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翻来覆去总是想起昨日卓依说的话来,如果严于正已经与乌苏达成协议要叛国而去,那么太子派苏钊前往乌苏就是一步死棋,拉拢严于正无非就是要打开大楚西面的缺口,而打开缺口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安心的做个边属小国。可是这么想来,乌苏也实在没必要万里迢迢跑到大楚去求娶一个病恹恹的年幼公主。到底他们在图谋什么?自己实在是想不透。

    直到窗外天明,还是没有睡着,干脆起来洗涮完了去看看怀玉有没有醒。刚出门口便觉得身后像是长了眼睛,转过身去又不见什么人,便继续朝前走去,远远的看见怀玉门口站着两个侍卫,见夏初心过来躬了躬身。

    “公主可醒了?”

    二人齐齐摇头,说没听见公主召唤。夏初心当她还睡着,便不去扰她清梦,这漫漫长路好不容易能睡着也是一种幸福。刚要起身离开听见怀玉在里面唤道:“是初心姐姐吗?”

    夏初心顿住脚步,推门进去。

    怀玉却还是昨日的装束,缩在床边一脸戒备。见夏初心进来才从角落里出来。

    “你这是一夜没睡吗?伺候的丫头呢?”夏初心看她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实在有些心疼。

    苏怀玉垂着眼眸,道:“我也不知道,昨日那个凶悍的将军把随行的丫头都叫走了,还让人在门口守着,我又不敢出去,只好这么坐着等你来。”

    夏初心听完她这话,忽然胸口涩涩的,昨日还是楚国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今日竟然就变成了别人利益棋局中的一个小子,连一个小小的边关守将也能随便将她软禁。

    为她换了件简单的衣裙,又找人送来些粥饭,二人胡乱吃了些,想着出门去寻夏天铎一起想想办法却被门口的两个侍卫拦下。

    “严将军吩咐,没有允许公主不得离开房门半步。”一旁的侍卫冷冷道。

    苏怀玉躲在夏初心身后,小声道:“你看,那个凶悍将军不让我出去的。”

    夏初心心生怒火,朝二人呵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你们拦着的是谁?”

    两个侍卫不为所动,仍旧死死把住门口。正在与门口侍卫纠缠的时候听见不远处苏钊吼道:“你们两个狗奴才,竟然敢拦本王?叫严于正来见我,我可是奉了皇帝陛下的命出使乌苏的。严于正想干什么?别以为本王怕他。”

    看来,送亲的人此刻都已经处于了监押之中。看来,严于正这是要先下手为强啊。夏初心趁门口侍卫分心之际抬脚将二人踹翻,拉着怀玉往楼下跑去。

    身后的侍卫起身后连忙追了上来,眼看就要到门口不想被正门进来的严于正堵了个正着。

    再回转身,见乌苏兄妹和铁木尔朝楼梯上下来,坐在后面的一张桌前气定神闲地看着二人。

    “严于正你想干什么?”夏初心吼道。

    严于正冷笑一声,道:“老子明人不做暗事,皇帝老儿昏庸无道,我严于正为他拿命戍边他却将功勋全部赏给了那个小白脸广凉王,在这楚国只有苏家才是人上人,我们这些外姓人难道一辈子就要被他踩在脚下吗?老子不服,一万个不服,半条命都卖了楚国,剩下的半条老子要逍遥自在的过个够。”

    “无耻之徒。你生于楚长于楚,若说有谁对你不住那只是一人所为,不是楚国对不住你,你以以及私利就要背弃国家背弃生你养你的地方,放着好好的楚人不当却要跑去乌苏做别人的家奴?”夏初心愤愤喝道。

    严于正再度冷哼,指着对面的伊稚说道:“伊稚王子已经应允了封我做塞外侯,一世无忧一生荣华。什么是人什么是奴老子比你清楚。”

    “穿金戴银就是人?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人?严于正,枉你英雄半世,没想到却是个贪慕虚荣的东西。你有儿女吗?你就真的甘心让你的后世儿女变成了两姓家奴?”夏初心说的恳切。

    谁料,严于正在听到儿女这两个字后忽然怒不可遏,道:“老子无儿无女,无牵无挂,若不是当初你爹那个白面狗崽子,老子或许现在已经儿女双全了,你还敢在老子面前提儿女?”

    听到他提起夏靖相,夏初心不禁晃了个神,不知这二人有何宿怨。便说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我爹光明磊落从不做害人之事。”

    严于正彻底发了怒,上前几步一把将夏初心衣领提起,道:“光明磊落?夏靖相就是一个狗娘养的王八蛋。无耻下流的王八蛋。当年我与苏玖儿情投意合,若不是他横叉一杠,苏玖儿怎么会背弃我投了他,还不知廉耻的未过门就生了孩子,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他们以为能斗得过苏珮?苏玖儿死了那是报应,但是夏靖相的报应就得你跟你那哥哥来背。”

    铁木尔茶杯已经捏紧正要出手却见夏初心抬手一个横劈直击严于正面门,严于正吃疼松开了手。

    “无论你跟我父亲有什么宿怨那都不是你背弃大楚的理由,严于正,你现在若是及时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公主还能赦你无罪。”

    “哈哈哈。公主?”严于正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眼光一转看向苏怀玉,说道:“老子要是收了这个公主是不是不仅无罪还有功啊?”

    “你放肆。”夏初心没想到这严于正竟然还是个下流胚子,出言呵斥道。

    苏怀玉听得此言更是紧紧贴在夏初心身后不敢出声。夏初心抬手将她护好,转头对伊稚说道:“没想到伊稚王子连妻子都能与人分享,你们乌苏还真是民风开化。”

    夏初心正要回话,忽然听到楼上喊道:“你们给我放开,本王要了你们的脑袋,严于正呢,严于正你给本王出来。”

    不一会儿就见两个侍卫押着苏钊朝楼上下来,身后是被另外两个侍卫押着的夏天铎。

    伊稚抬头看了一眼嗤笑一声,端起一杯茶,细品一番,道:“夏二小姐,这个公主本王子本来也是替严将军求来的,与我何干啊?”

    苏钊不明所以,吼道:“伊稚王子,伊稚王子,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太子的人啊。”

    夏初心骂了句“蠢货。”苏钊却不服气,问道:“夏家丫头,你骂谁呢?”

    夏初心不去理会,看向伊稚,道:“看来,我们都成了你们赌局中的牺牲品,不过,我很好奇,为了一个严于正有必要与大楚为敌吗?”

    伊稚轻笑一声并不回话,一旁的卓依却满脸得意道:“哼。有谁知道啊?总要有人去报信这东窗才能事发啊。是你夏初心呢还是那个蠢蛋王爷啊?”

    苏钊反应不过来,自己堂堂楚国郡王,公主的送亲主使,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不怕我回去禀告皇帝陛下?”

    卓依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或者是这个病恹恹的公主?要我说啊,你们都没指望了,因为我哥哥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去处,这去处哪儿都有,唯独没有一条是通往大楚。夏初心,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去处在哪儿?”

    卓依满脸的挑衅,夏初心深知她与自己不对盘,或是自己就此落到她的手里那铁定完蛋,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怀玉,刚才听严于正的话完全是不怀好意。

    “我夏初心来去从来不需要别人安排,你们大张旗鼓将公主迎娶到乌苏,难道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夏初心猜不出他们如此猖狂的原因。

    卓依笑的轻狂,片刻后说道:“哎呀,大楚公主,有几个人见过?出了楚城谁都能是公主,严将军想做驸马我们便送了他一个顺水人情,我哥哥可看不上你们这个娇滴滴的公主。至于你夏初心,本来我是要你必死的,不过哥哥看你有几分机灵,我就要你做我一辈子的奴隶,你那个哥哥也是平白送上了门,那我们就只能让你们公主府一同办两场丧事了。”

    正要反驳,身后的苏怀玉猛地被人扯走,夏初心回头是严于正,怀玉已经被他扯到一边。不容犹豫,抬脚给了严于正胸口一击,却被他挡了下来,就听他说道:“哼,真以为自己会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能两次三番的在老子头上动土了吗?当初定安公主的驸马没做成,如今这怀玉公主的驸马老子是做定了。”

    苏钊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吼道:“你们反了,啊,反了反了。你们当真是要反了?伊稚,你居然背弃太子殿下,你就不怕我大楚灭了你的弹丸小国?”

    卓依反手给了苏钊一个嘴巴子,嫌弃道:“哦对了,还有你,这个蠢蛋王爷,你的出路呢,只有一条,就是死。你死了太子就不会知道我们反了,你说是不是?”

    “你敢,本王乃是大楚国的郡王,岂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杀的。本王带了几百人的亲兵护卫,来人啊来人啊。”苏钊想起了自己在送亲队中安插进去的亲兵护卫,忙向外喊道。

    “哈哈哈。你的亲兵护卫啊,现在已经去阴曹地府给你开路了,就等你了。”卓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