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长铗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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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题目的灵感来自杨鹏老师的博文《如何击中一只飞鸟》。 .c o很喜欢这个题目。

    一晃我写科幻已经十年了,经常有朋友问到我的经历、感想。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为我觉得经历、理想、激情虽然是相似的,但对写作的个人体验却是不同,不具有普适的成功经验,而且我从没觉得世界上会存在评判写作成功与失败的唯一标准。但是这个题目让我很有想说点什么的冲动。

    每一个人在青涩的年代都拥有一块石头,那就是你的才华,这块石头或大或小,或坚硬或柔软,如果你认为它是一块黄金,那它真的就灿若黄金。如果你觉得它卑微普通,那它的确是一块丑石。在你艳羡别人的石头漂亮、沉甸的同时,没准也有人在嫉妒你所拥有的那块。不管怎样,石头的丑美大小质地并不影响它击中一只飞鸟。关键在于你头脑里思维的火花,这能让你在恰当的时刻射出美妙的弧线,从而获得你想要得到的——读者的认可、敝帚自珍的厚厚书稿文档、写作本身所带来的乐趣、虚名美誉,或者实际点:稿费。

    杨鹏老师在博文中写道:我的思维方式是这样:每天都会在前一天或者之前的思考上进行修正和叠加,如果不对的我会完全推翻,于是,导致我的工作方式是:不断地实验,如果成功的就不断地修正,不满意的就毫不犹豫地扔掉不用。这会给我的合作者带来一个麻烦:似乎我的主意总是在变,没常性。但是,如果能与我合作得来的人,他们会知道我的这种变不是没谱,而是在上台阶,在不断地剔除不利元素。这可以从我以前做事总能成功看出来——如果我是一个没谱的人,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我的放弃和改变都是因为有可以修正之前判断的信息出现,而不是情绪化和无厘头,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降低风险和提高成功率,让所做的工作最后走向成功。

    这种观点,与我心有戚戚焉。这与我在第五期杂志上的感言中说的太相似了。“我所信奉的波普尔主义写作理论,是把自己置于可被观察所推翻的测试中,当有竞争的理论,则放弃逊一等的理论。坚持一种一成不变的写作方式之于我是难以接受的。由于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事物、体系有时会处在一种非平衡的状态,前一天被证明是有效的,今天也许就失败了。就像经济学教科书的灾难:黑天鹅。在黑天鹅到来之前没有人相信它的存在,它一旦出现,就把原来所有的研究平衡态的经典理论颠覆了。黑天鹅比波普尔主义还要激进些,波普尔的科学并不害怕自我挑战,但它首先大胆猜想目前的理论是对的,而黑天鹅理论的前提是目前行之有效的理论是错的。我的写作理念很“悲观”,更接近于后者,有时候一种风格、题材即使受到好评我也不会再坚持它。”

    写作风格要处于变化之中,道理是浅显的,因为你若是选择的出手角度与力度一成不变,即便你曾经击中过,或者别人曾在同一地点以同样的方式击中过,你也不太可能击中两次。鸟已不在那儿了。所以模仿大师也有个度,大师曾经无数次击中飞鸟,但时代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基于提高写作水平的效率因素。我曾对一个中学生科幻作者阿碧丝说:你的文字、故事、篇幅都有了,但是你的小说风格都相差不大。你年龄这么小,为什么不尝试一些新的东西呢?

    为什么要尝试新东西?在我的手机上有个赛车游戏,每次选择跑道我都要比较一下前三名的总成绩与单圈成绩。如果在雅加达赛道,前三名的成绩差距非常小,则说明提高的空间已经微乎其微,而在巴黎,前三名的成绩差高达几秒,单圈纪录前三竟然没有一个是由冠军保持的,我就选择这条跑道,因为在此我打破纪录的可能性比较大。是不是这个道理?我写了《止戈之武》、《罗马第一军规》、《昆仑》、《溥天之下》这几个古代题材的小说后,我感觉最后一个好像没什么进步,这种效率是我无法容忍的。于是我就改写校园题材了,同样,当出现原地踏步甚至退步的情况后,我就换个题材。也许你会对这种写作方式嗤之以鼻,因为“你连自己的风格都没有形成还有什么资格变化?”。这种质疑是可以理解的,但风格这东西不能强求,它往往是不自觉的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与经验的沉淀而自然形成的,你强行塑造或拔高它,我不赞同这种方式。常常见一些年龄很小的读者模仿那些评论家津津乐道的宏大叙事、表现主义、象征主义,文字成熟老道凝重,但我怎么觉得这叫老气横秋呢?不要超乎自己年龄做一些故作深沉的事,正因为你年轻所以你才有资格去尝试新东西,因为你没有什么可失去,没有什么****可让你的信仰迷失,没有什么杂念会影响你对风格的选择,甚至你乱选滥选都会有理。

    最后,不要把“飞鸟”理解为那种肤浅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