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将起。

    李非鱼距离营寨尚有三四里时,一阵号角声从西南破空而来。

    三长三短促!这还不算完,紧接着便是一阵青铜钟声!

    短短的一声,急促无比,却又清澈厚重无比,齐恒公之号钟也不外乎如此了!

    编钟之音,九长为国庆,九短为国哀(天子诸侯死的时候九短),一促,则是国危!

    这样的号角声基本上就相当于一级警报了。

    李非鱼面无表情,只是双眸之中有着一丝光芒一闪而过,开口道:“快!”

    六人再次加速奔驰,浑然不管极速奔跑之下的身躯乏力以及喉咙中如同火烧的刺痛。

    边跑边想着对策。

    李非鱼心下长叹,太突然了。这边这是想要试探一下,林胡却直接倾巢而出,反打晋阳一个措手不及,就好像,就好像己方的一举一动都是对方希望看见的一样!

    也就是説,从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其实,早在看到左贤王旗帜时,李非鱼就应该明白这是左贤王的算计才对,否则,左贤王若是真想临阵突破,那么,不该隐藏自身的痕迹么?为什么还把旗帜亮出来?这不摆明了让看到旗帜的人胡思乱想么?

    想到这里,李非鱼心里一阵恼火!

    六万林胡齐攻晋阳,晋阳估计只会守城,想来叔向也不会出城野战,毕竟根本就不能抗衡对方,不説可能存在的宗师境,单单妖月军就足以碾压晋阳六万大军了!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

    去晋阳持援?可这两千人拉过去能做什么?不过杯水车薪而已。兴许还未接近晋阳便一个不剩了,可若是不去晋阳,难道在这儿看戏?

    那还不如当初便随要离一起南下,可是啊,晋国不管再如何不尊洛阳,它依然是大周的子民,身为洛阳大公子,怎么可以弃自己的子民而独善其身?

    南下?李非鱼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是了,南下!

    林胡趁夜攻城,不就是南下了么?既然是趁夜攻城,必定要出其不意,必定以大势压人。大势压人就需要倾巢而出,林胡军帐那边也就空虚下来了!

    既然如此……你南下,我就北上!

    思绪之间,六人已经冲进了营寨之中。

    突然,李非鱼回头问道:“凉季,你説林胡有没有发现我们?我们的营寨。”

    凉季不停的喘着气,看着极为平静的李非鱼不由无语,大公子体质这般好?还是説炼气士的体质都很好?

    其实,倒不是李非鱼的体质有多好,炼气士,大多也没什么太强的体质,除非那些沙场悍将,才会在修为高深之余还有着上古人族的体魄以及那江湖宗师都为之叹服的武技。

    但,沙场悍将也只有那么一些而已,不然也不会出现大多数炼气士被破了术法反而还不如普通甲士的情况了,只是炼气士吐纳养气,可以减少剧烈运动对身体的损耗而已,李非鱼也因此才能做到现在极为平静的样子。

    过了几息,缓过气之后,凉季才开口道:“臣下觉得,应该是被发现了,只不过,林胡怕是不会重视我们,不过两千甲士,对他们来説没什么威胁。”

    “是么?”李非鱼自顾自的説道,既然被发现了,想来对方也不会不妨着我们,这样一来,林胡军帐肯定有军队留守,或许,也有可能分兵攻打这处营寨,不管怎样,都是一场硬碰硬。

    李非鱼缓缓向前走,道:“吹号,骤兵!”

    凉季恭身应喏,随后xiǎo跑离去。

    片刻之后,一声绵长至极的号角声响彻营寨,随后,甲胄撞击的叮叮之声嘈杂起来。

    一刻钟后,两千甲士整整齐齐的出现在李非鱼面前,肃穆,庄重!

    李非鱼缓缓开口,道:“战事将起,敢与我共生死否?”利用真气之后,声音虽然低沉却响彻整个营寨!

    下面两千甲士一愣之后,整齐的喝声传出:“愿为大公子效死!”之所以一愣,是因为从来没有什么将领説过与甲士共生死的话,所以,所有人一瞬间都不知道怎么应答。

    李非鱼没有在意这旁枝末节,接着变急忙下达军令,道:“全军急行军,奔赴天目山。”随后转身对着站立身后的凉季道:“派出一伍甲士,去西南,看看晋阳是守城还是出城野战。另外再派出甲士沿途打探,看林胡到底有没有攻打我们的想法。”

    “喏!”随后凉季转身下去,十五人骑马离去。

    去看看很有必要,若是晋阳选择了野战,那么,李非鱼就只能放弃北上的计划,而是停下来,找准时机,插入野战战圈,兴许有奇效。若是晋阳守城,那么,便北上!

    看着离去的五人,李非鱼拔出青铜剑,如同当初王霖那样,举剑过ding,大喝:“出发!”

    两千甲士,浩浩荡荡直奔天目山。

    晋阳城。

    号角过后,又是一阵鼓声传出。

    号为令,鼓为战!

    没有骤兵,而是令甲士迅速上城墙。林胡来得太快,再骤兵,城定破,巷战和野战区别不大,对方更有妖月军,到时候会更艰难。

    地面缓缓震动起来,那是骑兵多到了一定数量之后造成的。

    晋阳甲士刚登上城墙,便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直冲而来。

    数万骑!

    可谓万马奔腾!

    不止地面在震动,就连城墙都似乎在摇晃起来。

    各方将令下达,不管是不是弓手,所有人都拿其长弓,搭上箭矢。

    三丈宽的城墙,站了十二排甲士,皆是挽弓搭箭,每个甲士相邻的空地也摆上了一些滚木,石块。只是数量不多,而城墙后二百丈空地中,不停有甲士搬来滚木原石,随后又有人准备将其搬上城墙。

    城墙上的滚木原石只是常备之物,而这突然的开战,根本来不及做好准备,只能边战边备。

    叔向站在城垛后,看向飞速临近的胡骑,一瞬间有种心神被摄之感,万马奔腾,太过恢宏,太过雄壮!

    回头看向左右,却发现大多数甲士届被这一幕所震惊,很多人脸色苍白。

    胡骑近了。

    八百步。

    ……

    五百步。

    四百步。

    几乎是一眨眼一百步的速度,这真的能守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