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百鸟族的大批人马,察觉到主人气息的团绒在山丘上转来转去,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去看吧,主人早已转生多次,根本不可能认出自己来,不去吧,自己又想念的紧。仔细算来,自己须有三千年不曾见过主人了吧,也不知道主人是不是又收了其他的兽唉。

    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因为……团绒突然想到:主人所在的地方离这里至少有万里之遥,如今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还不得跑上一天啊。女主人醒来后找不到自己,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无奈,团绒垂头丧气的朝着城主府跑了回去,只不过比起来时的风驰电掣,她返回的速度就像乌龟爬一样,由此也可看出她的不甘心啦。

    再说房里的季云璃,她一醒来就发现团绒不知哪里去了,她叹了口气也不去管。毕竟她出现这段时间并没有做过对自己不利的事,而且她既然知道地府里发生的事就说明她确实是跟着自己从地府出来的。只不过若是说她是地藏王派来的却是十分不可能,且不说自己在地府遇到的事情太过诡异,牛头马面的恭敬,阎君的礼遇,都是不正常的。而且自己转生过来也是为了,为了……

    奇怪,自己怎么突然记不起来了。季云璃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头,却依旧想不起来到底那个人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样子。唯独记得的,就是那人对自己很重要,自己一定要找到他。不论她如何努力,那人的面上就仿佛笼上了一层散不去的浓雾,任凭她怎么擦也抹不去。

    想不清索性就不想了,劳碌了一天,季云璃也要让自己歇歇。她直接穿着衣袍,双手放在脑后交叠着就躺了下去,不久就陷入了睡梦中。

    她一直是不做梦的,可是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季云璃一躺下就陷入了混沌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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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云璃也不知自己自己是处在哪里,但她可以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而且可以清楚的纵观全局。

    在一片云雾中,一个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子慵懒的靠在羊脂玉做的栏杆之上,手中抓着一把蕴含着浓郁灵气,但不知是何物的饵料。素白的手掌一扬,小米大小的白色饵料倾泻而下,直落在水池之中。

    那水池清澈见底,水底铺满了形态各异的鹅卵石,远处星罗棋布的散布着几朵,或是火红或是雪白的睡莲。

    最奇特的是那水池里,或是当真应了水至清则无鱼那句话,仅仅只有一条通体火红的锦鲤。若是非要说那锦鲤有何不同,那就是那锦鲤头上有两个角状的小小突起。这也是琉璃硬是从神帝手中将之要过来的原因。

    不对,季云璃突然有些迷茫了:自己怎么知道那女子一定叫琉璃的?难不成以前见过。正奇怪着,那梦境哗啦一声,突然如真的镜子一般破碎成一片又一片的。

    季云璃原以为这样她就可以醒转过来,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一转眼,她又处在另一个地方,只不过这一次,她是以那红衣女子的视角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法控制自己。

    她跪坐在一片满是累累白骨的战场之中,战场上没有一人,目所能及的全是尸体。她怀中还躺着一个一身鲜血的白衣男子,只不过那身白衣早就染上了斑驳的鲜血,那人泼墨般的长发散在肩上,有些已经被鲜血粘成一缕一缕的,随意地贴在那人玉白的侧脸。纵使是如此,却丝毫不减那人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矜贵与冷傲。她虽然不能控制,却也继承了她心上那尖锐的痛彻心扉的酸楚。

    不由自主的,季云璃修长的葱指划过那人的侧颜,帮他将乱发理得一丝不苟。那人独特的气质,那以及那浓浓的熟悉感让季云璃感觉格外陌生,又仿佛她也曾经这般抱着这样一个白衣染血的人。这些都激起了她的好奇,但正当季云璃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之时,一切再次如幻影般消失不见。就在一切完全消失之前,季云璃分明的听到从自己口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她叫他,紫宸。

    一转眼,季云璃又发现自己换了一个地方,而且这一次的地方,,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曾去过。那就是落日国的军工厂,只不过有了些许的变化,巨大的军工厂被夷为平地,剩余的唯有满眼的萧索,以及碎石,漆黑的树木。

    突然,季云璃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她一惊,连忙躲在一片碎石之中。果然,片刻之后,一个裹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男子行色匆匆,一张俊脸上面写满了疲惫,正是季云璃曾经的队长。他就站在军工厂原本的正中,带着些许眷恋的看着这面目的疮痍。随手帮自己整了整衣领衣袖,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把银色的手枪,打开保险之后右手持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季云璃见此情形,顾不得躲藏,站起身来拼命地喊着:“不要!”喊得嗓子都哑了,却没有改变什么,那人最终还是如同冬日里枯萎的落叶一般,轻飘飘的倒在瓦砾成堆的地上。

    季云璃不顾一切的向着那人的方向跑去,或者说是飘。这一次,那人竟然发现了她,动了动手指,笑着说:“云璃,不怕,我来陪你了。”话音未落,他就如愿以偿的合上了双眼,嘴角噙着一抹笑。

    这一次,场景不再变化,季云璃想要抱着那人渐渐冷却的身躯,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那人,无论怎样都摸不到他。只得就跪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的脸,安逸的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一瞬间,季云璃的心痛的简直无法呼吸,她又想起了第一次的梦境,在战场上,那女子抱着那人时心痛的感觉。

    这世上最苦的,就是爱别离,求不得了吧。季云璃不去想如何才能离开这梦境的事,她只是希望可以再看一眼,然后再看一眼。都说两个人中早死的人更幸福,因为不必经历生离死别之苦,可她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

    整个世界几乎空无一人,她就这么坐在那人的尸体旁边。头顶上月升日落,周而复始,唯独不变的,就是跪坐在地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