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持童童的那伙人显然认识、并且十分惧怕蒋邃。

    “没想到孝王爷这么快追赶过来了……”领头的那人侧脸紧绷着,眼带着三分警惕,三分得意,和四分惧怕,

    蒋邃嘴角勾起轻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我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从我手底下抢人,胆子不小啊!”

    明明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什么动作都没有做,领头人却莫名惶恐,好像感受到了蒋邃的散发出来的危险一般,手将童童勒得更紧了,恨不得将自己五大三粗的身躯全部挡在童童身后,让童童做自己的挡箭牌,好让蒋邃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有胆子做,没胆子承担后果的怂包。

    众人眼闪过一丝轻蔑。

    蒋邃刚挪动了一下脚步,想要往前走,领头人立马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声音紧绷的说道:“孝王爷,你如果不想这个小孩子出什么事儿的话,最好别再前,否则……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手抖,做出什么事来!”

    躲在暗处的方从筠恨恨的咬唇,见到蒋邃果不其然的不敢再轻举妄动,顺着他的话停下脚步,又是松了口气,又是觉得这样不妥。

    不能不顾童童,贸然抢人,他们说不准真的会伤害童童;可是更加不能一味的顺着他们。

    一直这样顺着他们,只会让他们越发嚣张和得意,他们可不会因为蒋邃他们的退让而良心发现,自觉的放走童童。

    他们也知道,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算他们放了童童,蒋邃不追究,指使他们做这件事的背后之人也会让他们没有好果子吃——更何况,蒋邃也并不会放过他们。、

    方从筠目不错珠的盯着领头的人和他手的童童,目不错珠,生怕漏过一个细节,在有空余的时候,再瞟两眼和领头人正前方的蒋邃一行人。

    她目光游移,无意之间瞥了眼童童的身后,突然眼神一亮。

    其实挟持童童的人和蒋邃一行人目前的情势和不久之前方从筠与张管事,和那伙人的情势有些相似。

    这里的相似主要是说位置。

    当时的方从筠和张管事是在童童他们目前的这个位置,而蒋邃一行人过来的路线,正好也是那伙人过来时的路线。不同的只是方从筠他们更加敏锐一些,他们还没有走近,已经被耳聪目明的方从筠和张管事两个人发现,提前给躲开了。

    而等蒋邃堵过来的时候,那伙人却因为太过自信,而都处于较放松情况下。

    如果这个时候,她和张管事回到被那伙人当时追赶的地方呢,那伙人岂不是处于前后夹攻的情况了?

    她想了又想,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还可以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放冷箭打那伙人一个措手不及。她轻轻勾了勾手指,给旁边的张管事打了个手势,几乎是用气音在交流。

    张管事赞同的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两个人都同意了,于是准备按照原路返回,再次回到躲开那伙人的那个地方去,再抄到他们的后面去堵他们。

    计划很美好。

    突然“咯吱”一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方从筠脸色瞬间便僵了,踩住枯树枝的那只脚一动不敢动,仿佛踩了一颗火药一般。

    “是谁!”蒋邃立马厉声发问。

    这种情况下,不止挟持童童的那伙人当发现还有一伙隐藏在暗处的人会怀疑警惕,觉得可能是蒋邃的人,蒋邃也会怀疑来人是这伙人的助手。

    与此同时,挟持童童的领头人随着声音也探头向方从筠这一处看过来。

    这伙人离方从筠和张管事的距离更加近,也甭管躲起来的人是谁了,几个人直接朝方从筠和张管事的方向射箭。

    蒋邃的声音响起后,领头人的回首,他同伙的射箭,几乎都在同一时间。

    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蒋邃飞快的一挥手,那伙人手的弓箭刚刚射出,射向了那一堆草垛子,新箭还没有,已经被正面的蒋邃这伙人给齐箭乱飞,纷纷射。

    只有用童童当挡箭牌的那个领头人还好端端的,毫发无损。

    “计!”领头人立马意识到,刚刚发出的那个声音可能是蒋邃故意派属下弄的,是想引开他的视线,分开他的注意力。

    身后和两侧的同伙已经纷纷箭倒下,他双眼猩红,目视前方,刚发出一声怒吼,勒着童童的脖子刚使了劲,突然发现正对面的蒋邃脸色变得很怪异。

    可是他已经来不及去深究原因了。

    因为他已经倒下了。

    身后露出了张管事和方从筠两个人。

    ……

    方从筠心有余悸的看着那被射成了箭靶子的隐身之处,若不是张管事眼疾手快将她拉开了,这会儿她已经成了人形箭靶子了。

    逃命的时候根本顾不得小心翼翼,再掩藏什么,如果那伙人还在注视这边的话,凭借他们和方从筠、张管事的距离,完全可以在蒋邃之前将他们两个人也逮住。

    可惜了。

    巧不巧的,蒋邃也不知道是发现了她和张管事的踪迹,还是本来是这样计算的,故意发出声音后,让那伙人视线转移开来,当机立断便下令射箭,那伙人躲箭保自己命、双眼盯着蒋邃都来不及,哪儿还有其他功夫再去看可疑之处。

    然而,当领头人的人再去呲牙裂嘴的盯着蒋邃的时候,方从筠和张管事又已经走到了他身后。

    挟持童童的领头人来不及再对童童做出什么威胁,自个儿已经先倒下了,身子像面条似的,软哒哒的这么摊在地。

    而童童被张管事接住。

    “方姐姐!”

    没良心的童童压根看都没有看接他的张管事、站在他面前救他的蒋邃等人一眼,脚步噔噔噔,直接跑到了方从筠的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腰钻进她怀里,开始嚎啕大哭。

    “呜哇!童童好怕!方姐姐……童童好痛!”

    方从筠几乎是用尽了全身下最后的一点儿力气,才能维持住让自己站着不倒的姿态。童童结实的小身板儿这么一撞,不用多说了,她直接被他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

    坐地坐地了。

    方从筠看着扑在她怀里揪着她的衣角伤心的哭个不停的童童,轻轻叹了口气,伸出双手,将童童紧紧搂住。

    ……

    “方姐姐,你是不是知道童童有危险,所以特地来救童童的?”

    “一次童童生病了,也好痛好痛,方姐姐也来看童童了!”

    “方姐姐,你是不是特别特别喜欢童童呀?”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挟持了,童童显得兴奋过度,不是高兴得那个兴奋,而是神经紧张过度的兴奋。不论方从筠走去哪里,他都一直跟在她身后,像个人形挂件似的,一张小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哪怕并不是说给旁边的人听的,他们也都听得耳朵都快聋了,忍不住无可奈何的看着童童。

    可惜童童压根不看他们一眼。

    “是啊!我知道童童有危险,有坏人要欺负童童,所以专程跑过来救童童的。”

    “姐姐当然很喜欢童童了,童童这么乖巧听话,姐姐不喜欢童童喜欢谁呀?”

    “不过算有其他乖巧听话的小孩子,姐姐也还是只喜欢童童!”

    不论童童多吵多闹,方从筠都十分有耐烦心的不断重复回答童童的问题,还时不时温柔的摸一摸童童的小脑袋,或者扭一扭他肉嘟嘟的脸颊。

    每当方从筠回他之后,他都能安静一会儿,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显得十分满足。

    ……

    “幸好方姑娘这次跟着来了,不然出了这件事儿,还不知道童童哭闹起来要怎么收场呢!”张管事看着那一大一小,感慨说道。

    像现在,方姑娘跟着来了,童童被救下来之后,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抱着方从筠大哭了好一会儿,之后再没有哭闹,乖乖巧巧,安安静静的,十分惹人怜爱。

    除了非要粘着方从筠之外。

    只要在方从筠身边跟着,他怎么样都好;但若是不让他跟着方从筠,大家呵呵了。

    蒋邃不可置否的挑挑眉梢。

    张管事也是这会儿,才突然发现,好像自家王爷也好长一会儿都没有说过话了。虽然平时王爷在外面的形象都是一言不合揍人,十分高冷嚣张的形象,可实际不算个话痨,但也绝对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啊?

    他默默的用余光瞟了一眼蒋邃,他正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而眼珠子,则一直没有变动的随着一个方向转动。他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张管事猛一拍掌!

    他想起来了,自从方姑娘救下了童童,他们和王爷汇合了之后,方姑娘好像没有搭理过自家王爷啊!

    哦……别说王爷了,是他们这伙人,好像她全部都没有搭理过,自个儿游离在他们这伙人之外。

    想喝热水,他们主动递去给她,她喝,不给,她自己想法子烧;饱腹吃的东西,他们给,她吃,不给,她自个儿有干粮。

    在方从筠单方面发起的冷战持续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有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