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砫白杆兵大多为土家族,其先民早在战国时期前就在今湘西、鄂西一带繁衍生息,与其他少数民族一起被称为“武陵蛮”、“五溪蛮”。宋代以后被称为“土丁”、“土民”、“土兵”等。汉人大量迁入后,“土家”做为族称开始出现。土家族人自称为“毕兹卡”,意思是“本地人”。

    石砫是土家族影响力最大的土司,石砫土司马氏,据其家谱记载,祖籍是陕西扶风,系汉伏波将军马援第三十九代孙马定虎的后裔。石柱乃辖东至湖北利川,南接黔江,西界丰都,北邻忠州,广23o里,袤24o里之广阔地域。白杆兵是在秦良玉主持下组建的,经过严酷的训练,久经战阵,可能是明军中唯一一支纪律异常严酷的部队。

    石砫宣抚司副将秦邦屏、秦民屏并非好勇斗狠的猛将。

    他们手下的白杆兵虽然悍勇坚忍,但是毕竟从未用过和火器部队作战的经验,他们以前的敌人都是崇山峻岭中的蛮族武士,极少有火器。而且,他们也不习惯在宽大平原上列阵迎敌。因此他们虽然非常讲究纪律,但是第一次冲锋时依旧显得队伍凌乱。

    从距离中华军阵地两里地外开始,中华军的霹雳火箭就已经时不时落在他们的头顶脚下,然后炸开一朵朵绚丽的火花,扫到一大片白杆兵勇士。石砫土家族士兵的队伍排列得过于紧密了。由于不断遭到火箭的攻击,秦邦屏在距离中华军两里外就敲响了战鼓,起冲锋,他想在冲锋时队伍可以疏散开,避开火箭的轰击。他们并没有把对面敌军单薄的四列横队组成的长蛇阵放在眼里,觉得这样的阵势一次冲锋就能打穿。

    呐喊着“杀!”往前冲的白杆兵们都把白杆长矛扛在肩上,他们穿着草鞋、或者赤脚,踩着积雪融化后冰冷泥泞的土地,大步流星地往中华军阵地冲去。但是,在距离中华军一里地外他们遭到炮火的轰击。

    先是一轮实心弹的攻击,在距离中华军阵地25o步左右时,就已经是霰弹攻击的范围了,白杆兵遭到了又一轮霰弹攻击。25门野战炮的霰弹轰击,将白杆兵冲锋队伍的前锋线活生生砍到了一大片,如同镰刀割麦子一般,毫不留情地将近三百多名白杆兵杀死了。25o步,白杆兵还得有2分钟时间才能和中华军接触,但是这25o步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血火之墙。

    2oo步,中华军阵列吹起一阵急促的螺号声,各部队以营为单位开始了第一次齐射。中华军每个旅有三个团,每团四个营,每个营是四个哨队,第一旅全体将士开始的第一轮齐射。

    这时,白杆兵阵后的鼓声越加急促,他们跨过被炮火打死的战友尸体,脚步不停,同时开始端起白杆长矛,钩镰枪尖斜着指向前上方,加快度继续冲锋。

    迎面而来的几千子弹再次将数百名白杆兵打翻在地,顺带着绊倒了一大堆人,白杆兵的冲锋队伍开始混乱了。

    白杆兵冲锋队伍在冲到中华军第一旅阵前五十步之前,大约有一分多钟时间,中华军第一旅全体战士挥出了平时训练时的最高水平,一分多钟时间内进行了四次齐射。几万子弹将白杆兵成片成片地打倒在地。

    赵铁此刻已经来到了第一线,和旅长黄略等军官都拿着杆燧长枪,在进行射击。战斗进入到这个时候,全体军官和战士都是在遵照战前命令行事,已经没办法再进行什么战术调整了。赵铁、黄略以及各级中华军第一师的团长、营长们都非常吃惊,因为,眼前的这支官军部队居然还在坚持冲锋。

    在京衢地区作战几个月以来,与中华军交战的所有官军部队,在正面交战时,几乎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够抗住中华军的五次齐射的。凭借中华军新式燧枪的射程、射优势,官军部队处在只能挨打无法还手境地下,临战时基本上只要进行四次齐射,官军部队必定崩溃。

    五十步!各营各哨队的军官下令上刺刀,海螺号短促地连续吹响,鼓声也响起了。

    三十步!赵铁咬开纸包装,往自己的燧火枪枪膛内塞弹药,一边破口大骂:“这***白杆兵,都是不要命的疯子!”他其实没必要站到第一线去扣动扳机,但是他就是喜欢冲到前列去战斗,他的亲兵们对此也是习惯了,只好神经紧张地围在他身边。

    “自由射击!急射!”军官们吹响了口哨,同时抽出了腰间的燧手枪。他们也在骂人:“娘得!这是什么部队!准备刺刀冲锋!”

    部队开始进行急射,也就是把纸质定装弹药咬破后,把弹药倒入枪膛后省略了拿通条夯实弹药的程序,直接端起枪扣动扳机。

    这样的射击会大大缩短子弹的威力,但是在射上大大提高,极端条件下能达到每分钟射击七子弹。

    但是白杆兵距离他们只有三十步的时间,只够第一旅弟兄们射击两子弹。

    “啊!”

    一个浑身浴血的白杆兵睁大眼睛,将长矛捅入了站立在第一排的一名中华军步军战士的肚子。

    白杆兵的长矛相对中华军的上刺刀的燧火枪,有着长度的优势。可惜的是,白杆兵冲锋队伍此刻已经稀稀拉拉,已经无法形成冲锋的阵线,失去了冲锋的气势。虽然中华军在白杆长矛前吃了不少亏,但是只有零星的数百名白杆兵闯入了中华军阵线。

    这时,白杆兵阵后响起了锣声,石砫土司部队鸣金收兵了,但是已经闯入中华军阵线的几百名白杆兵,已经永远不可能撤退回去了。

    随着海螺号的悠长音调响起,中华军全体起刺刀冲锋,一拥而上,将几百名能够冲到阵前的白杆兵用刺刀一一捅死,几乎没留一个活口。

    三千白杆兵只是一次冲锋,就被打死打伤了两千五百人,几乎全军覆灭。

    此刻,白杆兵的后队已经赶到,那些营头队长跳着脚要去救援自己的同乡弟兄,秦家兄弟严令禁止,不许部队出击,让他们就地列阵。

    此时,押尾的秦良玉和其子马祥麟、副将周国柱也赶到了战场。秦良玉骑在四川巡抚赠送的黄骠马上,沉着脸看着战场上陆陆续续退回来的石砫子弟兵。他们大多数浑身是血,互相搀扶着,拄着白杆长矛,摇摇晃晃,稀稀拉拉地从尸横遍野的战场上退回。

    “怎么回事?”她转头,厉声地问自家的两个兄弟。

    秦邦屏、秦民屏互相对视一眼,他俩素来敬重秦良玉,但是此刻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一齐拱手道:“敌军火器犀利无比,乎我等预料,因而……而且他们不惧近战,我军虽然已经冲进敌阵,但是却打不散他们的队伍……”

    “太鲁莽了!起冲锋前,你们就不能先拍少量兵力试探一下虚实吗?”

    ……

    远处,中华军阵线喊声如雷,旌旗招展,那些黑衣战士们高举枪支喊着:“万胜!船主万胜!”

    呜呜的海螺号中,中华军退回本阵,重新列队,严阵以待。

    赵铁皱着眉头,看着几名参谋军官,严肃地说:“没搞错吧?就一次冲锋,我军就战死了一百多号人?我们第一师打了这么快半年的仗,也不过就伤亡了几百人啊!”

    监军部的一名军官站出来说道:“赵上校,应该没错,第一旅战士确实战死了一百多人,另外还有2oo多名伤员,重伤者中可能还会有死者,现在还没法统计。”

    “疯子!”赵铁抽出倭刀,一刀砍在了望杆车车辕上,破口大骂“……这白杆兵如此悍不畏死,居然能够冲进我的阵中,看来我们真的是太轻敌了!”

    他看看黄略,黄略摇摇头道:“敌军后队还有近五六千人,至少还能再来一次冲锋。就是不知道,他们在看到了刚才我们的火力后,还敢不敢再起冲锋?”

    赵铁嘿嘿冷笑:“自从来到京衢打仗,还没遇到过这样能打的明军呢!好啊,让他们看看我们中华军天下第一师的厉害!命令,全体将士,准备进攻!炮兵,将剩下的所有霹雳火箭全部射出去!野战炮,推起炮车,随着步兵队伍前进,在距离敌军四百步处开始急射!第一轮开花弹,然后全部使用霰弹!三轮霰弹射击后,全体将士刺刀冲锋!”

    黄略脸涨得通红,大叫道:“自从萨摩藩打倭寇之后,好久没遇到过这样强的敌人了!弟兄们,准备进攻!杀啊!”

    围拢在周围的各个营团军官们兴奋地高喊着“杀!”,挥舞着刀枪纷纷赶往自己的部队。

    赵铁在腰间插了四把燧手枪,双手握着倭刀往阵前走,一边兴奋地对身边的亲兵们说:“他娘地,和十几万的官军交了手,全是软蛋,这一回总算有像样的对手来了!这一仗,过瘾啊!”

    众亲兵面面相觑,暗地里叹口气:这赵长官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冲锋在前了。

    ……

    忽短忽长的海螺号悠长地飘过血肉模糊的战场,飘到了正在列阵的白杆兵耳中。

    在最前线督阵的副将周国柱快马来到阵后,对正在和秦家弟兄、儿子马祥驎商议的秦良玉拱手道:“将军,敌军似乎要起进攻了!”

    秦良玉高大的身躯忽地站起,冷冷地看着周国柱:“是吗?那么,你回来干什么?”

    周国柱犹豫片刻,说道:“把老寨的弓箭手全调上去吧,多少能管点用?”

    秦良玉点点头:“好的,5oo名弓箭手全归你了。你负责中央阵,左右阵有邦屏、民屏指挥,我和麟儿压阵。准备作战!”

    秦良玉言简意赅地说完,跳上战马,向北运河方向望去。

    那边,黑压压一大片阵势,正携带者煞气缓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