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老人更狠毒,将无辜的孩子杀死,然后放入泉水之中么,看到他身上和头上插的东西。想来又是一种恐怖的邪法,我都看的浑身颤抖,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

    灭绝人性的畜生,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谁知道我还没有出声,那老头已经背对着我们说话了,他声音不缓不急,可是听在耳中却是无比的清晰,“出来吧。”

    被发现了么?我还在犹犹豫豫的时候,疯道士已经走了出去,这时候那老人回过脸来,只见他大概六十七岁,脸上却没有一点皱纹,眼睛黑漆漆的,像是里面藏了无数的玄机。

    他慢慢抬头看了我一眼,就这么一眼,我感觉整个人已经被看透了。

    “一身阴气。像是邪徒,身上却没有煞气,想来是从来没做过恶事,你是死人的弟子么?”

    被他这么一说,我的狂怒一下转化成恐惧,一下就将我的身世看透,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竟然作恶,撞到这里,我们断然是没有一点生机可言了。

    我没有说话。谁知道疯道士却开口回答道,“他是死人的弟子,不过什么都没学过。”

    老头点了点头,“怪不得,身上被阴气缠绕久了是难活下去的,难道瞿浩然一点东西都没有教给你?”

    我啊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老人有点好像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犹豫了一下。终于疑惑地问道,“瞿浩然是谁?”

    老头似乎有点惊奇,“瞿浩然都不认识,你怎么进的死人,他是你们死人的主啊,不过近些年我也没见过他了。”

    说完了这些之后,老头就不再搭理我,转头对着疯道士道,“你佛道双修。倒也罕见的很,你是道门那一派的弟子?”

    疯道士好像对这个老者特别恭敬,看了看那个死婴,回到,“玉皇派。”

    老头哦了一声,“没想到玉皇派竟然还有传人,难得,难得,这样说,这个被层层怨气缠绕的婴孩断然和你们无关了。”

    他说道这儿,我突然明白了过来,这个老人似乎和我们一样,都误以为是对方是伤天害理的恶人。

    我说当然没有关系,我们刚进来,老头叹了一头气,“邪魔外道现在越来越猖狂,连道家的天师山都敢冒犯,唉,胆子真大啊,难道是看中了天师山灵气和邪气都同等充裕的原因么?”

    听这个语气,好像老头也是道门一派的人。

    大概看我们两个不是邪徒,他便不再搭理我们,将水桶中的婴儿抱出,那是一个可能尚未周岁的男婴,浑身已经被泡的水肿,身体里面不知道被下了什么,他被抱出来之后,整个木桶里的水都变的黑漆漆一片,那场景让人感觉到既难受又恶心。

    老头将孩子轻轻地放在地上,这时候面对着我们而放,开始拔他身上的小旗子,他一脸悲悯,好像害怕弄疼了孩子,每拔出一个,都要叹息一声。

    将所有的小旗都拔出完之后,没想那个小死婴突然一动,一下活了过来,正想着要不要喊疯道士离开的我吓的一个哆嗦,那个死婴抖了一会,慢慢张开了小嘴,已经发黑的嘴唇乱颤,露出了一口尖利的小黑牙,感应了一下周围,它好像被巨力压制的弹簧陡然放松,瞬间就跳了起来,并且速度非常的恐怖。

    在那一瞬间,我看见小死婴的目标是那老头的脖子。

    疯道士急忙想出手去拿他的算盘,可是已经完全来不急,那速度实在是太快,快的就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

    那个老头也没见有多快,只见他的手一抬,刚好压住那个死婴的天灵盖,他的手上好像带着一股柔和的光,死婴想要躲开却躲不开,被老头慢慢地压住不能动弹。

    那个婴孩拼命的挣扎,随着老头越压越低,他突然发出了一股叫声,那叫声尖利的仿佛能划开玻璃,能划开人的心肺,在这声惨叫之后,我们突然看见死婴倒在了地上,在老头的手心里出现了一个孩子的虚影。

    那孩子的虚影仍是极力挣扎,不过老头手上仿佛有一股吸力,他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老头一个手托着,另一个手放在嘴边像是念咒,随着他的嘴唇上下碰撞,那个婴孩的虚影狂暴在逐渐减少,好像有力量再被慢慢地从身体里面剥离掉,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小婴儿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狂暴,也不挣扎了,在他手心里面咿咿呀呀地坐着,想新生儿一样可爱。

    他点了点头,将婴孩轻轻地放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又默念了几句咒语,那婴孩的虚影便向着天空飘去,一瞬之间就没有了影踪。

    超度?

    这老头也太厉害了吧,举重若轻,行若无事,而且这个死婴还绝对不会是一般的死婴。

    他做完了这些,附身将外衣脱掉,将那个婴孩抱了起来,脸上悲悯的好像要落下泪来,就仿佛是自家的孩子,转身向着我们来时的小路走了过去。

    他走路的脚步极轻,像是踏着烟雾一样行走。

    趁他转身的时候,我赶紧拉住疯道士,小声问他,“我们还不走么,他们快要追来了!”

    疯道士摇摇头,指了指前面的老头,让我不要说话,意思是跟着他。

    疯道士既然这么相信他,我也只好跟着,不过心里却惶急的不行。

    老头走到茅草房门口的时候,顺手抓了一把锄头,抱着死婴慢慢地走到了屋后的山坡,在一颗老松树下面,他停住了脚步,慢慢地挖出来一个坑,将小孩轻轻地放到了里面,然后又用土轻轻地掩埋了上去。

    疯道士看他做完了这些,也慢慢地走了过去,看了看地上刚堆出来的土堆,愤怒地说道,“这个孩子肯定也是他们弄死的。”

    老头微微地抬头,“是谁?”

    疯道士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是他们邪门的很,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邪教,而且现在还在后面追我们。”

    老头眉头微微皱起,“现在还在追你们?”

    疯道士还没回答,我答道,“是啊,我们一路被他们追杀,那些人能让死尸都起来行走,邪门的很,这个死婴很可能就是他们弄的,而且他们刚才还杀死了白纸门的门主。”

    见疯道士对这个人那么信任,且越来越恭敬,而他对我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敌意,我便抢着回答道。

    老头的眉头越皱越紧,“让死人起来行走?那不是你们死人一门的秘法么?连朱富祥都杀了?天底下能杀了他的人,连两把手的数都没有,对手到底是什么人?”

    老头当然不知道朱富祥是被奸徒陷害,然后才丧命的,不过我哪里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得也跟着摇摇头,不过我却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你是谁啊,怎么在这?”

    老头看了一眼,“我是这眼圣泉的守护人,也算是张天师的后人,我当然在这,因为家里有要事,这段时间我离开了一阵子,没想到回来之后感觉不对,圣泉之中有一股极大的冤魂,没想到竟然发现了这个可怜的婴孩!唉,是我失职啊。”

    原来是张天师的后人,管不得这么厉害,“他们为什么将这个婴孩投入这泉眼之中?”我再次问道。

    老头没有直接回答我,看了一眼疯道士,“你认识这是什么婴孩么?”

    疯道士想一下,吸了一口凉气道,“这样的邪法,莫非是鬼婴?”

    老头慢慢点了点头,“正是啊!这些邪徒,想把这三江之地的人都沾染上戾气么?”

    我不太明白他们说什么,这个死去的婴孩虽然恐怖,可也不至于把三江之地的所有人都沾染上戾气,口中就问,“什么鬼婴?”

    老头叹了一口气,“这邪法原来中原没有,在东南亚一方有传闻,和他们养小鬼邪术差不多,将刚出生的小孩从母亲身边盗走,开始喂食鬼奶和人血,等他周岁之后再将其掐死!”

    “什么鬼奶?”我回头听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追上来,就不解地再次问道。

    “在哺乳期死去的女人,人虽死,但仍能哺育孩子,只是这时候再哺育出来的小孩都是鬼婴。”

    解释完这个老头又接着讲,“掐死之后将其尸体装入小悬棺之中,葬在厉鬼出没的坟地,最好是葬在冤死之人的棺材之上,这样尸体饱受怨气侵袭,七七四十九之后起棺,若此时鬼婴魂魄未被阴风吹散,未被厉鬼吞噬,挖去其双眼,以邪法锁住魂魄,将毛发放入八字盏义之中,则就变成了鬼婴大王!怨毒极重,一般人根本无法将其降服!”

    说到这儿的时候,我望了他一眼,心想不能降服你也降服掉了?他也感觉到了,“他的大部分怨气都散入了这个泉水之中,这才被我容易制住,要是我再晚两天不来的话,这圣泉连着三江一带的地下水,估计这附近的所有人都会神智受损,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说完这些老头领着我们往茅草房走,我犹豫的问道,这鬼婴这么厉害,埋在这儿没事吧?

    老头嗯了一声,没事,松树最镇压邪物,况且这一株松树,见证过张天师在这里得道,小小一个鬼婴,放心好了。

    疯道士被恶鬼咬伤之后乏力,这时候有一个小坡,他迈步前行的时候一个踉跄,我伸手拉了他一把,他这才上来。

    老头慢慢地转身,问我们怎么回事,我将身死八门阵的情况讲了一下,他点了点头,“看起来来头不小,你先进来喝杯茶吧。”

    说是进来喝茶,倒的却是冷水,他拿出来一张符和手指在里面搅了一搅,疯道士接过来微微愣了一下,便坦然不疑地喝了下去,但那老头却没有请我喝。

    疯道士喝下去之后,老头盯着他问道好些了么,疯道士攥了攥拳头,似乎在感觉劲力,掀开胸膛一看,白白净净,那些被恶鬼咬伤的青痕已经不见了。

    请疯道士喝过茶,老头这才盯着我看,看的有点发毛,他觉得我有点怕了,温和地说道,“你这一生劫难重重,不在他(疯道士)这下,脸色发暗,阴气四浮,头发枯焦,这不单是阴盛阳衰之状,你身体里面是不是还养着阴神?”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老人突然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来了。”他轻轻地说。

    我侧耳听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听到。共在叨扛。

    不过见他神色不像是做伪,我又支起耳朵听了一会,似乎有轻轻的脚步声,是谁,这么快就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