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李夫人与李公子的确是有大恩,我得好生感谢一番。”宁禀满目真诚的说道,说出的话却让方婆婆与方秀才脸色阴沉掩饰都掩饰不住。

    “不然,祖父、爹爹与我,如今我们怕是见不到表妹了。”

    “你什么意思!”方秀才怒气冲冲。

    看着方秀才与宁禀争执起来,方从筠在一旁看好戏,既然有人替她出头,她乐个清闲悠哉,也不插手。

    方婆婆看着面前这个一日一日变化大,大到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孙女,“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从筠好笑,是她想做什么吗?

    她从来都不想做什么,她与这个方家无冤无仇,若不是他们咄咄相逼,想对她削骨刮皮利用尽,她才懒得搭理他们。

    也多亏了他们,她才会对“方君”的情绪感同身受,有时她几乎以为,这其实是她新的一辈子了。她是方从筠,亦是方君。

    她摇头:“这话不应该问,应该问李夫人,问你。祖母,你和父亲到底想做什么?”她眼梢微微勾起,轻蔑又讥诮,“或者说,你们觉得还能利用我,还想利用我得到什么好处?”

    ……

    周氏的接人待物的确很不错,李夫人现在变得这么尖酸刻薄的人,和她单独待了一会儿,虽然没有化干戈为玉帛,但情绪也基本稳定了下来,没有再像个疯婆子似的动辄要抓要骂。

    一段日子没见,方从筠觉得周氏变了许多,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以前她很稳重了,现在更加小心谨慎,行动举止间,像个老妇人似的,格外小心。

    周氏放下茶,笑着请方从筠、宁禀、李夫人和李公子四人慢用,“我在隔壁屋子陪高哥儿,有什么事儿的话叫我一声行。”

    她倒是识趣,知道在方从筠这件事,她终究算个外人,很有眼色的没打算插手,妙秀懂事多了。这估计也是为什么方从筠和李公子的亲事闹得沸沸扬扬,方家所有人包括远在小庄子里的妙秀都天天被人在茶余饭后说闲话,而周氏的名声一如既往的好的原因了。

    后面才进门的继室能管到什么?

    真是可怜啊!

    刚进门惹这么个烂摊子。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而方家灯火通明,周氏在隔壁房间盯着高哥儿背,声琅琅,堂厅里却很是安静,如果不是仔细听,几乎听不见人的声音。

    许是寂寥的夜色给气氛增添了几分宁静,也可能是之前周氏安抚得太到位了,李夫人也没有大吵大闹,端坐在椅子,发丝整齐,面容干净,估计是周氏招待她的时候,带她重新梳洗了一遍,衣服的脏污能去的也都去了,实在去不掉的,在昏黄的光线下,模糊不清,也看不清楚。

    也没有人去仔细看。

    宁禀再见李夫人,见她坐姿举止,心点头,如方婆婆所说,看来李家以前的确不差,不然李夫人不会有这个气势。

    不过言辞的粗鄙或许是如今走投无路之下被逼的,但眉眼间的刻薄却并非一朝一日形成,想来算是曾经那个富家望族的李夫人,也是个刻薄尖酸,不好惹的恶婆婆。

    李夫人先是看了宁禀一眼,然后才将视线放在方从筠身:“我未来的儿媳妇总算回来了,这事儿也可以好生搬扯搬扯了。”

    “李家与方家的亲事缘由我都听说了,不知李夫人想如何解决。”宁禀问道,方从筠的嫡亲祖父与父亲都在,他却想没看见似的,将自己当成做主的人,直接出面。

    李夫人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心也应当是晓得我要什么结果的。宁家的表小姐,如今我已经落魄的李家高攀不起,退亲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倒是流畅,火药味散了许多,都是有心想尽快解决事的。

    不过一道声音刚插进来,便立马将未燃尽的火星子烧起来了。

    方秀才道:“宁大少爷,这里是我方家,君丫头的事怕还轮不到你插口!”

    宁禀还没有说话,李夫人先怼回去了,“你做主,先把五千两银子摆出来再谈。”

    方秀才顿时被噎住了。

    李夫人一看见方家人火气重,这群没钱还没有种的人……她才不管说能做主,只要谁能给银子,她和谁谈。李夫人恶狠狠的等着方秀才,直看得他扭过头不敢再插话了,才哼了一声,放过他。

    “当初若非我儿受奸人挑唆,被灌了**汤,一心要娶方大姑娘,我根本不会与方家定下这门亲事。如今也好,方家总算放过我儿,不愿意把姑娘嫁进来,我也高攀不起方大姑娘。”

    这话说得……宁禀不虞的皱起眉头,表妹有才有貌,除了亲人有些不堪,但也还有他们宁家呢!

    李夫人这话说的,句句高攀不起,却轻蔑小瞧,一副即便如今李家沦落至此,她也依旧看不方从筠的高傲姿态。

    “多说几句厉害刺人的话,并不能帮李家多要到几两银子。”宁禀轻轻道,咬字却重,带着不可言说的警告。

    李夫人眉毛一挑,然后忍耐下来了。好好好……不少说几句话吗?她忍!

    总把有钱的宁家人激怒气走了后,她只能继续和不要脸的方家人继续拉扯。

    李夫人瞬间转口,将舌头准备倾泻而出的话又吞了回来,顿了顿,似笑非笑,“将当初我们给方家的聘礼以及借给方家的银子还回来便是,此后一刀两断,再无瓜葛。我也不稀得再踏入方家的大门。”

    事情听起来很好解决。

    “行。这本是应该的。”宁禀道,欠债还钱,解约归还聘礼,都是常理,李家这件事的确没有错,是方家人做得不地道。

    听见宁禀如此回答,李夫人脸色更加柔和了。

    宁禀又问:“不知是多少两银子?”

    饶是宁禀早有心理准备,在听见李夫人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吓了一大跳。

    “聘礼三千两银子,借银五千两银子。统共八千两银子。之外还有其他许多物什器具,这些算了,我也不要了,将银子归还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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