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我闭着眼睛不舍得睁开,这短短两天里,如同是让我在地狱和天堂里回了一圈,如今能这般重新靠回这具温暖的怀抱里,我都恍若做梦一般,一直悬空着的心终于有些回到了原位,似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和离忧抱在一起了。

    也难怪,自从带回了若风那天起,我和离忧就没能好好说过一句话,更别提睡在一起了,这么多天里,我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不安和担心着,现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我们的最初,却又有些东西冥冥中已经不同了。

    想到若风,想到那声爆炸声,我的心里依旧是不甘和愤怒的,韩家那对禽兽不如的东西,根本不值得若风为他们赔上性命,然而我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结果对于若风来说,也许是最好的解脱,这么多年的煎熬和痛苦,早就把他折磨的不想苟活人世了,若非是为了再见我一面,他又如何会撑得过这么多年,然而我早就不再是他要的那个人了,对此,我一直没对他说实话,如今他去了,我的心里也感觉好愧疚!

    想到若风,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玉莲,“离忧,玉莲他——”

    我迟疑着的话刚起了个头,他却已经轻搂住我,抚摸上我的腹部,“玉莲会和它一样的!”

    我果然没有选错人看错眼,我的离忧是心地再好不过的男子了,对着林若风,我已然有了愧疚和隐瞒,对着水离忧,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离忧,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关于我的身份!”

    他静静的看着我,突然间用手捂住我的嘴,“我知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不是以前的那个主上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

    他接着却又说出了一句更惊人之语,“不仅我知道,若风他也知道,还是他告诉的我,我只知你与从前的主上不同,却不曾想过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灵魂,但是若风却坚持说,你绝对不再是他过去爱着的那个人了,我也知道他叫的倾城,并非是我叫的清尘,所以我承认一开始我好嫉妒,但是后来,我却只为若风疼了,他怕你现他已经知道了,会难过,因为你是那么亟于的想要照顾他和补偿他,所以他装做不知道!而我则帮他做了唯一的一件瞒着你的事,就是帮他一起装不知道!”

    他的眼神里有愧疚,有罪恶,似乎为着这么一点小小的事而隐瞒了我,感到浓烈的羞愧,我拉下他的手,“傻瓜,又多想了不是?我虽然惊讶,可是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反而高兴了,我生怕你误会我对若风的感情,生怕让你觉得我对你的心够坚定,可是我既然占了他爱人的身体,他又那么的令人怜惜,我如何忍心告诉他,他爱的那个人已经永远的香消玉陨了呢?直到刚才,我还在为自己没有告诉他真相,而感到内疚,但是现在,听到你这么说,我是真的放心了,现在的若风,一定已经追上他的倾城,一定已经团聚在一起了吧!”

    “嗯!一定会的!”他握着我的手用力的点头。

    “所以,离忧,我无法给你劢大的婚礼,也无法给你整个天下都祝福的身份,但是我可以给你我全部的心和灵魂,在我有生之年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爱你最深,所以你可愿意和我共结连理,在这古老的深潭之边,以天地清风为证?”我缓缓的直起上半身,曲起双腿,端端正正的跪好,毫不在意全身的**,我就要以这样全无掩饰的方式和离忧缔结誓言,若是可以,我甚至愿意剖出我的心也拿出来做证明!

    他几乎立即也跪起了身子,紧紧的挨着我,握紧我的手,握的好紧好紧,“清尘,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愿意!我愿意!我不要盛大的婚礼,我也不在乎有多少人祝福,只要能和你一起,我便心满意足!今天你愿意与我一起共拜天地,我就算现在就死——”

    “说什么呢?大好的日子,不许说了!快跟我一起磕头!”我立即阻住他说出不吉利的话来,从前不觉得这说说的事情,会有什么应不应誓的讲究,然而现在,事关到离忧的哪怕是一根头丝,在我眼里都是重要的,所以我如何允许他说出‘死’这样犯忌讳的大字眼?

    拉着他与我一起朝着前方的深潭磕了三个头,彼此看着对方在水面上幸福的面容,突然间他又流出了眼泪。

    我一见他的泪,心就酸,转身投靠进他的怀里,仰头擦他的眼泪,“怎么又哭了?人家都说新娘子成亲才哭,我这个做你娘子的人都没哭呢,你反倒哭上了,羞也不羞?”

    他腼腆的任我擦去眼泪,搂住的肩头,从地上捡起我的内衣,轻轻的为我穿上,“不要着凉了,现在身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要小心养护着!”

    “嗯!我知道!宝宝,以后娘和你就要靠你爹爹保护罗,娘动不了手了,也不能与人打架了,哎,接下来的日子娘和你一样做个乖宝宝吧!”我为了逗他笑,故意垂头丧气的对着自己的肚子说着话。

    果然把离忧给逗的莞尔一笑了起来,他托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那双清冷的眸中,虽然依旧有些伤痛的阴霾,不过更多的却已经是对未来的期待和柔韧和笑意了,“清尘,现在你是我娘子了,妻以夫纲,所以我命令你,接下来的日妇给我好生养着,我一回去就去找尉迟,让他给你弄点滋补的东西喝喝,你今天来救我,不会还与人动了手吧!”

    我看他的神情一副如临大敌般的严肃的模样,似乎我如今就已经是个易碎的国宝,要小心看护了,我连忙反射性的摇头,“没有,我没有与人动手!都是付云殇和莫清欢他们动的手,我就在旁边看着而已!”

    他虽然有几分怀疑,不过却也没有揭穿我,只是叹息的抱紧我,呢喃着,“真好!我有娘子了!我有娘子了!”

    “是阿,我也没想到我也找到一个爱我的夫君了,我亲爱的小夫君,为妻的还没跟你正式介绍过自己呢,我叫薛清尘,芳龄三十二,职业女商人,来自未来,以后请多多指教!”

    “未来是什么地方?”他呆呆的问。

    “就是很多很多年后的一个时空,和这里隔了几百年,也许更久,这个已经无从考究了,我在我自己的世界里睡觉睡死了,醒来后,我的灵魂便已经在这具身体里了,我接收了这身体原本的记忆,所以我就顺势的成了血娘子,然后见到了你!”

    此刻说起现代,我已经很有陌生感了,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因为我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并喜欢了现在的自己,既然那个世界,我已经死了,就干脆告别个干净吧,今天也是最后一次对离忧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一抹来自未来的灵魂,我就是薛清尘!

    “你,不会现回去了吧!”他虽有些不懂我说的地方是哪里,但是那不重要,他关心的只是我还会不会离开他。

    他用力的摇头,“当然不会了,这里有我的夫君,肚子里有我们的宝宝,血楼是我们的家,那个世界我什么也没有了,我回去做什么呢?上天把我送来这里,也许便是告诉我,我的幸福在这里,我的幸福就是你,所以我要永远留在这里!”

    “嗯,留在这里!”他抱着我咧开嘴笑了起来。

    欢乐时光总是过去的快,不知不觉中天都快要黑了,我们却还不自知的彼此黏在一起,直到听到远远的林外,传来长啸之声,我们彼此才如梦初醒一般,才惊觉得这世界不止我们两个人。

    “这啸声是尉迟修的!”水离忧立即分辩道。

    “我知道,他们怕是已经把尾巴都收拾好了,我进来太久了,一直没传出过消息,没我的命令,他们又不敢贸然走进来,所以这会儿才以啸声为号的!”我顿时冷静的点了点头道。

    水离忧此刻有些尴尬和局促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已经赃污不堪的斗篷,那是绝对不能再披的了,而我的外衣是鲜艳的红色,在我面前披着勉强可以,总不能如此披着走到人前去,所以我立即明白了他的尴尬。

    握住他的手,轻柔的道,“离忧,别担心!”

    我冲着看不见的林子深处喊道,“影子,弄套干净的衣服来!”

    我话刚说完,便有一个藏青色的包裹从林内深处疾飞了出来,我刚要飞身接起,却已被水离忧先一步接住了包裹,然后冲着我有些轻责的看了一眼,我知他是在无声的责怪我不该忘记有了身孕在身,我立即冲着他讨好般的笑了一下,没有吭声,充分给足他这个当爹爹的人的面子。

    包裹里的东西很齐全,不是别的,正是水离忧的邪堂堂主制服,我暗自肯定了影子的功绩,的确现在没有什么服装,比离忧穿回这身制服,更有震慑力和说服力的了,只要走出这个林子的离忧是穿着堂主服的,底下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流言蜚语。

    我亲自给离忧一件件的穿上,他由着我,从前他不让我替他穿,那是以为我是主上,如今,我是他的妻,身份不同了,他虽不习惯,却也不至于像从前那样太局促。

    “清尘,他——”

    “听说影子卫吧,他就是专司保护我的,这一次就是他把你从地牢里带了出来,除了他现在没有人知道在地牢生过什么,所以离忧,走出这里,就要答应我真的忘记一切!”我温柔而坚定的看着他道。

    “清尘,你把水月和明月流怎么了?”

    他的以应不慢,竟然第一时间就问到了这个,我微微垂下眼睑,“我没有把他们怎么了,他们为了血楼而牺牲的好战士!”

    “不,清尘,别动他们,不要动他们,我,我不怕别人说我什么,我是个男人,我是个丈夫,我也将是个爹爹了,我要有我自己的担当,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可是,我能承受的住,不要杀他们,她们也是无辜的,尤其是明月流,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付堂主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才培养出来的,我见过他,很努力很出色的一个人,更重要的是,当年的我是和他一样如此辛苦的熬过来的,我们都只不过是想要活着,所以不要!”

    “可是,离忧,他们如是嘴巴不紧说出点什么——”

    “不会的,以我们如今的关系,整个血楼虽不一定都承认,却也不敢轻低了我的,水月和明月流更是再聪明不过的人,在这个社会里生存,谁不是以保自己的命为先,所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不增添罪孽的机会,不家我们孩子!”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同意吗?只不过话先说回来,我是早就吩咐了影子去办事这件事的,若是他已经处置好了,这事以后你也不许放在心上自责,若是还没完全送命,我就放他们一条活路!”

    凭影子的办事效率,我不由也担心那两人的命怕是已经保不住了!

    “影子?”

    “还救得回来!”影子黑暗中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我不由怀疑影子做事故意放水,却又想他该没有这样的胆子,想必是想遵我的命令做的干净一点,所以才没有一下子弄死,算他们命大,注定该拣回一条小命,“让他们活了吧!”

    没有回答声,我却知道他已经去执行了!

    “离忧,我们要出去了,准备好了吗?”我握住他的手,轻柔的问道。’

    他点了点头,亲自给我理了理衣襟,然后引亢高啸一声,这一声清呤直入去霄,把胸中无数的不快和阴霾,似乎都通过这一啸而泄出了!

    这一啸声同时也召告着所有的血楼部众,他水离忧,依旧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邪堂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