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卑不亢,不高不低,透着七分礼貌,三分热络,听此人说话,如浴春风,我咬了咬嘴唇,一别多日,你说话还是这般啊!曾茂才。

    一时之间,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诧异,曾茂才做了那般大事竟然还敢回来,况且此地不是别处,这是上京,说龙潭虎穴都有些轻了。

    佩服,不管如何,还是要敬佩一下,此时有胆气回来,真不是一般人。

    欣喜,由衷的高兴,曾茂才躲在国外,我不知何时能遇到他。

    愤恨,旧愁新恨一起涌了上来,关珊的,白子惠的,我的,一笔接着一笔,要好好算一算那!

    曾茂才,知道你回来,真好!

    于黑夜之中,我坐直了身子,如一把剑,笔直,耳朵在动,想要听的更加真切,只是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曾先生一路辛苦!”

    姓宋的笑着说,听不出其中的真情和假意。

    回来的时候,童香说过一嘴,要跟她联姻的宋家人叫宋修德,这名字谈不上好,中规中矩吧,人接触一次,给我的感觉,两个字,阴鸷,童香与这人有过接触,童家和宋家交好,要不然也不会有这联姻,童香不喜欢这人,宋修德虽然名字中有德,也要修德,可是这人手段狠辣,出手便不留情,平时如常人一般,可看不透这人。

    童香如此抗拒婚事,一方面是不喜自己命运被人安排,想要抗争一下,另一方面便是这宋修德为人,有些让人心里发寒,这样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将会是煎熬。

    “辛苦谈不上,就是麻烦了一些。”

    曾茂才已是落座,他不温不火的回答,一如他的性格,要说装模作样,还是这曾茂才功力深厚,宋修德差的远呢,我愣是没看出来他跟我称兄道弟,背地里找人杀了关珊,面上不露声色说帮我缉凶,这般功夫,真是叹为观止。

    “确实麻烦了一些,曾先生搞出那么大的事,想必谁也想不到曾先生你会杀个回马枪。”

    确实想不到,不过我更好奇宋修德为什么跟曾茂才坐在一起,他们要谈论什么要紧事,曾茂才搅乱了特勤的一汪池水,现如今被通缉,宋修德竟然也不顾忌一二,真是胆大妄为,不过,胆大妄为的前提是有油水可捞。

    这两个人的对话,可要凝神听了。

    曾茂才笑笑,说道:“闲不住,总要做事的。”

    哈哈!

    宋修德击掌大笑,听起来洒脱,其实装模作样,两边刚刚谈事,是试探阶段,利益场上边不要说些相信人的鬼话。

    “来,喝茶!”宋修德笑完,客气说道。

    举杯,到唇边,茶水一饮而尽,穿过喉咙的声音,最后化成两个字,“好茶!”

    曾茂才如是说。

    宋修德笑笑,说道:“知道曾先生好茶,所以挖空心思的找来此茶,是千年茶树,勉强入口吧。”

    曾茂才说:“费心了。”

    宋修德说道:“曾先生大才,理应这般对待,特勤内部现在鸡飞狗跳,因为曾先生的手段元气大伤,现如今特勤内部势力相争,两派对决,虽有赢家,不过更是乱作一团。”

    曾茂才淡淡一笑,说道:“特勤虽然元气大伤,可却比之前更加可怕,确实因为我的原因,乱成一团,可最后姜还是老的辣,不仅仅抹掉了反对声音,还揪出不少暗线,宋先生如果认为现在的特勤软弱,那可是错了,现在特勤上下一心,人虽少,可气足,以为它是病猫,实则是猛虎啊!”

    宋修德说:“你说的是那一位吗?”

    那一位自然是那位老人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曾茂才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可谓意味深长。

    宋修德大概知道曾茂才不喜谈论特勤,便换了话题,他说:“曾先生这次来是敲定交易吗?”

    曾茂才笑笑,说道:“有些细节还要跟宋先生讨论。”

    宋修德说:“请说!”

    曾茂才说:“我们先前敲定的内容之外,还想求宋先生一些事。”

    宋修德说:“但说无妨。”

    曾茂才说:“有几个人希望宋先生能安排出去!”

    宋修德问道:“安排去哪里?”

    曾茂才说:“去哪都好,只要出国便可。”

    宋修德说:“几个!”

    生意便是生意,交易便是交易,细节很重要。

    曾茂才回答道:“前期是十几个,如果一切妥当,后面还会追加。”

    宋修德说:“还有很多?”

    曾茂才肯定道:“很多,至于酬劳,还请宋先生开价,不过不着急,可以好好想一想,这几日我都在上京。”

    宋修德说:“好,曾先生做事爽快,不过我需要问问这些人的身份,才好开价。”

    曾茂才说:“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未曾违法犯罪,身家清白,也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只是一些技术型人才。”

    宋修德笑了笑,说道:“曾先生要把这些人运到国外,所图巨大啊!这算不算是叛国呢。”

    曾茂才说道:“倒也不算,这些人在国内没有好的前程,你也知道国内的形势,外行领导内行,这些人做人欠些火候,不会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个个下场不好,这些都算人才,与其蒙尘,不如送到外边一展宏图。”

    我身子微微有些发冷,曾茂才的话其实没什么,可是听得我胆战心惊,曾茂才是什么人,他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但无疑他是个眼光极好的人,他看中的人那一定是人才了,这些人被送到了国外,为其他势力效力,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难舍。

    曾茂才这是干什么,他要搞事情啊!

    宋修德说:“明白了,这事是大事,我会认真对待的。”

    曾茂才说:“那就再好不过了,这些人我这边也是能运作的,可就怕打草惊蛇。”

    宋修德说:“明白,明白,这些技术型人才难得,是难得的货品啊!”

    把人比作货品,还真是大家族风范呢。

    这些人才是难得,可还是比不过管理人的人,说到底,还是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随后,宋修德和曾茂才又谈论了一些细节,他们所思所想真的让人觉得恐惧,面面俱到,什么情况都想到了,听他们的谋划,这事八九不离十了,这一单做成,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以后,源源不断的人会送出去,虽说他们出去是为了前程,毕竟在国内受气不受重视,可是出去为别国效力,让人难以接受。

    说一千道一万,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瞎操心,此时此刻,我又不是特勤,犯得着忧国忧民吗?上边那么多的大爷都不急,我跟着急什么劲儿。

    可是良心过得去吗?

    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对路。

    突然宋修德话锋一转,说道:“曾先生,董宁你认识吗?”

    曾茂才说:“宋先生,有什么话直说吧。”

    宋修德笑笑,说道:“是我唐突了,说了这些私事,我查了董宁的资料,知道他跟你交好,所以才冒昧的张了口。”

    曾茂才说道:“宋先生,你太客气了。”

    宋修德说:“董宁是个什么样的人?”

    曾茂才笑笑,说道:“这我就要问问宋先生的意图了,可是要对付他?”

    宋修德说:“是,这董宁跟我抢一个女人,那女人姓童,叫童香,童家与我们宋家交好,我们有婚约,没想到这董宁横插一腿,真是讨厌。”

    曾茂才笑笑,说道:“那童香一定极美吧。”

    宋修德想了想,说道:“倒也不丑,只是上了年纪,远不及二八少女那般醉人。”

    曾茂才说:“那是性格合你心意。”

    宋修德笑笑,说道:“这女人对我抱有敌意,我又不是受虐狂,怎么会喜欢她性格。”

    曾茂才说:“那是为何?”

    这个问题,我也想要知道。

    宋修德说道:“这事还算隐秘,不过曾先生想要知道,我当然知无不言,明面上的说法便是面子,我姓宋,自然不能落了这姓的面子,让董宁抢走了女人,我的脸往哪里放,外人不知道董宁是何人,我却知道,倒也是个杀才,一个处理不好,惹来麻烦不必要,我的安全自是不用操心,可是他转头去找别的宋家人报复,这便让我为难了,可是,童香这个女人我是不会放手的,我们家族存在已久,总有些事要遵守,家里有人精通望气之术,童香那个女人与我相合,未来是我一大助力。”

    “我不爱那美色,我爱那权柄!”

    “所以童香我必须要娶!董宁我必须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