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家都把那个天"yin dao"长说得神乎其神,可方从筠并不以为然。

    主要是因为沈慎的那句话,天"yin dao"长是他们安插在顺老亲王身边的一个棋子。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得道高人,涉入红尘,沽名钓誉且不说,还与权贵勾结,做这种事情……

    这与那和尚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留”同样好笑。

    “方姑娘,你真的不去看吗?”张管事再次问道。

    方从筠笑着摇头拒绝了,“我在后院看看书,不去迎接天"yin dao"长了,想来也不缺我一个人。”

    今日是天"yin dao"长过来的日子,整座宅子下下全都焕然一新,准备充分,齐齐到宅子的大门口去迎接那位如雷贯耳的天"yin dao"长,连蒋邃和沈慎俩人,虽然不至于跟着手下一起去大门口迎接,但也站在了院门口外等候天"yin dao"长,凭他们二人的身份,这种礼数足够高了。

    当然,方从筠对他不感兴趣,除了沈慎说的那句话,而然她对他有些不屑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

    ——哪怕当时沈慎否认了她心里猜测误会的那个原因,但是……方从筠想,算天"yin dao"长的主要任务是成为顺老亲王的心腹,但是在天"yin dao"长过来后,先让他顺手帮忙斩个妖除个魔,也只是举手之劳吧?

    一想到这里,她莫名的紧张,紧紧的抿住了嘴唇。

    张管事道:“那我走了,这是前院大厨房刚出炉的点心,我放这会儿了。”

    他本来是专程过来把厨房的点心给她送到后院来的,然后看见她还好整以暇的坐在庭院的树荫下看书,有些怪,前劝了两句,没有把她劝成功,张管事也不强求,放下一碟子点心离开了。

    方从筠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发呆,目光呆滞的看着书本,半天都没有挪向下一行。

    ……

    最后,方从筠还是去了。

    蒋邃略微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来了啊?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方从筠本来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才磨磨蹭蹭的过来,虽然是自己决定的,但心里还是觉得很窝火,蒋邃这会儿又说出这句话来,无疑是直接往枪口撞。

    她没好气的怼了回去:“我说不来我不能来了吗?那我说明儿我名震天下,是不是明天我能名震天下了?”

    蒋邃摸摸鼻子,明智的选择不和失了智的女子争论。

    沈慎含笑在一旁看着,倒是对方从筠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甚至从一开始,他让人准备的茶杯等等这些,都是把方从筠的那一份给准备了的。

    他一直都知道,她肯定回来的。

    她从来都不是个害怕困难的人,从来都只会选择迎难而。天"yin dao"长,她出于某些原因有些惧怕见到他,开始她会习惯性的选择当鸵鸟,想要逃避,但最后,她还是会站出来。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晚都是会见面的,晚见不如早见,她要抢占先机。

    在千呼万盼始出来,在众人翘首相望的等待,天"yin dao"长终于到了。出乎方从筠意外之外的,天"yin dao"长并不是她想象的任何一种模样。

    既不是那种白发苍苍,一看像得道高人,很具有欺骗性的模样;也并非一身红尘气息,杂念裹身的样子。他和沈慎有点儿类似,好似一个雅的年人,带着点点书生气,很是温和斯。

    唯一与读书人不同的,应当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吧。

    那是一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双眼。

    能混到天"yin dao"长这种地位的,也是该有两把刷子。方从筠暗暗吐槽。算天"yin dao"长的模样气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还是能挑刺找到不好的地方来吐槽。

    在众星拱月之下,天"yin dao"长缓缓走进,与蒋邃和沈慎互相见礼。这个时候,他倒是很有几分高人的模样了,沈慎不说了,在蒋邃面前,也只是稍微拱了拱手,算是见过礼了。

    蒋邃也没有计较。

    “这位是——”最后,天"yin dao"长将视线挪到了站在最边的方从筠身,“方小姐?”

    方从筠瞳孔突然紧缩了一下。

    方小姐?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虽然同样是姓方,可自从她成为了方君之后,大家对她的称呼,都只是方姑娘罢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秀才之女,当不起千金小姐之称。

    不过现在叫她方小姐的话,也不算高抬了她,毕竟她已经是沈慎亲口认下的外甥女。作为定威大将军的外甥女,自然是千金小姐,名门贵女了。

    草芥与美玉,不过霎那之间。

    有旁人合掌大笑道:“天"yin dao"长果然不凡,竟然一眼便算出了这位姑娘的姓氏。这位是方姑娘。”

    然后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有什么好笑的?

    在场的人,唯有天"yin dao"长,方从筠,以及沈慎和蒋邃没有笑。

    “此地不是说话之处,还请天"yin dao"长移步室内。”沈慎作为东道主,出面说道,“今日为迎接天"yin dao"长,午已经准备好了接风洗尘宴,届时还请天"yin dao"长赏脸。”

    天"yin dao"长的性子看去和他的人一样温和好说话:“沈将军太过气了,天阴定会前往。”

    两个人笑意盈盈的,看去是早相识的样子。

    旁边蒋邃耳语道:“天"yin dao"长可是看在沈将军的面子才过来的。”

    ……

    本以为天"yin dao"长会主意到她,不过是因为她是在场所有人当,唯一的一名姑娘,而且还是与蒋邃、沈慎站在了一起。可是没想到,等进了屋子后,天"yin dao"长喝了几口茶,与沈慎叙了几句旧,目光再次锁定在她身。

    “不知这位方小姐芳龄几许?”天"yin dao"长笑呵呵的问道,一副随便问问的闲聊架势。

    方从筠有些厌烦,一句话都不想回他,可方才蒋邃的那句话……想了想,看在他是舅舅的朋友的份,忍下来吧,不能让舅舅难堪啊。

    她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了,天"yin dao"长是打算给我做媒吗?”

    话,回是回了,不过和不回话也没多大差别。

    天"yin dao"长不由得失笑,现在的姑娘脾气都这么大吗?“贫道并不了解这些。不过倒是可以为方小姐算一算姻缘。”在方从筠不讲理,娇蛮撒泼的对下,愈发显得天"yin dao"长和蔼大气,慈祥宽厚。

    方从筠被他这么噎了一下,不去下不来,别提多难受了,她使劲儿将那口气给吞咽了下去,鼓着脸颊,哼笑道:“那有劳天"yin dao"长了。”

    不算白不算,算了不是白算。反正又不用自己花钱的免费算一卦,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算他算出来了,她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方从筠完全不知道,天"yin dao"长的卦代表着什么。

    沈慎和蒋邃齐齐万分惊讶的看着天"yin dao"长,天"yin dao"长挥手笑道:“我与这位方小姐有缘,一见她便有善感,替她算这一卦,也算对得起我与她之间的相遇。”

    蒋邃啧啧了两声,感慨万分的对方从筠说道:“你运气可真是好!”

    “承让承让。一般一般。”方从筠露齿一笑,转头便朝天"yin dao"长问道,“不知道天"yin dao"长是怎么算的卦呢?需要我们准备些什么东西吗?”

    这话一说出来,别说天"yin dao"长,连蒋邃和沈慎都笑出了声。

    一听只知道她是外行人。

    人家算卦的,谁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卦符,而且都是随身携带的,才不会临时要算卦的人去帮忙准备呢!算忘了随身携带,他们也只会随缘地选择一些东西,例如石子,例如树叶,来进行驳卦。

    而天"yin dao"长拿出来的是龟壳。

    “不需要方小姐准备其他东西,只劳烦方小姐在这张纸写您的出生时辰便可。”天"yin dao"长笑道,顿了顿,还特地补充道,“必须要精确到时辰。”

    方从筠拧眉,犯了难。

    这时辰……是写方从筠的呢,还是写方君的呢?她愣在哪里好半晌,笔毫尖端一滴墨水落下,迅速浸染了宣纸。她盯着那一滴墨滴看了又看,突然撂下笔了。

    “用龟壳卜卦哪里还需要我的出生时辰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这种事情这等重要,万一泄露了出去,被坏人利用拿去害我怎么办?”她不满的说道,振振有词。

    “首先,方小姐你说没有听说过这个……那是因为你见到的算卦的人,也都只是些招摇撞骗的骗子啊!”天"yin dao"长并不觉得被方从筠冒犯了,依旧好脾气的笑道。

    “再来,你说怕你的生辰被泄露了出去——这里只有你我,孝王爷与沈将军;贫道与方小姐无冤无仇,何故动手?你觉得是孝王爷会故意泄露出去害你,还是沈将军会故意害你呢?”

    他不轻不重的将方从筠的所有话都给堵了回去,方从筠有点骑虎难下的架势了。

    她不由得微微蹙眉,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在沈慎宽和又带了点儿不赞同的神色里,和蒋邃幸灾乐祸的表情下,方从筠慢慢写下了自己的生辰……不,具体来说,应该是方君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