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当!

    当!

    悠远静沁的深山老林中,一道道清脆声响四下传播。

    砍着柴火,许锋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者,混的很失败。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九个年头了。没有任何作为,每日的生活,除了在面前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森林里挥刀砍柴,就是在父母留下的破败茅草房中度过。

    网络、电视、甚至水电,一概没有!

    唯有的,只是手中一把遍布锈迹的砍刀,年复一年,在他手中焕发狰狞锋芒。

    脑中回忆着,那仿佛是黄粱一梦的科技世界,许锋嘴角,勾起苦涩的弧度。

    即使上辈子活了二十余年,他也承认,根本抵不过这区区十九年的艰辛。当然,如果他没有带着前世记忆重生,或许不会活的如此辛苦,但正因为有那些记忆,他的生活,无法融入这个世界,也无法走出孤独和寂寞的怪圈。

    仿佛是感受到主人的不快,刀锋下降的力道隐隐加大,一根碗口粗的硬木,被一斩两截。平整的断口,一圈圈年轮依稀可见。

    长长吐出口气,许锋收了刀口,带有无数老茧的粗糙大手伸在腰际婆娑,半晌,从挂袋中拿出一块好似石头般僵硬的馍馍。

    看着馍馍,联想到制作它的人,许锋脸上难得的露出笑容。遂即,他把砍刀插入后背刀鞘,在身旁寻了个平整的树桩坐下,缓了缓气后,一边打量着被自己砍出一小片空旷地的森林,一边就着水壶中的清水,慢慢啃咬起来。

    正午的烈日当头暴晒,即使坐在树荫下,脸颊的汗珠依旧一颗颗滚滚滴下。

    若换做前世那长时间待业宅在家中的许锋,或许他早已叫苦连天,甚至直接甩手不做也毫不奇怪。

    但现在的他,终究不是前世的他了。

    除了每日会不可自拔的去缅怀前世记忆,他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任何不甘。截然不同的两世经历,造就他现如今的成熟和稳重。

    几口咬下馍馍,许锋拍了拍手掌,然后直起身,继续自己的劳动。

    十九岁,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可以撑起一片天的年纪。十数年的辛劳,让许锋逐渐断去了身为‘穿越者’的那点妄想,或许再过几年,仅剩的锋芒被一点点消磨殆尽,他就会忘却自己的前世,然后在这片深山老林中,平平淡淡过完自己的一生吧!

    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毕竟……

    他已经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是的,许锋已经成家!

    照顾好妻女,在他看来,比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来得更为重要!

    ……

    盘山村位于平苦山脉外围,而平苦山脉,地处玉梁国与西凤国交界处,在这个三不管地带,没人说得清自己属于哪个国家,久而久之,人们也就淡却了国家的概念。

    人口仅三百不到的盘山村,不要说国家,往最大了说,村民只知道步行两天的路程外,有座述水县城,那里,就是他们心目中顶了天的繁华世界。再远的地方,整个村子估计也只有‘村老’,在年轻的时候去过。

    当然,即使只有两天路程,村民去述水县城的机会也不大,往往去过一次,回来也是数年甚至一辈子的谈资。

    不过这些人中,并不包括许锋!

    斜阳西下,晚霞的金光照射在森林包裹的小村子中,所有的景物都有长长的一条影子。

    许锋就在这阳光的照射下,挑着重达两百余斤的担子,脚步稳健的自村口迈入盘山村!

    “许家兄弟,今儿又得了这么些……沉铁木?是叫沉铁木吧?发财了啊!”

    村口碰着一名年岁与许锋相差不大的女子,见许锋满满一担子的沉重硬木,对方一脸的艳羡之色。

    “金红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李大哥前两天不是也挑了不少回来吗。”许锋面上渗出点滴热汗,口中却是丝毫不喘的笑着回应。

    说到自己男人,被称为金红姐的年轻女子闪过一抹嘲讽之意。“我家那死鬼,哪能跟你许家兄弟比啊,一去去了俩宿,最后累死累活,挑回来的木头八十斤不到,这两天死活都不肯去了。”

    “呵呵……金红姐你先忙,我回去了。”许锋笑笑没接话,匆匆从这年轻村妇身前走过。

    不一会,金红身旁拥簇起好几个村妇身影。

    “这许家娃,越来越不简单了。十三岁敢独自一人走述水城,十六岁就开始给城里大户送啥香柴,现在又鼓捣啥沉……沉铁木?小时可没看出他有这出息啊。”

    “那可不,以前总是口花花说些听不懂的话。自小还没个定性,一会念叨着学字一会又念叨着练武,整的村里鸡飞狗跳,要我说啊,男人就该成家,许娃娃一成家人就踏实多了。”

    “对对对……”

    不远处的许锋没听见身后议论,不过就算听到了,估计也是一笑而过。

    穿过狭长的青石路面,自村头一路走到村尾,前方靠近悬崖的边缘,一栋比村中大多数房子还要破旧的茅草屋,出现在视线中。

    这就是他现在的家!也是从小一直生活的地方。

    窥见草屋同时,他便远远看见,一抹温柔倩影静静等待在小屋篱笆墙外。

    许锋面上,现出浓浓情意。

    这守候在篱笆墙外的貌美年轻女孩,就是他的妻子——宋琴馨。

    “锋哥!今天上山累不?来,先喝口水!”端着一碗清水,宋琴馨快乐的迎上前来。

    虽然已为人妇,但区区十八岁的女生,面上依旧有抹不去的稚嫩之色。一张漂亮的鹅圆脸蛋上,还带有明显的婴儿肥。

    接过碗,许锋刚放下的担子前,宋琴馨已经利索的蹲下,一根根捡起担子上的木柴,摆放到篱笆墙外的空坪之上。

    看着辛勤的妻子,许锋眼中满是温馨。如果说这一世有两样东西,是他最为满意和割舍不下的,其中之一,就是自己这最爱的妻子,同时也是他两辈子,唯一真正爱过的人!

    两人订的是娃娃亲。

    一个,生长在家境贫寒的盘山村,平凡农夫。一个,生活在尚算优渥的平红镇,书香门第。

    二人父辈,为年轻时不知如何偶识的莫逆之交,恰巧双方诞下年纪相近的一子一女,是以订下如此一亲。

    父母仍在人世时,两家尚有走动,只是家世相差颇大,外加年至十余岁的宋琴馨,已生出一幅美人坯子模样。这让不少亲朋,在身后闲言碎语,都道宋家定是要推去这门亲事了。

    只是想不到,许锋父母,在三年前一场蔓延周边数个国度的巨大瘟疫中一病不起。宋家双亲,反而在第一时间,将亲生女儿送上门来!

    民间习俗,有‘冲喜’一说。

    两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就这么拜堂成了亲!

    ‘冲喜’最终没有保住双亲,许锋的担子,变得更重!前世的他,没有结婚,甚至从没有过女朋友。而这世,父母的忽然离世,以及猛然压来的生活担子,让他一度消沉,前世那自暴自弃‘宅男’,仿佛有重新出现的态势。

    就是这时候,虽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的宋琴馨,在许家住了下来。

    从尚算优渥的书香家庭,来到破败深山。这名当时只有十五岁的女孩,没有怨言。每日每日……从未做过农事的她,与一般村妇那样,到井边洗衣物,到田边种菜施肥……一名令整个山村惊艳一时的小美人坯子,就这么,承担起了一家所有的活计。

    时光荏苒,恍恍惚惚数年过去,不知不觉间,自暴自弃的许锋,转变成了村中老少,都在夸耀的勤快人士,当年娇弱不堪的妻子,也出落得越发明媚,这个许家,也总算变得像一个家了……

    “或许没人知道,如果没有她,我现在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看着眼前的妻子,许锋笑了。

    原本的许锋,对这世界有些格格不入的想法,更加接受不了指腹为婚的做法,但贤妻的表现,却令他前后看法,完全颠覆!

    他许锋,何其荣幸?……

    即使没有大作为,但前世的经历告诉他,人生有此贤惠且貌美的妻子,是他最大的幸运。这份幸运,已经足以让他不求其它,唯一要做的,就是用尽自己的一切,去保护、照顾好她,去保护、照顾好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

    “琴馨,遥儿呢?”放下碗,伸手制止妻子的动作,许锋抱起一大捆长短等同的沉铁木,动作矫捷的铺散在小坪之中。比之宋琴馨,效率快了何止十倍!

    身着粗麻布衣的许锋,有着一身精壮而充满年轻活力的古铜色肌肤。遍布青筋的双手,好似钢铁般拥有无尽力量。身形移动间,绝非身为弱质女流的宋琴馨可比!

    宋琴馨笑魇如花,没有锦衣玉食又如何,她只知道自家夫君对自己的体贴和细腻。当下幸福的退在一边,看了看小屋窗内。“睡着了,刚才还哭着找爹爹呢。”

    “嗯,我看看她去。”说话间,许锋已经均匀摆放好沉铁木,这些朝阳的木头,是为了第二日晾晒而特意散摆。期间有一些讲究和手法,整个村子只有许锋夫妇二人掌握。

    洗净双手,许锋走进屋子。

    悄悄望了两眼,只见隔间内,一名周岁上下的小女娃躺在床上均匀呼吸着,一张粉嘟嘟圆脸上挂满泪痕,显然是哭着进入了梦乡。

    “遥遥,爸爸回来了……”不管女儿是否睡着,许锋依旧微笑着轻声打招呼。

    两样无法割舍之物,除了妻子外,还有这名小女婴,许锋现今唯一的儿女——许遥!

    为了这两人,许锋可以从一个自暴自弃的宅男,变为全村最勤快的人,也愿意为了她们,拼了命去做任何事情!

    身为男人,必须要有这样的担当!

    身为一家之主,也必须要有这样的觉悟!

    ――――

    又开新书了,一年年的生活阅历沉淀,书中的感悟,书中的思绪,不知能否传达给各位读者大人呢?……

    有些事情,不是以成败论英雄,好比写小说,不论这次失败还是成功,至少我有勇气再次去尝试,有了这份信念,哪怕失败了,也是种美好的回忆吧……

    如果你喜欢本书,请来点推荐和收藏支持!在此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