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回忆如风似水

    十几年前

    这个夏天过得漫长而闷热,树上的蝉鸣没完没了地喧嚣着,当午的太阳烤热这个小镇的每一寸土地,大道小巷偶有几许行人也是匆匆而过,这个时候,大家更想安静地呆在家里,享受即使是一个小小风扇带来的微微凉意。

    郁宛西坐在一张木椅上,椅子会时不时地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声,这把椅子父亲返修了数次,椅面上有七歪八倒的几颗泛锈的铁钉张扬着,如果不是很熟悉这张椅子的习性,坐在上面就算不摔跤也非得被钉子扎得体无完肤。

    此时椅子所出的吱呀声完全听不见,被震耳欲聋的敲打声,碎裂声,破骂声,啼哭声所代替,郁婉西木然地看着“相濡以沫”的夫妻又上演一场又一场几世怨偶的“仇战戏码”,漠然地看着郁宛琪哭啼着求父亲与母亲休战,仿佛她不过是个局外人。

    贫贱夫妻百事哀,或许真有它的道理所在,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的夫妻或许只适合生活富足,无忧无虑的夫妻。

    不管是因为生活的所迫还是因为感情的疏离,父亲与母亲从郁宛西还未记事就再也未停歇过战争。

    记不得是在几岁时,也是在一个夏天,父亲在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母亲不停地抱怨着,直到父亲手中的那瓶酒被砸碎,也宣告另一场战争的开始。

    那时的家里似乎很少有一样完件,母亲在房里收拾着简单的衣物,想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去,郁宛琪一直拉着母亲,哭着,求着,只有郁宛西缩在角落里,偷偷地用玻璃碎片划过自己的脚面,看着不断汩流出来的血液,始终不哭一声,郁宛西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血她的痛时制止了这场愈演愈烈的战争,还是母亲屈服了在郁宛琪的眼泪里。

    慢慢长大之后,随着父亲与母亲永不停歇的战争爆,郁宛西也不再犯傻,用这样自残极端的方式去阻止源源不断的大吵小闹。

    吵吧!摔吧!闹吧!郁宛西既不像郁宛琪那样楚楚可怜的求着哭着,也不再用最傻最极端的自残方式来阻止他们一时的休战。她学会了漠然处之,慢慢习惯将自己孤立于战争之外,就好像现在,恍若一个看客般的事不关己。

    只是郁宛西也是在后来才明白,父亲不管怎么和母亲吵,怎么骂母亲,他还是想和母亲在一起,或者说还是很爱母亲,因为他摔的锅盆碗筷都是家里最不值钱最破旧的东西,他还是想要那个家的,只是母亲却不然,即使她曾经或许爱过父亲,可再美的回忆也抵不了这些年的磕碰和无休止的争吵,母亲曾经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嫁给性格倔强却又一事无成的父亲,原本就是一个童话,只是童话终究不能在残酷的现实中演绎,不然只会破碎不堪的下场。

    郁宛西有时候想,也许这个童话的起始就不是单纯的相恋,或许是某种阴暗下的无奈。因为在母亲的眼睛里,郁宛西从来没有看到过母亲对父亲的爱,哪怕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