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廖清云都是一早便来到春雨阁,点一壶茶,一首晓萱的曲子。

    饮完茶,听完曲,他便径自离开。

    何苗连着两日带着一副无奈的表情去寻他,带着一脸沉浸于美妙琴声的陶醉离开。

    借廖清云的光,他做了之前一直没有胆量做的事。

    这第三日,他心中生出一点小期待,天还没亮,他便到客栈中去找廖清云,等着后者邀请他一起去听曲。

    结果,廖清云只是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便又睡下了,好像被他扰了清梦一般。在他的一阵逼问之下,廖清云才告诉他要下午才去。

    他虽然表面上十分不快,心里可是高兴得紧。

    午时过后,廖清云收拾妥当,到楼下叫上正与许墨芸聊天的何苗,何苗满心欢喜地跟上他的脚步,许墨芸却对他的招呼不理不睬,并且突然摆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脸色。

    廖清云见状,心道不好,一定是何苗这个家伙跟许墨芸讲他们这两日去找晓萱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望着何苗的背影,有一种想要把后者屁股踹烂的冲动。

    而何苗还跟没事人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活脱脱话痨一个,让廖清云想到了博杨城中的某人。

    博杨城中,正坐在台阶上休息的三哥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地说道:“这是谁想我了。”

    结果,他耳朵一痛,被身边的张姑娘揪住。张姑娘嗔怒地问道:“说,是谁?”

    三哥瞬间感觉到了身边美人的愤怒,赶忙解释道:“应该是洛林那个家伙,你知道的,我是他的好兄弟,想一想也是应该的……”

    在他的一番解释下,张姑娘终于松开了他的耳朵,像是消了气。他赶紧揉揉有些小疼的耳朵,可手一碰到,疼的他大叫起来,着实有些夸张。

    身旁的美人见他如此,以为弄疼他了,用纤纤玉手给他按摩。

    三哥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结果,张姑娘像是发现了什么,心道:“为什么他一碰就疼的受不了,我碰了这么多下,也不见他叫。”她已经知道三哥再耍自己,她用力揪住三哥的耳朵,说道:“说,你是不在耍我?”

    三哥的脸色由享受便成了痛苦,这一次是真疼,耳朵已经快失去了知觉,他赶忙忍痛解释道:“因为你揉的舒服,所以我感觉不到疼痛……”

    又一番解释,他才被放过。

    三哥悻悻地离开家,去找程咬金和石虎商量建设进度的事去了。

    而此时,廖清云正好来到春雨阁,而琴师晓萱正在茶舍中弹曲。廖清云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坏了,该不是那位已经到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高望的一片苦心就都叫他浪费了。

    何苗见廖清云一脸紧张的模样,还在那里兀自安慰他,实在不行改日再来。

    廖清云哪能改日再来,那位出一趟宫不容易,改日又是何日?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闯进去与那位见上一面,茶舍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晓萱陪着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了出来。

    那男子想要摸一下晓萱的手,占一些便宜,却被晓萱灵巧地躲过了。

    看来,晓萱平常没少遇到这种事。

    晓萱送那人走出门,正好看见了廖清云与何苗两人,款款地说道:“晓萱还以为廖公子今日不来了,如果知道您来,我就等着您,不去给别人弹曲了。”

    说罢,她笑语盈盈地请廖清云、何苗两人进到茶舍,问明两人想要品的茶茗,亲自为两人沏上。然后她走到琴边,为两人弹上一曲。

    一曲终了,廖清云、何苗两人尚未品完。

    廖清云眉开眼笑,赞道:“晓萱姑娘琴声悠扬,的确是天籁之音,今日姑娘的曲,清云都要听。”

    晓萱闻言,自然知道他话中深意,今日他是要包场了。她莞尔一笑,拨弄琴弦,又是一曲,阳春三月,西湖美景,仿佛从她的琴中传来。

    两人听得醉了,同样醉了的还有门外站着的两人。

    门外,高望陪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立在门前,沉醉于音律之中。

    那男子身材修长,模样还算英俊,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不知是劳碌过度还是整日沉迷酒色的缘故。从他的言行举止上,隐隐可以感觉到一种久居高堂气质。

    此人自称刘先生,倒不常来,每来必点晓萱弹曲,今日貌似不凑巧,晓萱似乎正忙,他可能要扑个空。

    这位刘先生对门口的小厮说道:“朕……真……真的要靠你了,麻烦去通禀一声,我二人来一次不容易,看看里面的先生能否让我二人一起。”

    随即,他从高望手中接过一个钱袋递给小厮,里面貌似有个几十枚金币,顶小厮一年的工钱了。

    小厮见钱眼开,将金币收好,转身进了晓萱的茶舍,来到廖清云身边,将刘先生的话与他讲了。

    廖清云一听门外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自称刘先生,知道正主到了。他心中窃喜,脸上却面不改色,迟疑了片刻,说道:“好吧,我新来洛阳,也不能将人拒之门外不是,你请他们进来吧。”

    小厮见大事办成,这金币收着不冤枉,便出门去知会高望与刘先生了。

    何苗询问小厮进来所为何事,廖清云只是告诉他有人因为等不及两人结束,想要进来与他们一起品茶。

    何苗听罢,十分难以理解,表情有些夸张地说道:“你答应啦,我帮你去把他赶……陛……”

    何苗的话并未说完,他说到一半,突然变得有些惊恐,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作势就要跪下去。

    进来的人他都认识,一个是中常侍高望,另一个则是高望的主子皇帝刘宏,即所谓的刘先生。

    刘宏见何苗要跪,赶紧制止了他,示意他不要太激动,老实坐下。

    何苗见状,坐了下去,像个乖宝宝一般。

    廖清云见何苗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他站起身对进来的两人说道:“小生廖清云,从扬州来,你们请坐,不要见怪。”

    他并没有和高望打招呼,而是装作不认识,免得给他带来麻烦。

    只听刘宏“咦”了一声,说道:“莫非足下便是博杨城来的廖清云,旁边的一定是何大将军的兄弟何公子吧。”

    好嘛,刘宏也学着廖清云一般装模作样起来。

    只有何苗呆呆地坐在原地,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