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世家的大院。

    如同鸿雁低飞般潜行的两道黑影呼啸掠过重重屋檐,其气息隐蔽程度,连院落之内四处巡逻的慕容子弟都丝毫没有察觉到。慕容世家久逢喜事,家族内颇有名望的长辈都在前堂招呼着其他世家的高层人物,酒过三巡后纵使修为再高,没有刻意逼出体内的酒水,自然影响感应能力。这才让这两道黑影着了空子,直闯宅院的后院而去。

    不过想来也是,谁能有这么雄心豹子胆,竟敢勇闯红岩城大修真家族的宅府,可不就是活腻歪了。

    后院的慕容子弟们的修为明显比前院的高了几个门槛,这里大多是凝脉后期的修士,其中更是有几股实力颇为不错的金丹气息,这两道虚影一进入后院便更加谨慎行事起来,一来为了不让金丹期修士察觉到他们的气息,二来而是为了不吸引潜伏在暗处的元婴老怪。毕竟这里身为慕容家的后院,大多数地位稍高地门人子弟都居住在这里,要是稍不谨慎,只怕惹火烧身。

    二人很快在一处巨大假山隐蔽下的角落里停下,相视打了个手势,二人很快了解到对方的意图,看来是有备而来之辈。

    等到了假山前的一队巡逻子弟经过后,确定此院落暂时没有巡逻人员时,二人再度低飞而起,钻入阴暗角落朝某处分院内冲去。

    黑衣夜行,最怕灯火。

    不过,就在他们就要掠至某处看起来里边的主人必定是地位颇高之辈的大院时,猛的警觉一道灯火朝他们所在处照来。二人纷纷察觉,正好躲开那道灯火时,骤然间从漆黑的夜色中射来几道剑光,青色红色剑光相互交织,蕴含着金丹期的精粹力量。

    “糟糕,被发现了!”

    眼见这副情景,二人哪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发现了。当即也不管其他,其中一名黑衣人立即祭出一把青剑,通体浮现的圆润的宝光,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灵器。

    那人喊道:“我来拖延时间,你快些进去救人!”

    听着这名黑衣人动听的声音,另外一名黑衣人略显一丝犹豫,似乎担心她的安危。但此刻半空之上,慢慢落下两个中年修士的身影,其修为一个金丹后期,一个金丹中期。而发出女声的黑衣人也不过金丹后期的修为,以一敌二鹿死谁手尚是疑问。这也便是另外一名黑衣人不愿舍下她的原因。

    中年修士中的一人嘿嘿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直闯慕容家。也罢,今日你们二人的性命就给我留下吧。”

    正待二人有多动作,迎战二人的黑衣人猛的回头喊道:“快去救人,没时间了!”

    另外一名黑衣人银牙紧咬,正如她所说,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比金更珍贵的东西。他内心的终究还是狠下心,骤然朝前掠去,一道声音传到迎战的黑衣人脑海内,叮嘱道:“小心迎战,不可轻身。”

    话音方落,后者的眼中流出一丝柔和。不过对上远处正要追赶前者而去的中年修士时,却是面色一冷,青剑飞出,清喝道:“你的对手是我!”

    骤然间,刀光剑影猛的在后院内闪现而出,四处听闻到打斗声的慕容家子弟纷纷警觉,朝这里迅速赶来…

    ……

    香艳旖旎的新婚房间内,一缕缕红色气体慢慢的自炉鼎内升腾而起,香气四溢,夹杂着浓烈的情.欲气息。此刻那张铺满红艳绸布的大床上,陷入了情.欲深渊的慕容旒野蛮的撕扯着身下新娘的衣物。面对慕容旒的粗暴举动,身下的柔艳女子早已无力抵抗,泪水早已干透,所有剩下的挣扎,都化作了眼瞳内无尽的灰色,似乎有地狱的恶魔勒住她的咽喉将他往深处拽去,绝望这一刻来的竟是这般彻底。

    “爹,娘,再见了…”

    南宫紫鸢悄然闭上了斜长的双眸,舌尖悄然触上上下齿之间,只要双齿再这么稍稍一用力,血红流过温床的那一刻,生命无论浮华还是遗憾,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吧。

    再见了,这个我留恋的世界…

    慕容旒沉浸在无尽的情.欲下,充血的脑袋如何察觉到身下的新娘的异样举动,此刻他身上衣物尽数被撕扯的精光,而南宫紫鸢的双腿之间,只剩下了一层稀薄的红纱遮掩,芳草幽丛间那道幅度若隐若现,慕容旒奋身压下,胯下的那事物几乎快到抵在了南宫紫鸢的双腿间,只需再那么稍稍一用力,当血红溢出芳草幽丛流入红床的一刻,极乐的仙境或许不远了吧。

    什么登仙,什么修行,这些玩弄激情岁月的玩意儿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游戏花丛,才是他真正的本性所在。

    而就在两处不同位置,不同心态下即将发生的血红惨剧前,就在激情.欲.火和绝望无助猛烈对撞的一刻,从那幽幽不见深底的窗外,就那么轻灵而迅捷的射进一道乳白色的光晕。

    慕容旒脑袋当即一窒。

    他身下的南宫紫鸢喉间猛然一顿。

    而迎接这道乳白色光晕最华美的叩首礼,便是一道非南宫紫鸢,非慕容旒心中所奢望的那道血红,骤然间顺着白光淌下,滴落红床,暖了床垫,红似红花掺血。

    慕容旒惊恐的望着那道刺透自己胸膛的乳白色飞剑,对上了南宫紫鸢迷茫恍如梦中的目光,那一刻,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

    血红的一幕降临,却不是他所想的那般。

    谁,将这柄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当慕容旒回头望见身后那道鬼魅般出现在窗户前的黑衣女子时,那精致的脸上满是寒霜般的冷漠,一种足以将人杀死的愤怒巧妙的隐藏在那对眼瞳下。

    然后,来不及将酒水逼出体外的慕容旒很快的觉得全身的力道被胸前的那柄白剑吸食而去,紧接着,他更加惊恐的看见了自己的身体跟自己逐渐脱离,然后眼前一片黑暗,等待他的是一片死寂的墓地,枯树昏鸦…

    黑衣女子取下脸上的黑布,寒霜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杀人后应有的悸动,这女子,却是墨如轩灵魂所寄宿的蚕音【紫妍】身体。适才他的神识很快锁定了这间充斥着沉重鼻息的房间,在危机之刻,果决的祭出凝霜剑,一剑刺穿慕容旒的胸膛。对于这种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都能下得了手的禽兽,墨如轩也是被冲动冲昏了头脑,激动下一剑取下了慕容旒的头颅。等他清醒时,地上早已滚开了一个血琳琳的脑袋,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而红床上的南宫紫鸢死死盯着眼前的血淋淋的一幕,仿佛罗家村那充斥着血腥、充斥着哀嚎的一幕幕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曾经还一同在溪边洗衣的闺蜜,当着自己的面被悍匪扒光全身的衣物,用着刀子在她身上划下一道道伤口,悍匪们在她鬼哭狼嚎的叫声中奋力的揉虐着他,直到她死亡的一刻。南宫紫鸢心态很好,但并不意味着遗忘,她清楚的记得,闺蜜临死前,还伸着手苦苦向她求救啊…

    啊——不要啊——

    忽然在这一刻,南宫紫鸢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猛的大叫出声。厢房外顿时有灯火朝这间厢房涌来,看来是那些听到叫声的慕容家子弟赶来了。

    墨如轩被南宫紫鸢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惊醒,眼间外面有人赶来,立即收回凝霜剑。将红床布严实的裹住那一脸死灰般绝望的南宫紫鸢,便抱起朝窗外飞去。

    而在他飞出的一刻,另一道黑影也旋即从另一处飞来,墨如轩朝她点头道:“木凝烟,我们快些走,他们马上就发现那里了。”

    “嗯,那些修为高的要逼出酒气,还需要时间,正好让我们先逃脱。马上去城外,越远越好…”

    墨如轩自然赞同木凝烟的意见,他们几乎使出了平生最为凶猛的速度,化作两道流星,朝远空直掠而去。

    而他们身后的慕容世家内,若是当他们看到慕容旒人头落地的一幕时,会不会惨笑着看着一桩喜事转眼变成了丧事。人生最为讥讽的一幕,活生生在眼前上演,戏子总有戏子存在的理由。

    生命易逝,不论你是凡人还是修为强大的修士。就好比慕容旒,自己以为最为得意的杰作,却为自己种下了将自己埋入死狱的恶果。强大,并不意味着你能欺凌任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又或者,这凡人的身后,有着像墨如轩这样嫉恶如仇的存在呢。

    这一夜,注定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