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皱起眉头,看这情形,他即使听不懂也知道这条胖胖的小龙一定是在趁机告状。让他尽管告去吧。反正二叔一向和善,来也不狠狠怪责自己。况且这条龙,他玩味的看着那青色的鳞甲。虽然父王没有明说,肯定又是他从前干下的好事之一。二叔为人最是洁身自好了,怎么可能和自己老爹一样作出去外面鬼混弄出个私生子这种丑事来。换句话说,这头怪模怪样傻乎乎的小龙,其实也是自己无数个弟弟之一吧。这样来说的话二叔就更不追究自己捉弄它了。同为父王的孩子,自己这个最受宠的天帝赐婚正妃之子肯定是要比连生母都不知道是谁的敖摩来得有地位得多的。

    果然敖润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一手耐心的抚摸着小龙脖子上因为怒火而直立起来的鳞甲,一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小碗。

    “呼噜呼噜”敖摩还要骂,突然有啥冰凉润甜的东西合着一只小调羹送进它大张的嘴巴里,成功的制止了它的怒气。好吃!这是啥玩艺儿?比以往从打输以后落跑的人类掉下的包裹里刨出来的蜂蜜还要好吃,那清香的甜味沁人心脾,透过口腔内细腻的触感缓缓散发开去,仿佛连胸中的火气都一并被这柔柔滑滑的甜熄灭了。它咕嘟一口咽下去,立刻眼巴巴的望向敖润收回碗里的调羹。张大嘴巴期待下一口。

    敖润不负所望的喂给它第二口,看它吃得笑花了眼。唇角边随之荡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慢慢吃,还有很多。这是雪莲冰梨炖银耳,我吩咐厨房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溺水时呛了不少水,喉咙很难过吧。吃下它就好了。”

    敖摩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大口吞咽。这个人类真的很好很好,送它漂亮石头,又喂它喝甜汤,和以前那些见了它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打的人类大不相同。至于和旁边那一头踩自己肚皮的恶人就更是完全不可划为一谈了。嗯嗯,如果是和这个人类一起的话,呆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三太子在一旁看着它吃得摇头晃脑,忍不住咬住下唇。切,二叔就是太注重家族观念了,这小子除了喷火明明一无是处,却被他宝贝一样宠着。看着看着忍不住就起了坏心眼,要狠狠捉弄它一回。起二叔说它不水性哼哼哼好玩的似乎来了,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调开二叔,否则不好办事。他心窍玲珑,眉头只是一转,即时便计上心来。随即上前一步朗声道:

    “二叔,父王今日说起最近凉州大旱一事,怕是该降些水了。”

    他心知敖润对公事最是认真,有关降雨和海中公务的管他一向亲自为之。这个消息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敖润停下手中喂食的动作,皱眉道:“凉州大旱那不是因为地方上对神灵不敬,天帝亲自御批三年不降一毫么?”

    “可是父王说黎民可怜,三年颗粒不收已是饿殍遍野。何况两年间他们已经重塑庙宇,诚进香火。因此来问你要否愿意一同上禀玉帝,开云降水,以解百姓干渴之苦。”

    三太子面上一派庄严肃穆,暗底下却自道:二叔平时就心慈,对于大旱一事早颇有微词,只是碍于玉帝御笔亲令,不敢违背。而父王这个在玉帝面前能说得上话的龙族首领,偏偏向来对人间诸事又是漠不关心。如今二叔听到父王口头松动,事情似有转机,肯定不轻易放过。至于父王那边——他正在头疼风流之事泄露,母后在宫中大发雷霆一事。若是二叔为此事上门,只怕他也是巴不得找个机避上天庭躲躲风头吧。

    敖润果然中计,开颜笑道:“大哥他终于松口了,这是天大的功德,黎民苍生之福啊。事不宜迟,我这就启程去东海与他一并上天庭觐见玉帝。”他说着就要起身,刚放下碗,突然发现袖子被什么拉住了。他低头一看,只见敖摩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看看他,又看看碗里的银耳羹,一副口水欲滴的样子。它听不懂敖润和三太子的对话,只知道好吃的甜汤没喝完,而这个温柔的好人看起来又要走开,于是单纯留下他在自己身边喂自己喝甜汤罢了。

    敖润摸摸它鼓鼓的头:“好孩子,我有些事情不得不暂时离开。不过你别怕。我不在,这宫里你就是主人了,你堂哥敖丙我也教他留下来陪你。这几日你就乖乖跟着他习语言礼仪,等我上天庭处了公务,顺带向王母讨些蟠桃回来与你吃。那可是人间无缘得见的美味呢。”

    敖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它对什么公务,天庭都没有概念,只模糊的知道好人似乎有急事要离开几天,所以叫自己守在这里跟着踩肚皮恶人说话,然后等他回来带好吃的给自己。它其实对那个踩自己肚皮的恶人依旧怀恨在心,只是好人已经说了要他陪它……它知道自己如果不点头的话好人很为难,而自己心中又不知为何隐隐不愿看到他为难的样子。所以看在好人和食物的面子上,它就勉为其难的同意吧。

    敖润见它点头应允,这才舒开眉头,转头对三太子道:“我离开这几日,小摩就托给你照料。它初来海中,不识人言又不水性,万事要依赖你看顾了。”

    三太子笑得好似狐狸:“二叔放心,我看小摩天真烂漫很是可爱,心中其实十分欢喜。这几日我与他作伴,就在你宫中住下不走了,顺带将语言和诸事一并教与小摩。保证等二叔回来,看到的定是一个白白胖胖,欢天喜地,开口叫你父亲的小摩。”

    敖润释然一笑,起身就要离开。谁知袖子再一次被拉住了,他诧异的回头,敖摩指着床边案头上的碗咧开嘴,一串亮晶晶的口水挂在嘴角上,它以渴望的眼神看着敖润:“我可以喝完它么?”

    敖润溺爱的笑了“当然可以,本来就是特地为你做的。你喜欢,以后叫厨房多做。”

    敖摩大喜,它用两个前爪捧起小碗,咕嘟咕嘟就开始灌,一边还不忘双眼直盯着敖润,嘴里含糊的叮嘱:“你要早点回来!那个什么什么很好吃的桃要记得多带点给我”

    敖润微笑着点头,转过身只一阵清风,便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房中的敖摩和三太子。敖摩喝着甜汤偷眼看了一眼对方,惊悚的发现随着敖润的消失,那刚刚还一脸正经的三太子,薄薄的唇角竟然又开始诡异的上翘,眼底也浮现出一抹它甫在这张床上醒来时看到的那种邪恶的神色来。

    敖摩不由得背上起了一阵寒噤,下意识的扔下碗耸起耳朵进入戒备状态。直觉告诉它,眼前这个变脸的家伙,一定是个比伦博萨更阴险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