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舒挺果然想灌齐同酒。他敬了齐同一杯又一杯,每一杯都有大有由头。

    敬到第六杯,舒琬憋不住了,一个眼神过去,舒挺歇菜了。有求于人,不得不服软。他嚷嚷说:“女子外向。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酒少喝点好。谁像你,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像个什么样子?”舒喻霞说。

    她笑着看舒琬和齐同,说:“听说,你俩快结婚了。结婚日子定了吗?”

    “还没有呢。大姑,您认识特别准的命师没?我们想慎重点,好好选个日子。”齐同说。

    舒喻霞笑了,说:“这话你可问对了。我认识的大师啊,特别准。他说,你表哥结婚会很晚,在35岁之后。果然,那么多女的来来去去,真是一个都没成。”

    舒挺干咳了一声,说:“妈,您没事提我干嘛?齐同,你年纪轻轻的,想不到还挺迷信啊。”

    “也不是因为信,就是想慎重点。毕竟,结婚这辈子就一次嘛。”齐同说这,等于是间接向家长们表态,所以讲完还挺害羞。

    舒琬憋笑,暗想,这家伙还是个心机boy。

    果然,舒琬的爷爷奶奶听了这话,都不由点头。丁湘和舒智华,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看接下去怎么聊。

    关于选日子这个事,其实丁湘已经去请大师算过了。大师说,两人的姻缘不是特别合拍,但也不是不合拍。反正,说了等于没说。至于结婚的日子,说是农历九月二十六最好。可那天正好是11月11日。要是真那天结婚,只怕会被余菲他们给笑死。所以舒琬没跟齐同提这事。反正按照华国的习俗,是男方是选日子,女方合日子。两家还没有碰面,这事其实还不能放在台面上讲。

    舒琬不知道,齐同的母亲有没有也偷偷找人去算过。她生辰八字虽然没跟齐同说过,可是望城就那么大,两家又有相交集的亲友,有心的话,也很容易就问到。命理这个事,反正是玄乎其玄的。姑且听听再说。

    舒喻霞说:“这个好说,包在我身上。你回头把两人的生辰八字给我,我找那位大师去算算。”

    舒琬的奶奶干咳了一声,说:“齐家是经商的,更讲究这个。他们肯定认识不少优秀的命师。齐同,等回头你们把日子选好了,让琬她大姑去合一下看看就好了,确保一点。齐同,你爸妈来提过亲了没?”

    齐同笑着说:“还没有正式提过。因为还在等舒琬首肯。”

    舒琬这才意识到,好像齐同问过她好几次,什么时候去提亲比较好。她都说再等等,没给确切时间点。

    大家都看向舒琬。

    舒琬装作没看见,还在闷头吃菜。

    “齐同,那你家人的意见呢?”齐同的奶奶问。

    齐同回答:“我家人的意见,就是越快越好。他们对舒琬挺中意。”

    大家又把视线,投向舒琬。

    舒琬没法再装鸵鸟,说:“主要是,我俩谈恋爱的时间,准确说起来,也没有多久。感情还不够稳定。所以,还得再接触接触为好。”

    “我觉得齐同这孩子很不错。我跟齐同的外公熟,老听他提起齐同。我呢,以前也见过齐同,印象一直挺好。舒琬,这事爷爷就给你做主了。齐同,你就让你爸妈选个合适的日子,上门来吧。”舒蕴松说。

    “爷爷,您要这么说,那是再好不过了。其实,我家人知道你们今天中午来舒琬家吃饭呢,还让我提一下,能不能今天晚上,两家人一起吃个饭,讨论下婚事。我觉得有点冒昧,就一直没说。”齐同乐得嘴巴咧到了耳朵根。

    舒琬在桌底踢了齐同一脚,齐同当做没注意。

    “那好啊。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舒蕴松拍板。

    “这下,可以喝酒喝个尽兴了吧?”舒挺插话。

    “要喝晚上再喝。”舒喻霞说。

    吃完午饭,丁湘带着一大家子人参观别墅。舒琬的奶奶得知旁边的那栋别墅,住着舒琬的外婆和大舅一家,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舒蕴松笑着说:“这房子啊,还是我托了齐同的外公买的。他的一个好朋友,当年买了这房子后就一直放着没用。要我说,我们琬就是运气好。这种好事都能捡着。”

    舒琬没有吭气,想着要是大伙知道,这是齐同的准未婚妻一家预留的房子,不知会是神马想法。

    舒琬的奶奶听了这话,心里只怪自己的丈夫人傻,被丁家糊弄。

    齐同吃完午饭就回家了。他在饭桌上那么说,就是灵机一动,其实家里人根本就没有想着,今天晚上两家会面。齐家,只有丁唯一个人在家。父亲齐波和齐同的爷爷奶奶都不在。

    齐同把这事跟丁唯一说,丁唯就叫苦连天开了,说齐同这儿子不孝顺,什么都光想着舒琬一家,不为齐家考虑。齐同没管她,给齐波和他的爷爷奶奶、姑姑挨个打电话。其他人都没说别的什么,问了吃饭的时间,便说一定按时到。

    齐同挂了电话,看见丁唯正在给丁夏打电话,牢骚的话发了一大通。齐同过去,站在丁唯旁边静静听着。

    丁唯没法当着齐同的面,大肆宣扬舒琬的不好。她只好匆匆挂了电话。

    “你干嘛?我改变不了你的决定,跟阿姨发下牢骚都不行吗?”丁唯口气硬硬,说。

    齐同看着自己的母亲叹了口气,说:“妈妈,我不知道您最近是怎么了。我记得您以前提过,说郭柔玫被郭家养得太娇气了,在高校待久了书生气也太重了。怎么自从我跟舒琬好了后,她倒成了我的良配了?妈,我不知道您究竟在担心什么。我是您的儿子,是您一手养大的。您难道一点都不相信我吗?”

    丁唯沉默着,没有说话。

    齐同说:“舒琬的问题,您也看见了,在一点点改变。她以前确实很任性、自我,可是这也是事出有因。她对自己的父母有误解。如今,误解不也都消除了?今天中午,舒琬的爷爷奶奶一大家子人,都过来了。舒琬跟他们,也都相处得很愉快。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任性的小姑娘。我记得在不久前,您还让我给舒琬带好吃的,说她一个姑娘家常年在外一个人生活不容易。怎么她成了您的媳妇,您就不心疼了?”

    丁唯接话,说:“我要是心疼她,谁心疼我的儿子?”

    “妈,您要是真心疼您的儿子,就别再说舒琬不好了,成吗?这世上,没有谁比舒琬更好了。”

    “齐同,你之所以现在会这么说,是因为你被她迷住了。”

    “妈,我看是您自己被您的偏见给迷住了。您好好想想,舒琬究竟哪里不好了。当然,无论舒琬好不好,最终和她一起过日子的人,是我。您作为一个母亲,提的意见我听见了。至于我认不认同,是我的事。我早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您和爸爸要做的,是做我坚强的后盾。无论我做什么样的决定,你们相信我就好。哪怕我做错了,你们到时候帮我一起度难关就好。谁让你们,生了我这个儿子呢?”齐同说到这,声音哽咽了。

    他继续说:“妈,您这样,让我特别心痛。我也想遂了你们的心愿,娶了郭柔玫得了。可是我的心,不允许我这样做。我一想到此生不能跟舒琬一起共度,就憋得难受。妈妈,您就让我任性一回好不好?不要再让我为难。”

    丁唯泪流满面,说:“儿子,你一直是我的骄傲。我真是舍不得你,为了一个女人,做低伏小。”

    “妈妈,舒琬从来都没有拿捏我。她挺尊重我的,真的。”齐同激动道,眼眶湿润。

    “罢了罢了。也许是妈妈错了。妈妈该相信你的。儿子,别哭了。妈妈听你的,把舒琬当唯一的最合适的儿媳妇,好不好?别哭了,你这样哭,我心里很难受。是妈妈不好,让你为难了。”丁唯说。看见儿子为个女人流眼泪,她心痛如刀绞。

    参观完舒琬家,丁湘领着一大家子人,去舒琬的外婆家。

    外婆早就把吃货准备好了,领着一家人在客厅等着。

    两家的关系,从丁湘和舒智华公布恋情开始恶化,丁湘生了舒琬三个月后,彻底断了。如今,舒琬都三十多了,两家终于算是冰释前嫌了。

    三位老人的手,隔了三十多年,握在了一起。

    “嫂子,您不容易啊!”舒蕴松说。

    舒琬的外婆热泪盈眶,说:“都是靠你们当初帮衬着……”

    “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嫂子,您身体好着吧?”舒琬的奶奶问。

    “好着好着。你们俩的身体,也好着吧?”舒琬的外婆说着话,领大家入座,挨个介绍家庭成员。

    时光,在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雕刻,留下岁月的痕迹。

    老人们看着对方的子孙儿女,内心感慨万千。若当初不交恶,只怕两家会好得跟一家一般,见证彼此的成长。毕竟,当初是互有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