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我不认识,以前也没见过,但他身上散发出来阴鸷的气息我接触过,不仅仅是在老家遇到,在苗岭城里也遇到过,那是一种能让人感觉到腐烂的阴气。

    他手中举着个金属的东西,在月光下,星点的路灯下,闪着幽幽的光泽,一如死神的眼睛。

    不过,我倒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以前总是不知道对手是谁,现在他送上门了!

    没用脑子想什么,唤了土鬼和风鬼,直接向那人进攻!

    沙滩上卷起了大风,带着干燥的海沙袭向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嗲能没有阻止我,胜武也没有,小非哥不知道又上哪儿去了,总觉得眨眼间就不见人影。我手臂一紧,扭头一看,是嗲能拉着我飞快地跑到一块大石头下面。

    正好突出一块大石头,象屋檐一样,刚好能够挡住我们。

    天,突然下起雨来,滴滴嗒嗒,原本就觉得发冷的我,更是如坠冰窑。

    咯咯咯咯咯……牙齿打冷战发出的声音,嗲能拉开我的背包,扯出冲锋衣,并让我迅速穿上。

    受伤的手臂被衣料擦过,锐痛不已。

    叭叭两声枪响,嗲能看向波浪翻腾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地又颤动了一下,嗲能低低说道:“这回山顶那些人,活下来的机会是极小的。”

    胜武轻声说道:“那人过来了!”

    我不知道海浪哗哗拍打沙滩的夜里,人的脚步声是什么样的,但胜武就是听见了,我一点都没听见,可是我能感觉到那**的阴气在靠近。

    这个人,就是怒先生?野次世家族的人吗?

    伏魂杵究竟在哪?

    “这些人是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一直心里都有疑问,从哪里知道的?我身边有人在透露消息给这些人?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就怒火中烧,可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人把我的消息透出去的!

    雨越下越大,隐隐的雷声轰传,“胜武,还没搞定?”嗲能有点不耐烦地问道:“还要我们等多久?”

    胜武食指抵唇,“别急!快好了!”

    一道闪电劈入海中,亮得发紫的颜色生生把人吓了一跳,我觉得好象人在发软,有点站不起来。

    顺着石头缓缓坐下,就算是血止住了,可我还是时不时有点晕眩。

    “廷娃!”嗲能用力想把我搀起来,但我膝盖以下使不上劲。

    胜武手中用了一个金色的圆盘,他说这是何氏祖上传下来的法宝,跟他爷爷用的那个,是一对儿,何家,一直有双胞胎因子,所以一直都有两只黄金罗盘。

    倒是没想到何家还有这样的传承,胜武的眼睛也看向大海,他的黄金罗盘只有菜碟这么大,但是元气浓厚,完全异于他平素使用的任何一件法器。

    “我说一二三,你们就蹲下!”胜武轻声说道:“一、二、三——蹲下!”

    我们随着他的手势,全体蹲下,一道紫色的树枝状闪电当空劈下,胜武的左手罗盘一送,那闪电劈在罗盘上,汇集成一束向我们后方劈过去,我听到了一声惨叫的同时,还听到小非哥的一声大叫。

    我一个哆嗦,别是胜武把小非哥给误伤了吧?

    “引轰天雷也吱一声啊,我的头发……”小非哥抱怨着走了过来,他前额的头发有点被烧焦的样子,头发都枯卷着,象顶了一盆野草。

    我看看小非哥,很努力地往前走了一步,嗲能的左右没有放开我,还对小非哥说道:“过来扶一下,他有点虚弱。”

    我也觉得自己很虚弱,实际上是一阵接一阵犯晕,也就是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小非哥过来搀住了我,胜武长长呼口气:“我们更得小心了!伏魂杵是很有脾气的,我感觉到了。”

    嗲能哼了一声:“伏魂杵不是有脾气,怎么能够躲开一些事情?每一种灵物,都是有性格的,房子住久了,还会跟人有感情呢,何况是圣物?”

    突然间,我只能看到嗲能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他的声音,再看胜武笑嘻嘻地也在回应着什么,我也听不见,如同初进高一时,遇到的那个老树旁倒塌的旧房子时,也有这么一段时间听不到声音。

    过一会儿,我应该就能听见了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我的耳朵边,开始有人一声接一声地呼唤,那声音是倷,温柔而亲切,“廷娃——廷娃——跟倷回家啦!”

    不,倷已经死了,我知道她已经死了!

    扯住嗲能,我听不见自己说话,我快速地说了一段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准确了,我朝他摆手:“不要跟我说话,我听不见,一点也听不见,我只能听到倷在叫我!”

    嗲能脸色变了,焦急地抓住我的胳膊,把衣服捋上去,左臂的黑气,穿透了整个手臂,往下延伸到手指,往上不知道延到哪里。

    这时候不敢看,我怕看了以后,自己会失去希望。

    那声音还在耳边不断地响着。

    胜武拉着我从岩石处走出来,地上躺着一个人,他没有死,只是在地上不停地翻来滚去,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他手中的枪在小非哥手中,嗲能和小非哥架着我,往岸上走去,我可不相信这岸上只有那一个人。

    胜武的罗盘不见了,嗲能朝他咧咧嘴,又指指我,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

    一直走到某个民宿处的小平台,这里是给人小憩用的地方,有个大大的阳伞,我坐下来后,觉得端杯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耳边依旧响着倷的声音,我在害怕,害怕自己哪一天就可能忘记倷的声音,可是当耳边响起倷的声音时,却更加害怕。

    人世间,还有我这样的儿子吗?

    嗲能翻着他的背包,取出一粒碧绿的药丸,塞进我嘴里,药丸入嘴即化,有一股清香的药草味儿,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嗲能给的药肯定是能进嘴的。

    服下去没两分钟,忽然听到声音:“……那人要怎么弄?捆起来?没带绳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