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晚上睡得太晚,又喝了点酒,第二天醒来已是接近中午。舒琬饭都没顾上吃,就赶紧往舒家庄赶。外婆早就在村口拄着拐杖,翘首以待了。

    “你这丫头,不是昨天说,一大早就到家吗?”外婆埋怨说。

    “外婆,真是不好意思。昨晚我见着老同学了,聊天聊得有点晚,所以今早起来晚了。”舒琬道歉说。

    “老同学?谁啊?男的女的?”外婆眼珠子都亮了。

    舒琬呵呵笑了,说:“有男有女,您都认识。咱回家,回家再说。这山里的风凉,小心着凉。”

    回到家,发现家里挺热闹。一堆的中老年妇女在帮着做饭菜。

    “各位奶奶婶婶们,大家好!辛苦了!”舒琬大声说。

    她从车里往家里搬吃的用的,并打开年货,分发给各位。

    “这是你孝敬你外婆的,我们怎么好意思收?”有人说。

    “婶婶,没事的。我买了好多,我外婆吃不完的。”舒琬说。

    有人打开包装吃起来,啧啧称赞味道好。那是舒琬平时里特意留意的一些点心类。适合牙口不好的人吃,味道香,口味佳。

    “我说老婆子,你真是好福气啊!我要有这么贴心的乖外孙女,心里不知能美成什么样呢。”一个老太太颤悠悠说。

    “少来!当年我家生的是闺女,你可是笑话了我很久!不过你那孙子也不赖。虽没有这么贴心,钱可是大把大把给的。”外婆笑得合不拢嘴。

    “那小子,明知道他奶奶舍不得花钱,还只给钱,存心给我添堵。”老太太笑着抱怨说。

    其他的人,有羡慕的,有妒忌的,各种表情。

    “儿孙福,也就是你们这些有福气的人才能享的。我们啊,生个孩子,就是遭罪。逼着家里给钱买车买房呢。”有人酸溜溜说。

    “各家有各家的烦恼啊。我这外孙女,什么都好,可是到了这年纪还没个对象,真是愁死我和她爸妈了。”外婆说。

    “哎呀,舒琬跟许静是一届的吧?这么说来,确实是该着急了。许静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吧?”有人说。

    舒琬揉了揉太阳穴,这在她预料中。她说:“外婆,那你们聊,我去楼上放东西。”

    “马上就开饭了!”外婆说。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下来。”舒琬说。

    提着自己的洗漱衣物回房间,发现里面已经收拾得一尘不染。

    这个房间,她只住了几晚,就已经喜欢上了。房间在二楼,朝阳,房子方方正正,带卫生间,装修得简单大方。带一个落地窗阳台,屋外是一个小花园。坐在阳台那,可以欣赏花园的风景。光线很好,又很安静。听外婆说,那是设计房子时,妈妈预留的。房间门一直是锁着的。钥匙外婆藏起来了。所以即使房子被柱子婶的儿媳一家给霸占了,这个房间也没有被祸害。

    舒琬洗了个澡,换了身休闲服下去。一下楼,就被三姑六婆围住了,都是向她推荐方圆三十里的青年才俊。可惜扒拉来扒拉去,年纪跟舒琬差不多的那些未婚的男青年几乎没合适的。

    “琬,你看着这么年轻,跟刚毕业的差不多。要我说,找个年纪小的也没事。现在城里不是流行姐弟恋吗?”有人提议。

    “那不行!”舒琬正色道。

    她对姐弟恋其实不排斥,两个人过日子,有共同语言,相互欣赏爱护就行。为了能堵住这些“好心人”的嘴,她故作严肃,好像姐弟恋侮辱了她似的。

    “难怪大家都说,现在的剩女,都是因为自身条件太好,而剩男,却是因为自身条件太差。”有人说。

    到了饭点,客厅里摆了三大桌席。这些妇女们,打电话叫自家的男人、孩子,来吃饭。

    外婆拉着舒琬入席,附在她耳边说:“琬儿,这饭桌上的饭菜,差不多都是大家送的。你看,这青菜,是东子的媳妇给的。这冬笋,是小橙子挖的。这板栗,是德阳送的。咱家,就花钱买了肉菜。他们呀,也不是天天在咱家吃。不是听说你来嘛,就过来帮忙。咱家不是小气的人,不能不管饭,是不?”

    舒琬呵呵笑,说:“外婆,您在舒家庄,待得可舒心?”

    “舒心啊!比在望城舒心一万倍。我现在都是我们老年活动室佛堂的主力呢。一会把我给你求的姻缘符给你,你戴上。听说可管用了。许静那孩子你知道的。听她妈妈说,许静以前也没谈过恋爱。就是求了这符,戴上没几天,就跟她现在的老公认识了。谈了小半年,就结婚了。你看现在,孩子都上幼儿园了。现在有车有房,日子过得可美了。”外婆说。

    “你外婆呀,心可诚了。她求的符,比我们的,肯定更管用。”有人说。

    大家把话题,转到了哪个庙更灵上。这方圆三十里,大大小小有近十个庙。大一点的村子,自己都会供一个庙堂。

    都说,生为俊杰,死为神灵。若不是因为如今国家宣传无神论,只怕当朝已故之主,都会被大家供起来求拜。想到这,舒琬哑然失笑。她并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也不是神怪的拥趸。她对世上一切的是否存在都没有确凿证据的未知事物,都持保留态度。不会故意冒犯,也不迷信。

    存在即合理。

    吃完午饭,勤快的农家女子把碗筷桌子收拾了,聚在一起打麻将。

    舒琬陪着外婆,和几个妇女,在太阳底下晒太阳。

    从这次的聊天中,舒琬才完整地知道了,为什么外公明明姓丁,为何会在舒家庄扎下根。要知道以前,每个村子基本没有外姓人。外姓人会被欺负的。

    话,得从两代前说起。当年,外公和爷爷一起打仗,外公人高马大,救过身材瘦弱的爷爷数次。外公是个孤儿,老家的房子早就烂得无法居住。所以回乡后,爷爷就邀请外公去他家生活。爷爷家在舒家庄是出了名的人家,不是因为家大业大,而是因为几代都是私塾先生。舒家庄的人,都很敬重爷爷家。所以爷爷的救命恩人,舒家庄的人自然也没有为难。后来爷爷一家去了城里发展,在舒家庄的一切,都留给了外公家。

    舒琬想起来了,偶尔的几次去奶奶家,奶奶都骂妈妈一家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如今细细想起来,应该是指爷爷他们把在舒家庄的家产留给了外公家,外公家却把他们的宝贝儿子骗走了,还不给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