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吴起不得不起了个大早,虽然困得要死,不过就是睡不着。嘴上说还有重要事需情要处理,其实是受不了古月奴看猎物的目光。

    平时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卧着的人来说,连续几天都不能好好休息真的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所以,吴起今天的心情注定非常糟糕。

    一个人时时刻刻的关心着自己时间长了被关心的人就会自然而然习惯于这个人的存在,这叫依赖;同样的古月奴十几年来对自己都是拳打脚踢的,吴起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突然转变了态度吴起还着实适应不了。吴起内心数次挣扎差点就要说“小师妹,你还是对我凶点好了,你这样子我更难受”,吴起有心逃走,不过却苦于没有正当理由。话说回来,能不挨打谁也不是受虐狂不是?

    吴统领带着一股寒风在这时候进来了,脸上还有掩饰不住的疲色,吴起说道:“吴叔你来的正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吴起一阵挤眉弄眼,倒是把吴统领给弄得很是莫名其妙,吴统领心中暗想:小少爷果然料敌先机,即便是跟老爷比起来恐怕也不遑多让,亏自己还想拿着这个消息邀功请赏呢!

    吴统领点点头嘶哑着嗓子慢慢说道:“是,已经有消息了,林安之确实在疤脸手里,不过疤脸提出了条件,就是要跟少爷见一面才肯交人。属下担心那小子狗急跳墙会杀了人质,所以……”

    吴起一只手摸着下巴,一边思考着说道:“嗯,这个家伙我倒是听说过,能够在这种地方屹立二十年而不倒,应该有几分能耐!”

    疤脸,本名叫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吴起只知道这个家伙到了这个地方之后,先是跟其他冒险者一样,单纯的抱着碰运气发大财的心理走进了迷雾森林,不过好像跟百分之九十的倒霉蛋一样运气不怎么样,不但没有找到什么值钱货,而且连他的女人也葬身其中,几个兄弟也是大多挂彩,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充当搬货的苦力,从早到晚忙活一天挣得铜板还不能养活几个兄弟,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一怒之下杀掉了他的老板,接着又经过几年的血腥拼杀,他杀掉了所有的反对者就成了迷雾森林临时营地里首屈一指的大势力了。

    吴起跟疤脸见面的地点是一个饭庄,所谓饭庄,其实里面小到卖瓜果点心茶的,吃饭休息打尖的,寻欢作乐赌博打桩放松的,甚至买卖人口现场表演杀人的都有,属于是临时营地里名副其实的销金窟,而且没有之一。

    吴起到的时候,饭庄连同周边都已经经过清场,四周两公里内连个觅食的鸟都没有,疤脸身后跟着几个体型彪悍的年轻人,周围则是来回走动的帮会分子。疤脸微笑着大踏步迎了上来,抱拳笑道:“常闻襄阳王英明神武出手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吴起心中鄙夷,我一向秉承低调原则,以前名声不显,别说这临时营地了,就是襄阳城内都没有多少人知道老子,你还敢说听闻过老子的大名,不过鄙夷归鄙夷,吴起也是大笑着道:“老英雄说笑了,倒是疤爷的名号传遍四面八方呢!要知道,疤爷可是雄踞这临时营地二十年不倒!”

    吴起这话倒也不假,当然这要刨除这最近两个月的事情,因为这已经超出了正常竞争的范畴。

    疤脸一副诚惶诚恐愧不敢当的样子,“不敢当不敢当,襄阳王真的是抬举老小子了。快快请进,小老儿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酒菜歌舞为王爷接风,现在就等着王爷入席了。”

    吴起是带着目的过来的,对于所谓的歌舞和酒菜也没有什么兴趣,他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林安之,要不是想要将此人碎尸万段,吴起早就已经离开这里了,而且吴起向来办事都是直来直去,说道:“疤爷,直接说了,接风什么时间都可以,我现在只想马上见到人。”

    旁边一个壮实的青年走上一步厉声叫道:“疤爷请你吃饭是看得起你,这是给你脸,给你脸你就该小心接着,再他妈的叽叽歪歪小心老子拧断你的脖子!”

    疤脸脸色巨变,反手就是一记狠狠的耳光,疤脸显然没有留手,年轻人直接被一耳光抽的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后挣扎了几次才很是艰难的支起身子,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口水中还混杂着三颗后槽牙!

    不过吴起却是面不改色,疤脸看似出手残酷,实则已经是留了手了,要不然这个无礼的家伙丢的就不是三颗牙齿而是一条命了,在吴起看来这就是在演戏,为的就是堵住吴起的怒火。

    不过吴起不会轻易发火,兄弟们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能够避免的冲突还是不要开战为好。疤脸就是一个地头蛇而已,在他的眼里临时营地是他的立世根本,而对吴起来说这临时营地连根鸡肋都不如,丢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此时此刻吴起也不想计较自己的面子了,能够和平解决此事再好不过了,疤脸的心思无外乎就是用人质换地盘罢了,反正自己本来也没打算在这里久留,真没必要大动干戈了。

    疤脸诚惶诚恐,弯腰行礼,“王爷息怒,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王爷切毋计较才好。”

    吴起呵呵一笑,说道:“既然疤爷盛情相邀,那小子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饭庄其实规模不大,就是几栋三层的小楼以及一些辅助建筑,占地拢共也就几亩而已。所谓的丰盛酒席其实在吴起看来不但不丰盛还略显寒碜,虽说飞禽走兽海鱼河虾样样不少,不过吴起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食材除了比较珍贵之外,无论是食用的时间,厨师的手艺,食物的色泽以及其他桌盘子里食物的数量都略显不足。

    吴起尝了一口甜嘴鸭,味道竟然出乎预料的好,忍不住又吃了一口。疤脸拍拍巴掌,一个年轻的少妇袅袅娜娜走上堂来,少妇身材妖挠,脸蛋妩媚,走起路来丰臀挺翘左右做小幅度摇摆,不要说多诱人了,少妇来到吴起桌前,蹲下身子再跪到地上,取出一张白纸垫着手撕下一只鸭腿,在碟子里蘸蘸,柔声说道:“请主人品尝。”吴起敏锐的注意到少妇手掌雪白纤细,指甲修剪整齐,干净无暇,指甲缝里一点泥垢都没有,这显然不是一双经常做饭或者说操劳于厨房灶台的手。少妇弯腰的时候,一对硕乳压在桌沿上,有一小半都不甘寂寞呼之欲出,把胸前的衣服紧紧地撑出一个半圆轮廓。

    吴起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少妇却是已经将鸭腿塞到了吴起的手里。疤脸再次拍拍巴掌,少妇眼睛使劲儿瞪了瞪好像在暗示什么,最后不甘地跪行着后退几步然后起身弓着腰身低着头退出去了。

    吴起根本没有心思在这里吃这些东西,刚刚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少妇对性命朝不保夕的佣兵猎人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但是这种类型根本不是吴起中意的,准确的说,吴起中意的类型是林奕那种柔弱楚楚可怜小鸟依人的类型。

    疤脸看看情况,再次拍拍巴掌,几个舞女飘入了大堂,俯身行了一礼之后开始翩翩起舞。舞姿轻灵曼妙,赏心悦目,看来疤脸的确是下了血本了,这种在襄阳城并不算十分难得的菜肴和歌舞,能够在临时营地同时展现的确需要不小的能量,也不知道疤脸是付出了多少资源才算是做到了这些。

    吴起正色说道:“疤爷,你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首先我要感谢疤爷的盛情款待,我不得不说,疤爷能够拥有今天的地位的确不是浪得虚名,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疤爷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这样吧,临时营地还是你的,我只要人就行了。我明天就走。”吴起语气诚恳,疤爷虽说实力一般,不过做事敞亮是个真正的英雄,吴起愿意尊重。

    疤脸却说道:“王爷不必慌张,重头戏还没来呢,王爷且细细看下去,至于这里的归属,王爷愿意赏给小老儿,小老儿就帮着王爷照看几天,要是王爷还想经营,小老儿也不敢有一丝一毫不满。”

    既然人家姿态已经放的这么低了,吴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紧接着,几个舞女再次退了下去,四五双雪白的罗袜敲击着地面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再次飘了下去。吴起以为节目完成了,熟料又有三个白纱蒙面的女子竟然拿着长剑飞了进来,女子身材颀长,长剑舞动之间自有一番风情和美感,大堂上空间不算小不过三个舞女舞起剑来却给人一种感觉——整个大堂都是剑影。

    三个舞女往复交错,突然,一个舞女在空中挽了个剑花,身体瞬间在空中由纵向变为横向,罗袜向另一个舞女胸部踩过去,另一个舞女则是横剑在前,右手握住剑柄,左手扶住剑尖,长剑一下子弯曲到极致好似一张被拉伸到底的硬弓,然后长剑恢复原状,舞女飞弹出去,舞女手中则是闪着幽幽寒光的长剑,剑尖直指吴起的咽喉,吴起却好似依旧沉浸在绝美的舞姿中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任何躲闪的动作都没有!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银筷划破空气激射而至,只听“乒”的一声,长剑的剑尖已经折断掉到地上,而银筷余势不减,继续向前狠狠地射向木柱,一半深深地插进木柱里,才算停了下来。

    吴起呵斥:“阿奴,不得无礼。”

    刚刚的舞女根本没有要行刺吴起的意思,舞蹈虽然看似犀利,不过舞蹈毕竟只是舞蹈,观赏性不错但是想要拿来杀人就要差点意思了。事实也的确如此,第三个舞女已经在同伴射向吴起的同时已经抛出一条布带缠上了伙伴的腰肢,即便是古月奴不出手,第一个舞女也不会伤到吴起。要是古月奴不出手,最后剑尖就会停留在吴起咽喉前面一寸处!说起来,倒是古月奴的突然出手让舞女的表现大打折扣了。

    舞女训练有素,只是稍微慌乱了一下,马上列队弯腰行礼,并且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面纱。

    吴起的眼睛猛地瞪大,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竟然一模一样,三胞胎。

    事情越发有意思了,也不知道刀疤到底有什么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