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就是昨天晚上让我睡过去点的音频,我不会听错!

    我仔细看向那个男生,应该与我差不多大,穿着另一个学校的校服,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眼窝比一般男生更凹陷些,看起来略带些混血的感觉,脸上还有未褪的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更觉得无害,这个人的魂灵,曾经夜里进过我们宿舍?

    “不可能吧?”我喃喃自语。

    “喂,阿廷,你昨天半夜开始抽风到现在还在抽么?”何胜武指着我鼻子说道:“你丫再抽风,别跟着我们了,一天到晚陪你们玩,我就快神经衰弱啦!”

    “不好意思!”我埋头喝口汤,舀了些辣椒拌的大葱丝放进碗里,耳朵却竖得尖尖地听隔壁的声音。

    隔壁也跟我们一样,叫的是猪肝粉配枸杞叶,那个男生抽了个一次性杯子,从我们舀了些大葱丝过去,嘻嘻哈哈地跟自己同伴说这里的粉筋道味道也好什么的,但他们说的,都是些无意义的废话,直到另一个男生问他:“董涛,你怎么老打呵欠,昨天睡那么早啊,别告诉我还没睡好。”

    “唉,别提了,睡得早,但是做了一晚上的恶梦,操!我早上都是被吓醒的!”被叫董涛的人说道,我心里一惊,他做恶梦?分明是他把我吓醒的!

    不过,仅凭声音,我怎么能确定他不对劲呢?

    “阿廷,你又发呆了!”阿朗哥眉心微蹙,“你今天咋回事啊?跟中邪了一样,没事吧你?”

    “没事没事,等会儿跟那谁打包一个粉,省得他来了没东西吃!”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米粉,看了眼正专心吃早点的胜武,说,还是不说?说了,万一不是咋办?不说的话,万一是他,岂不白白放跑了一个?

    “你能不能别老看着我,我就这么帅么?”胜武两腮鼓鼓的,塞满了食物,我只得凑近用最低声,最简便的两句话说明白,胜武的咀嚼变慢,“你没听错?”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千真万确好吧?”怎么能不信我呢?

    胜武看向董涛那桌的目光带有一丝戒备,但是打量了一会,转回头道:“没发现有任意异常啊,你确定没听错?”

    我长叹一声,“爱信不信,你搞不定还有某人在呢!”

    “不是,”何胜武看向我,“我是说他身上没有一点阴气,也没有一点邪气,我不能随便揪着个人不放吧?再说了,咱们三个一看就是实验的,他们俩是职高的,你没看到吗?人家是那个深东艺校的,离我们这儿不远的,蓝白色相间那几栋楼的学生。”

    “董涛,你这周去哪儿写生?”

    “荔枝公园那个拱桥吧,我觉得画水总是不行,我得多练练,你去么?”

    “可以啊,不过我计划是周六下午去,周六早上要陪我妈去跳那个广场舞。”

    “哈哈,你真逗,你这模样去跳广场舞,不是显得那些大婶更老了嘛?”

    “笑屁啊!我妈高兴就行,你管这么多干嘛?”

    “行行行,那就周六下午两点吧,我会准时过去的。”

    阿朗看了下他们,又看看我,没吱声。

    当天晚上,去看了下毛子,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满头大汗,“今天这么冷,我出来都想戴围巾了,你这咋回事儿?”

    毛子哼叽着说道:“刚刚尿完一大泡尿呢,当然满头大汗啊,这是痛出来的冷汗!”

    “啊?”我从来没把撒尿跟痛出冷汗扯上关系,“毛子,你是那个地方坏掉了吗?咋坏掉的?草,你还不到二十吧,这可怎么办啊,以后怎么娶媳妇?”

    “廷娃,你可真会咒人!”嗲能拿着尿壶出现在门口,他把尿壶往病床下一放,转身又出去了,我看向毛子,毛子笑笑:“就是,拔掉导尿管了,很痛,护士说要实在憋得不行了再尿,可能原先导尿的地方有伤口之类的,被尿液一冲,就痛呗,真的比蛋疼还蛋疼!”

    说着眉头皱紧,看得我都疼了。

    “伤口怎么样?”我想了想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马明走了,然后你又动手术,我天天一个人坐,寂寞空虚冷啊!”

    毛子笑起来,忽又痛得咧嘴,“别逗我笑,可疼可疼了!”

    “嗯嗯!”我连忙点头,跟他说了这两天班上的事情,“蓝子胖子他们来看过你吗?”

    毛子点头道:“蓝子财大气粗,送了个一万的红包,还说要拜我外公做师傅学微雕,其实我外公那个微雕技术,是他小时候的邻居教他的,教了他三年多,后来那个人在那些年景里,死了,但我外公却把那个邻居的作品偷偷藏起来,那人可以在一粒普通大米上刻下一整首《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厉害吧?”

    他说的什么经,我只记得一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别的一点没记住,不过这不妨碍我崇拜他外公,“毛子,我打小就知道你外公有这一门手艺,为啥咱俩都没学呢?”

    毛子眨眨眼,“我经常买一些诺贝尔文学奖的书,但我从来没看过,也许就是一个道理吧,知道这东西是你家的,所以觉得它一直都会在那儿?”

    嗲能再度走进来,“毛志文少说话,人刚刚才恢复点力气呢!”旁边的外公外婆朝我们笑笑,让嗲能坐着再说话。

    胜武走进来,“毛子,我们陪你一起吃晚饭!”隔壁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朝毛子外公外婆笑道:“您俩好福气啊!您孙子人缘儿好!哪象我儿子,一周见一回就不错了,从来也没见他带什么朋友回家来的。”

    外公熟练地把床给他摇高,外婆则给他打开小桌板,从保温盒里舀出粥来,还吹了吹,要喂他吃,毛子一脸无语地看向外婆:“我是阑尾炎,又不是手断掉了,让我自己吃吧。”

    “爸!”随着门口一声轻呼,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出现在门口,我大吃一惊,居然是董涛,就是头晚在耳边说话的那个声音的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