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的许多员工围在四周,议论纷纷又指指点点:

    一个穿着前台工装的年轻女孩端着咖啡杯,鄙夷地盯着庄若晴,“姓庄的,你怎么这么坏,刚才在会议室里就拿热汤泼韩老妇人,后来又追着程经理打。”

    “你爸你妈没教过你礼义廉耻吗?连老人和孕妇都不放过,简直没人性。”

    “程经理太可怜了,流了那么多血,孩子难保,生死未卜啊!”

    目光直勾勾地环视这些人,庄若晴觉得他们有些眼熟,尤其这个前台做接待的小丫头。

    公司的人都知道庄若晴与韩天佑分开的事,风向变了,看她倒霉就落井下石,恨不得人人踩上一句。

    “正室打小三有错吗?”庄若晴感叹人情冷暖,她看着前台女孩,唇边泛着冷幽幽的笑容,“我记得你,如果没记错,以前我来的时候,你曾经笑脸相迎,还端茶倒水,尊称我一声韩太太呢!”

    前台女孩被说得脸上一阵臊热,她虽不明白事情的详细经过,却想在公司熬出头,“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姓庄的就是小三,韩总和程经理在学校时就是一对,硬让她插了一杠子,后来韩总后悔了,就又和程经理在一起的,他们才是真爱,韩小姐,我说的对不对?”

    韩天佳点头,差点笑出声来,“完全正确。”

    前台女孩见自己站对了队伍,更是急于表现,“拽什么拽,小三上位就该想到如今的下场。”

    随着她的带头,谩骂声愈发多了起来,安保也借机上前推搡几把。

    一阵凉意自灵魂深处蔓延,果然,流言蜚语就是战无不胜的工具。

    庄若晴手指发颤,目光冰冷地凝着前台女孩,“见风使舵的人爬的容易摔的更容易,你还是老老实实端一辈子咖啡吧!”

    “我……”前台女孩被说中要害,气得脸色涨紫,她扬手就把杯子里的东西泼了出去。

    咖啡色的滚烫液体沿着庄若晴的脸颊眉角流下来,浓香充斥在空气间。

    前台女孩讽刺地笑着,“咖啡好喝吗?韩太太请慢用!”

    “你……”庄若晴半边脸颊被烫红了,她发狠地冲了过去,那副不要命的样子吓得围观者四散逃窜。

    “冷静一下!”警察及时抱住了她的腰,“有什么事回警局再说。”

    庄若晴无奈苦笑,“好。”

    警察走到韩天佳和前台女孩身前,“你们两个也要去警察局。”

    “警察同志,她犯罪和我们什么关系?”两个女人立场一致。

    “你们一个是报案人,需要协助警方调查,录口供;另一个当众恶意伤害,用热咖啡泼人,大家可都看着呢!”

    韩天佳和前台女孩互相看看,前者后悔,后者后怕,这下可好了,她们都要去那个倒霉的破地方了……

    警局刑讯室。

    庄若晴坐在硬硬的长椅上,左右两边是韩天佳与前台女孩仇视和埋怨的目光。

    “庄若晴,现在的情况对你十分不利,受害人程晴至今还在抢救,据说伤得不轻。”警察如是说:“如果她流产或者产生更严重的后果,你恐怕将受到刑事处罚。”

    庄若晴眼神黯淡无光,“我知道。”

    警察见她可怜,建议道:“既然你和受害人认识,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私了,简单地说就是道歉、赔偿,恳请对方撤诉,你明白吗?”

    庄若晴木愣愣的,面无表情。

    向程晴道歉?绝无可能,就算被告就算坐牢,她也不会对那个女人弯腰。

    看她没有反应,警察叹了一口气,“那有没有人来保释你呢?”

    庄若晴依旧无声无息。

    警察摇了摇头,指着单间小号,“先到里面等着吧!”

    与此同时,高级病房,几个白大褂推出手术床走了进来。

    “谁是程晴的家属?”医生问。

    “我是我是,”韩母积极上前,“请问,我儿媳妇怎么样了?”

    “患者没什么大事,不过孩子已经没了。”

    “天呐!”董兰脚下一软,坐在地上,哇地哭了出来,“我可怜的孙子啊,还没来得及见面就不明不白地没了,我们韩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妈,别哭了。”同来的韩天佑木讷地将母亲扶起,“放心,孩子往后还会有的。”不知为何,他脑子里竟幻想着自己和庄若晴生儿育女的场景。

    医生皱了一下眉,实事求是地扔下一句就走,“患者曾经做过许多次刮宫流产,子.宫壁非常薄,以后恐怕再也不能受.孕了。”

    “什么?”仿佛脑袋被人敲了一闷棍,韩母差点晕了过去,她彻底懵了,一日之间,孙子没了,未来儿媳还丧失了生育能力,那韩家岂不是永远无后了?

    韩天佑却是眯了眯清冷的眼睛。

    韩母逐渐恢复意识,看了眼床上闭着眼睛的女人,拉着儿子的手出了门。

    病房外,她小声地说:“天佑,我先回去了,多给程晴的点钱,往后你们的婚事,妈不再逼你了。”

    韩天佑对程晴有诸多不满,若不是董兰一而再再而三地撑腰,她哪能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在韩家以及韩氏混得如鱼得水?

    韩母这样一说,无非就是放弃程晴了。

    “好。”有呆滞的话语应了一声。

    韩天佑的父亲死得早,从小由董兰拉扯大,养成他对母亲十分孝顺,甚至有些唯命是从的个性。

    再度进入病房,男人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盯着病床上面色惨白,一动不动的女人。

    看了一会儿,韩天佑抬起双手,缓缓放在程晴的脖子上。

    “啊!”适才还昏睡的女人,一声尖叫,从床上坐起,“天佑,你,你想杀我吗?”

    “杀你?脏了我的手。”韩天佑一记冷笑,“不装睡了?”

    程晴咽了一口唾沫。

    “我妈的话,你都听见了?”

    别过头,程晴犹坠冰窟,眼角有热泪划过,她都听到了,她流产了,董兰抛弃她了。

    韩天佑狠狠一脚踹在病床上,程晴险些掉下地。

    “韩天佑,你要干嘛?”她做完手术,腹部很疼,剧烈震动过后,下面又流血了。

    “我要你滚!”男人的语气仿若寒冬腊月的冰霜,“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若不是她帮过自己,若不是她陪过自己六年,若不是她把第一次给了自己,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掐死她。

    “凭什么凭什么?”程晴哭着喊道,她付出了那么多,却落得这般下场,她为自己不值,她要问一个理由。

    “你不知道吗?”韩天佑一把抓住她的脖领,将人提了起来,“为什么隐瞒晴晴捐卵的事?”

    如果早知道庄小妹是这样来的,他绝对不会那样对待庄若晴,更不会和程晴在一起。

    “什么捐卵?我不知道,天佑,你别听庄若晴说谎,她在挑拨离间。”事到如今,程晴只能抵赖,反正庄若晴说这件事的时候,旁边只有自己和吕琪,现在死无对证。

    “忘了这么些年我是怎样对你的吗?忘了为了不让你坐牢我付出过什么代价吗?忘了我们刚刚流掉的孩子吗?”程晴越说越伤心,丧子之痛,以及韩家人的翻脸无情,让她的心寒到骨头里,“韩天佑,你这样对我,你没良心!”

    “我知道六年前的事,你一直不确定相信我或者庄若晴,咱们现在就去找狄梓华,我要当面对质。”

    程晴虽然心虚,但态度依旧大义凛然,她在赌,赌他不敢去惹狄家的人。

    看着她撕心裂肺地哭嚎,韩天佑麻木不仁地笑了起来,“晴晴不会回头了,过去那些事的真相于我何用?”

    “都是因为庄若晴,我恨她,绝不轻饶了她!”

    “程晴,你走吧!”他宛如没有生气的木雕,“我会让公司给你开一年的奖金,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程晴停止哀嚎,贪婪地看向韩天佑,“一年的奖金?刚才妈要你多给我点钱的。”

    这个男人肯定抓不住了,眼下抓住钱才是最重要的。

    韩天佑知道她爱慕虚荣,但如此明显地表露还是第一回,他从兜袋里掏出支票簿,“你想要多少?”

    “五千万!”程晴狮子大开口。

    她记得上次他逼自己堕胎时的开价是两千万,而现在,她孩子没了,也不能再生育,韩母的股份自然也不会交给自己,如果再拿不到钱,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呵呵,你值那个价钱吗?”韩天佑嘲讽地睨着她。

    “有什么不值的?”

    “一个做过许多次刮宫流产,子.宫壁非常薄的女人居然有脸朝我要五千万?”

    韩天佑与程晴同居的日子,为了防止她怀孕,一直采取措施,这些孩子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否则,按照她的个性早就赖着结婚不可,这样一想,他不知情下,没准儿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程晴咬着牙齿,嘴唇发白,“那都是为了你才……”

    为了给韩氏拉业务,她的确陪过许多老板,那些脑满肠肥的半大老头,个个爱玩变态的花样,还不喜欢戴套,他们认为那样影响感觉。

    虽然事后她每次都吃药,但时间长久了就产生耐药性,难免中过几回招。

    “不必解释,钱就这些,要还是不要随你。”韩天佑撕下一张支票丢在她的被子上。

    “五万?这么少,当我是叫花子般打发吗?”程晴阴险地笑着,“好,韩天佑,钱我一分不要了,我要和你结婚,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