖子上打了好几个圈。包扎完毕,再看那块手帕之时,但见上面已然沾满了鲜血,一角之上却绣着一朵蓝色的睡莲状莼花,与红色的血形成了分明的对比,不由愣住了。

    在他发怔之间,耳中传来了傅莼的一声喝斥声:“谁?”,抬头一看,只见十几步外路边的一棵大树下立着一名少年。这少年不仅衣着奇特,身后还背着一个古里古怪的大背囊。

    先看这少年面目,但见他十六、七岁的年纪,模样俊美异常,一头墨玉般的长黑发顺直柔软,在脑后挽住,下端散开在身后披撒。再看上下,又见他上身穿着件暗红色的上衣,下身穿着条紧身的白裤子,裤子的下摆塞入了一双淡金色的高腰靴子中,腰间扎着条一指宽的金属腰带,腰带上还斜挎着把短剑。这套衣服上上下下都印着些或明或暗的古怪花纹与图案,合身且得体,显露出匀称与细长的身材。

    傅莼也看清了此人形貌,搜寻记忆却丝毫没有印象,便再次发问:“你是谁,为何在此窥视?”

    少年听了,冲着她一笑,嘴巴里呱哩呱啦地说了一通怪异的音词,然后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与嘴巴。他的笑容友好,目光清澈,举止间带着股说不出来的韵味,大大地与众不同。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傅莼大奇,她说的是国语,只要是宋人都应该是听得懂的。

    莫非是个蛮人?她又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阵,随即就否定了这个猜想。莫说蛮人不可能有眼前少年这般气质,况且他们都是住在库页岛北方或者更远的冻土深山中,离此地远了去了。再说,蛮人也不会造海船,来不了这虾夷地。

    少年听到她这句,走近了几步,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也不知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傅莼与酋木正此刻都是心中了然,这少年果然是听不懂国语的,也自然是不会说。

    又见他乃是黑眼珠、黑头发,虽然皮肤白了些,眼窝深了些,鼻梁高了些,面部轮廓硬了些,但还是宋人的模样,绝计不能是异族人。但既然是宋人,那么这万里海域之内,不会说国语的宋人还真没听说过。

    想到这节,傅莼与酋木正对视一眼,都是面露异色。

    “都尉大人,如何?”酋木正问道。

    傅莼沉吟了一下,然后对着那少年指着自己说:“傅莼,”,然后又指向酋木正,口中道:“酋木正。”

    那少年居然听懂了,裂开嘴一笑,手指分指二人,鹦鹉学舌般地说:“傅莼,酋木正”,然后再次指着自己说:“阿图。”

    两人心中暗自点头,因为他的这两个名字的发音十分标准,一点都不象是初学的人,看来这少年还有很有语言天赋的。

    少年就自然是从太空里登陆到这个远古地球上的阿图了。

    他的登陆艇在穿越大气层后不久,便遇到了一股强飓风。因没有足够的能量,小艇无法维持航向,只能随风起落,最后落于海里,随后被潮流带到虾夷西北沿海。他的背囊里虽然装着套捉牛所用的小型飞行装置,却因怕惊世骇俗而不敢使用,上岸后只好步行在陆上四处走动。

    今日清晨,他与一队蓝衫的士兵不期而遇。这帮人拦住了他,口中叽叽歪歪地不知说些什么,还要动手去抢他的背囊。他不肯给,结果这些人口中大喊什么“奸细”,举起刀枪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他一怒之下就把这些人给全数打倒,但因此也就不敢在那处地方久留,于山中乱跑一通后便来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就看到了这场一男一女的打斗。他觉得这两人很有意思,也就没有刻意地藏身,最后果然被傅莼给看见了。

    这对男女对他倒是客气,起码比早上的那群兵要好得多,或许跟他们混熟点对自己在这里落脚大有助益。地球是个相当令他满意的地方,这里的气压、空气浓度、含氧量等等都非常理想,无需做任何适应,就完全可以愉快地生活下去。尤其是他发现,自己无论是从力量,还是速度,或是体能等等方面都比这个世界的人要强上许多,这使得他比别人具有着先天的优势,尤其是他还拥有一套强化服。

    唯一遗憾的是,他并不会说这个世界的语言,无论是飞船的数据库还是他携带着的记忆头盔里,都没有人类远古语言的相关资料。要想学会这个世界的语言,只能是慢慢地在生活中学习了。

    不过,语言总是可以慢慢学习的,比如他现在就起码会说“傅莼”与“酋木正”两个人名了。

    大家这么就算是认识了。傅莼指了自己,再向着山道的北方指了指,随后又指了指这名叫阿图的少年,说:“我们,去哪里,你去不去?”。

    阿图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说:“傅莼、酋木正”,然后指了指北方,然后又说:“阿图”,随后又指了指北方。

    傅莼看明白了他的手势,不由莞尔,觉得这少年实在有趣,转头就对酋木正说:“带上他,亲兵队此仗损失不少,姑奶奶要提拔他当亲兵。”

    酋木正听得昏头昏脑,看来这位夜叉花蕊有搜集亲兵的嗜好。想到自己好歹是个堂堂正正的都尉,如今被打入了小兵的队伍不说,以后还得与这名连话都不会说的呆小子为伍,心下一阵叹息。不过他可不敢在脸上流露出丝毫不满,因为傅莼的好几名亲兵就是伤在了他的箭下。适才打仗的时候,唯恐射得不准不狠,此时自己投降了,就惟愿这些亲兵不要都被他射死了,即便是死了人,能少死两个也好。

    傅莼来到自己马前,原地一个起跳,伸手在马鞍上一搭,就飞身跨上了十六掌高的马背,姿势极为曼妙。再看那少年阿图,但见他对着这边伸出了右手大拇指一个劲的晃荡,脸上带着些马屁嫌疑的傻笑,便估计他定然不是来自于民风淳朴的地方。说话都还没学会,拍马还着实有那么一套。

    酋木正上了马,行到少年的身边,对着身后一指,然后把手伸给他示意他上马。阿图却摇了摇手,再指了指自己的双腿,意思就是自己跟着跑就行了。酋木正大奇,心道这人莫非是个傻子,难道真以为可以凭着一双脚就可以跟上快马。

    看到两人打的手势,傅莼不禁疑惑,但又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带着一脸自信满满的笑容,便对酋木正说:“也罢,让他跟着,跑慢点。”

    说罢,口中轻喝一声“驾”,双腿一夹马腹,红马便泼刺刺地沿着小道向来路跑去,酋木正随即催马跟上。

    跑了数十步,酋木正低头一看,只见这少年正不急不徐地跟在马旁,姿态轻松,脚步一跨就是老远,比常人的步伐远了两倍,心头一阵茫然,又暗想这少年莫非是练就了传说中的轻功?

    傅莼也注意到了,略一思索,口中吆喝一声,手中鞭子虚击,纵马就往前急速奔去。酋木正明白她的意思,乃是要考较这少年的脚程,也是在马屁股上轻抽一记,口中也喝了一声,身下黑马陡然加速,向前奔去。

    这么跑了一段,酋木正再往身旁一看,这少年虽然已经不再象刚才那般从容淡定了,但还是一步不拉地跟在马旁,连喘息声都不怎么听得见。这一下就几乎要把他骇得从马上掉下去,暗道今日自己真是见了鬼。

    马匹的短程冲刺比人跑要快上一倍有余,这还是指百步左右的距离,若是再远点,人的体力就根本无法维持这种冲刺的速度了。适才红、黑二马差不多跑了两里路,这人照旧是跟得上,实在是奇事一桩。

    傅莼心中也是震惊无比,但她脸上还戴着那个黑铁面具,也看不出神情的变化,只是心下暗想:“此去中川城还有二十来里,难道这小子真能这么一路跟到中川去不成?” <a href="" target="_blan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