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秋做事干净利索,当天就在客栈废墟里计算地面尺寸,进行初步的设计,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又赶到驻军衙门,用刘路的名义招募三十余名劳力,然后就开始为刘路建造接纳修仙同道的宅院。

    与建造有关的工作,无论土泥木瓦,几乎全部由鲁大秋一手操持,三十余名劳力只给他当搬运工,城外取土泥、木料搬到他身边供他使用。刘路每天都会去看他,有时还挽起袖子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鲁班门的真人名不虚传,做土木工程的速度奇快,看得旁边劳力目瞪口呆。

    半个月过后,客栈废墟已经被清理一空,新宅院的地基部分也基本完成,大致轮廓已经显现。鲁大秋休息的间隙,还兴奋地向刘路介绍,哪里会建酒楼,哪里会建客房,哪里有假山,哪里有水池,就连酒楼里柜台、后厨的地方都设计好了。

    新宅院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前面的酒楼,高七层,用来给修仙道人饮酒作乐的;另一部分就是后面的客房,建的都是三层楼,除掉假山、水池这样的景观,还有三进三出,共六百多个房间。

    刘路非常满意,叮嘱秦相公按时派人给鲁大秋送来好菜好酒,只要鲁大秋有需要,就算天上星星也得给他摘下来。

    这样又过了三两天,鲁大秋已经将酒楼的第一层基本建好了,只差一些相当的装修,晚上刘路请他回到馆阁,又叫来燕玄机,三个人把酒言欢,畅谈天下道门,一直喝到月上中天。

    鲁大秋有点喝醉了,大脸酡红,说起话来唾沫星子喷满桌。燕玄机有意无意凑到刘路身边,神情有点神秘,扯两下刘路的袖子。

    “二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刘路放下酒杯,很好奇地问。

    “就是……”

    “玄王千岁,公主。”不等燕玄机说出礼物,秦相公忽然披着月色而来,而且行色匆匆,“西城发生一些事情,楚将军请您到城楼上见面。”

    “嗯,你前面带路。”刘路点点头,他知道楚云天没有重要的事不会找自己,更不会让自己亲自去,“鲁真人,我有事去去就回。”

    “你去你去……”鲁大秋伏在桌面上,已经醉眼朦胧。

    “二哥,我和你去。”燕玄机不愿意独自陪个醉鬼,站起身要跟刘路走。

    刘路也没说什么,与燕玄机跟着秦相公离开馆阁,穿过半个建阳城,又登上城墙,到西门城楼找楚云天。

    楚云天此时正站在城楼上,眉头紧皱,目光居高临下望着城门外,刘路和燕玄机已经到了他身后,他还浑然未觉。

    “楚将军,千岁和公主来了。”秦相公小声提醒他。

    “末将参见……”楚云天一惊,急忙回身要拜。

    “行了!”刘路一挥手托起楚云天,然后也望向城外,“发生什么事?”

    “千岁,公主,你们看。”楚云天伸手指向城门外大约二十丈远的地方。

    刘路和燕玄机都是修仙之人,目力远超常人,今晚月色又异常明亮,清清楚楚看到在西城门外站着六七个非常奇怪的人。那些人身披草衣,头戴大沿斗笠,默默地站成一排,既不动也不说话,仿佛六七尊神像。

    即使刘路见多识广,也认不出这些人是什么来历,燕玄机就更不知识了。

    “他们何时来的?”刘路面无表情问楚云天。

    “一个时辰前,士兵看他们可疑,就派人通报于我。”楚云天如实回答。

    “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打开城门,我先下去看看。”说着,刘路纵身跃下城墙。

    “等等我。”燕玄机也蝴蝶般展开双臂,道袍猎猎紧跟刘路。

    建阳城的城墙重新修复后,比以前的更高了,二十个人脚踩着叠罗汉也未必能摸到城墙的边沿,普通人从城墙上路下去,必定摔到骨肉成泥,可刘路和燕玄机驾御自身真元,迎着风稳稳落在那六七个人面前。

    这时候刘路才看到对方的草衣里面穿的是道袍,让刘路感到惊奇的是,对方中间的一个人草衣里穿的还是月白色的道袍。

    “几位道友不知从何而来,在此何事?”刘路和他们保持一丈远左右的距离,以防他们突然发难。

    听到刘路问话,中间那个草衣里穿月白道袍的人才抬起头,因为他戴得斗笠太大,即使抬头也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有一双寒芒闪露的眼睛。

    “这里就是建阳城?”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且一个字废话也没有。

    “我身后的正是建阳城。”刘路话里有话,意指要去建阳城,就得先通过他这一关。

    “我们进城。”穿月白道袍的人似乎没听懂刘路的话,迈步就向前走,他身边的人跟着他一起走,他们脚步非常整齐,而且每一步的距离都好像经过计算那样准确。

    “各位道友请留步。”刘路忽然伸出手,看似很普通的一个阻拦的手势,却在那些诡异道人面前形成一堵无形的真气之墙。

    那些道人继续向前走,走到刘路的真气墙前,中间穿月白道袍的人忽然拉开自己胸前的草衣,真气墙立刻形成一股漩流,全部被吸进了穿月白道袍的人的胸口,所有真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路心里一惊,下意识拉住身边燕玄机向后退,他暂时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可以吸收掉自己的真气。

    “各位道友再不止步,休怪我要失礼。”刘路冷下脸,另一只手攥成拳头。

    那些道人闻如未闻,也不主动向刘路发起攻击,他们的目标就是建阳城的西门,仿佛如一排滔天的巨浪,无论谁挡在前面,都可以将之催毁。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马车辘辘的声音,月光下,一辆大马车不快不慢地也来到建阳城的西门前,赶车的人是个年轻小伙子,穿着青色道袍,脸上神情很复杂,说不清是喜是忧。

    那些诡异的道人突然站住脚步,他们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同时回头面向那辆驶来的马车。马车的车厢很大,大得有点出奇,高有接近一丈,宽也有半丈,前面拉车的是五匹壮马。

    “吁……”赶车的年轻道人及时勒住缰绳,然后歪头看看前面那些道人,“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挡在前面,快快让开,我急着要去建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