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带着巫雪和江眉走到屋子门口的方从筠突然听见了孝王太妃说了这么一句话,险些栽了一个大跟头。

    江眉瞅着她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冷笑:“没想到林子怡竟然是输在了你的手。你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竟然连孝王太妃都给征服了,看来狐媚功夫练得挺高深的啊。”

    对于这种丝毫没有技术含量的怼话,方从筠一般都是懒得搭理的,对江眉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知道湄城县主想去哪儿走走呢!”

    “我哪儿也不想去。”江眉故意扬起眉头,充满了挑衅意味的说道,“怎么,不敢和我说话?你是做了什么事情心虚?”

    方从筠却是先转头对巫雪说道:“既然湄城县主要坐在这儿和我说说话,你去吩咐人送一些点心和茶水过来吧,免得湄城县主等会儿嘴皮子都说干了,倒显得我们待不周了。”

    巫雪早迫不及待了,听见了方从筠这句话,麻利儿的行了个粗糙的礼转身走了。江眉的所有火气都集在了方从筠的身,压根儿没有将巫雪看在眼里,只当是个什么在主子面前有些面子的丫鬟。

    该挥退的丫鬟都挥退了,在亭子里,只有江眉和方从筠两个人单独相处。没有了外人在场,方从筠立马将一直挂在脸虚假的笑容给抹去了。

    她冷冷看了江眉一眼,“林子怡?湄城县主口口声声不离林子怡,看来和她果然是姐妹情深,感情很好啊?那怎么没听说,湄城县主这些日子有去探望林大小姐呢?”

    “你究竟是替林子怡打抱不平,还是因为林子怡失去了孝亲王府的欢心,没有了作用,而和林子怡交好的你,也跟着失去了价值而在生气懊恼呢?”方从筠才懒得和江眉东扯西扯了,直接往最狠的地方扎去。

    看见江眉变了脸色,她满意的露出笑容。

    是要这样。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

    话说回来,她从来都没有装成病猫过,可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的人,把她当成了病猫呢?她看去那么好欺负吗?

    “你!”江眉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了,她腾的站起身,气得牙齿颤抖,“你真以为孝王太妃那般说了,你能够成为孝亲王妃吗?真是痴心妄想。”

    ……

    蒋邃一回头,看见了方从筠,“你怎么也过来了?江眉呢?”

    “被我气跑了。”方从筠好笑的摇着头说道。

    没有深接触之前,还以为她们这些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是如何的深沉难对付呢!可真当对了,才发现不过是一群明明已经过的足够好了,还贪心不足,总觉得自己可怜,被苛刻的宠坏了的千金们,少少把话说得狠一点儿、直白一点儿,她们受不了了。

    方从筠和蒋邃站在一起,看着门窗紧闭的屋子,“天"yin dao"长和巫雪在这里面吗?”

    蒋邃点头,“对,他们两个单独说一会儿话。”

    “我都一直忘了问你,巫雪来找他的事儿,天"yin dao"长知道吗?他知道这次过来,是巫雪要找他吗?”方从筠好问道。

    蒋邃突然咳嗽了几声,“这个嘛……因为天"yin dao"长一直都在顺亲王府里边儿,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他说这个。”

    方从筠会意,顿时对天"yin dao"长充满了同情,同时也有点儿后悔和懊恼,真的好像看见,当天"yin dao"长看见巫雪的那一幕时,是个什么表情。

    仿佛是方从筠肚子里的蛔虫,蒋邃在此时说道:“天"yin dao"长第一眼认出了巫雪,这么多年没见,他瞬间喊出了巫雪名字,表情十分精彩丰富……我想,巫雪在天"yin dao"长的记忆里,也是非常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蒋邃说得一本正式,方从筠忍不住偷笑。

    “江眉跑了,那个老贼呢?”

    “顺老亲王还在和孝王太妃谈话呢!你不是都已经把孝王太妃身边的几个嬷嬷和大丫鬟都给买通了吗,她身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还用得着问我嘛!”

    “这不是问你方便吗!”

    “话说,刚才有一件事,我觉得很怪……”

    “什么事情?”

    方从筠摩挲着下巴,嘟着嘴巴怪说道:“我记得之前你才说顺老亲王要过来的时候,太妃娘娘她是很高兴的啊!一副扬眉吐气的模样,等着顺老亲王门好好收拾你一顿,替她解解气呢,怎么才一个晚的功夫,她态度变化这么大了?”

    “顺老亲王问你和巫雪的事情的时候,太妃娘娘一口否认了不说,还倒打一耙,将顺老亲王给怼了一顿。难不成昨天巫雪还对孝王太妃灌了什么**汤不成?一顿饭的功夫,这态度的变化也未免太大了吧!”想起这个,方从筠都忍不住咂舌。

    巫雪那张会说话的舌头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啊,她也好想学啊!

    “这个我知道。你想知道吗?”

    “恩恩!”方从筠忙不迭点头。

    “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有风微微养过,过了好一会儿,仿佛有轻轻的一个“吧嗒”的声音响起,风一过,碎了,好像是人的错觉。空气弥漫着某一种感情的酸臭味。

    方从筠不太自然的声音响起:“好了,现在该你说了。”

    蒋邃清了清嗓子,“因为,巫雪对我母妃说了一句话……”

    方从筠歪头看他,他微笑,模仿着巫雪的声音说道:“我很理解您的心情,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只要我一想到再过个几年,我的儿子也会和孝王爷一样,会有心人,会吃里扒外,会有自己的小家庭,我这心里,也特别的不好受……”

    方从筠长大了嘴巴:“孝王太妃已经知道了!”

    蒋邃迷之微笑的点头。

    “那、那孝王太妃知道巫雪的孩子的父亲是天"yin dao"长吗?”方从筠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个问题,蒋邃思考了一下,他回忆了一下孝王太妃身边的大丫鬟给他说的话,然后摇头:“巫雪没有说这个,应该是没有的。”当然了,孝王太妃也没有主动去问巫雪的丈夫是谁。

    想来,巫雪的丈夫是谁,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吧!

    只要巫雪和她的儿子没有关系,没有其他可能,她放心了,其他的压根儿懒得搭理。

    等了好一会儿了,房间的门还是紧紧关着,压根儿没有要打开的动静,方从筠忍不住有些着急了,万一孝王太妃那边结束了呢?顺老亲王准备走人了,如果没有看见天"yin dao"长,那可尴尬了。

    “不要慌。”蒋邃握住了方从筠的手。

    他刚准备再说些什么,看见门突然打开了,出乎蒋邃和方从筠意料之外的,巫雪的神色看起来很平静,和之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反倒是天"yin dao"长,眼圈红红的,神色很是颓废,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方从筠立马朝巫雪迎了过去:“怎么样,已经谈好了吗?”

    她眼是真诚的关怀之色,巫雪看了,只觉得心底有些暖,朝方从筠点头笑了笑,“已经谈好了。”说着,她又回过头看向天"yin dao"长,“我要说的话是这样,你也不用觉得我是故意在以退为进的诈你……”

    说到这里,她好笑的笑了一下,“毕竟我也已经不年轻了。现在有了儿子,我其实早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也知道你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你和我,的确不是一路人。我如今再过来找你,只是想把事情和你说清楚。该知道的事情,你也有权利要知道。至于儿子,认不认,看你吧!我不强求了,真的。”

    方从筠:“……”

    蒋邃:“……”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巫雪找到了天"yin dao"长之后,竟然说了这么一番话。

    方从筠还以为,巫雪还是继续要对天"yin dao"长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呢!可在巫雪说这番话的时候,方从筠也能体会学巫雪那心莫大于哀死的感受。

    巫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想要稳住自己的情绪:“明日我打算离开京城了,让儿子一个人在江南,我不太放心,我得尽管赶回去。至于你,好自为之吧!”

    巫雪说完这些后,一个人离开了,背影很是寂寥。

    天"yin dao"长目光呆滞的看着地的某一处,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蒋邃叹了一口气,推了天"yin dao"长一把:“走吧,他们那边也该结束,要找你了。”

    天"yin dao"长嘴里念叨不休,神色愤愤不平:“她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什么都是她决定的!她要和我在一起,她要我还俗,她要生孩子,她要和我撇清关系……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都是直接告诉了我她的决定。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呢!”

    “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天"yin dao"长茫然的摇了摇头:“她突然出现,突然告诉我,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已经快八岁了……紧接着说,以后再也不纠缠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我竟然有儿子了?”

    他神色里说不出是悲是喜,低下了头,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我竟然有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