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花斥道:“不准骂人。”说她这声斥是针对我的。

    杨玉花随后又对保安说:“他是我护理的人,你们不要管了,我带他上楼。”

    那个领头的保安说:“他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我们才这样对他的。我和你一块把他送上去。”

    杨玉花听到这里,不再说话,只是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随后,杨玉花搀扶住我,在那个领头保安的看押下,向楼上走去。

    到了特护病房走廊门口,那个领头的保安立即把守护特护病房的那个保安给狠批了一顿。

    最后,又把我护送到病房,看我进了娟子病房的门,这才放心地离去。

    这时医生专家都过来了,大家不免又都说了我一番。

    因为刚才我临出门时抛撒照片的那一幕,他们都在宽大荧屏里看到了。

    万幸的是,新欢大哥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打完瓶在医生值班室坐了会,医护人员给他安排了个休息室让他休息去了。

    如果让新欢大哥看到这一幕,他非和我发火不可。

    杨玉花埋怨地看着我,说:“你别在这里呆着了,你到你自己房间里去吧……”

    我低声道:“我错了,我再也不那样了……。杨玉花,实话给你说,我刚才要不出去狂吼嚎叫那一番,我现在也和新欢大哥一样,躺在治疗室里打点滴了……,你体会不到这种苦煎苦熬的折磨滋味,真的能让人崩溃了……”

    看我这么说,杨玉花不再埋怨我,而是低声说:“如果娟子能感知到你这么着急,她该好过来了。”她边说边又眼圈红了起来,随之走了出去。

    娟子此时已经睁开了眼,她的目光仍旧看着房顶。我坐在她的床边,拿起那些还没有辨认的照片,按照既定步骤接着进行。没办法,只能这样。

    过了一会儿,杨玉花又回来了。她坐在我的对面,轻声说:“宝哥,小李家中有急事回去了,我现在要替她值班,寸步不能离开娟子,不能再照顾你了,你可不能再那么任性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那样了,小李是谁?”

    “就是负责护理照顾娟子的那个女护士啊。”

    “哦。”

    晕,人家没白没黑地照顾娟子,我竟然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简直是混蛋透顶。

    杨玉花突然秀眉紧蹙,苦思冥想起来,不断地点头或者摇头。

    我也不管她思考什么,我要趁着娟子睁眼的时候,多让她辨认些照片。

    又过了好大一会儿,杨玉花轻声低语:“奇怪,真是奇怪……”

    由于我忙着让娟子辨认照片,也就没顾得上接杨玉花的话巴。直到娟子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才问道:“杨玉花,你刚才说奇怪,什么奇怪啊?”

    杨玉花听我问她,沉思着说:“我听小李说,我收拾完你抛撒的那些照片后急着出去找你,由于走得匆忙,忘了关上房门,有人从门口经过,娟子看到后,眼睛竟然亮了一亮,你说奇怪不奇怪?”

    我轻声说道:“杨玉花,这又什么好奇怪的,这个房门平时都是关着的,乍一打开,有人从门口路过,娟子的眼睛亮了一亮,这也实属正常。她虽然意识模糊不清,但她也是很烦闷的。”

    “这还用你说,难道我就不知道么说?我说的奇怪不是这个,小李可是我们医院精挑细选出来专门照顾娟子的护士,经验很是丰富,娟子的眼中虽然只是闪了一下亮光,但也被她看到了,她急忙追出门去看了一眼,你猜小李看到的是谁?”

    “是谁?”

    “是一个女警察。”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个女警察,这有什么奇怪的?”

    杨玉花定定地看着我,说:“问题是那个女警察身穿着警服……”

    “也正因为那个女警察身穿警服,娟子的眼中才有亮光,因为警服是很醒目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玉花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我又问:“这里怎么来了个女警察?”

    “哦,是到其它病房探视病人的。”

    杨玉花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娟子的眼睛忽地睁开了,她也就住口不语了。

    我接着又让娟子辨认照片,临天黑的时候,终于把新欢大哥带来的那些照片都辨认完了,奇迹没有发生。

    接下来就要辨认杏姐送来的那些照片了,我已经没有了一点信心。虽是这样,但我也要坚持。因为专家没有再指出别的办法,只能按照这个法子进行。

    可能是今天下午我的焦躁发狂,说娟子的潜意识里多少体会到了点,很是配合,辨认照片进行的竟然异乎寻常的顺利,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终于把杏姐带来的那些照片也辨认完了,但奇迹仍然没有发生。

    那种噬心蚀骨的焦躁又慢慢涌上心头。

    新欢大哥此时也沉不住气了,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

    我无奈地轻声说:“我感觉娟子口中的那个姐姐应该就是月亮神仙姐姐!”

    杨玉花点头轻道:“我感觉也是!”

    新欢大哥叹气说道:“只能是一个办法一个办法地试了,唉……,我去和专家说一声。”

    我轻声说道:“杨玉花,反正天早就黑了,你再把那晚我唤醒娟子时用的那个环形灯装上吧,不管有用没用,一定要试上一试才行。”

    “嗯,好吧。”

    杨玉花答应着站了起来,说但她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先去了窗边,撩来窗帘向外一看,低声喜道:“宝哥,你快来看!”

    我忙走过去,往窗外一看,皎洁的月光银洒洒的倾倒下来,蔚为壮观!

    杨玉花惊喜地说:“没有想到今晚的月光这么亮!”

    我也喜道:“天助我也!月亮神仙姐姐更助娟子也!”

    杨玉花道:“这样我们就不用再按那个环形灯具了,把娟子推到窗边来,让她直接看着月亮神仙姐姐!”

    “嗯,好!”我此时激动万分,感觉娟子离彻底恢复正常不远了。

    欢喜之余,我和杨玉花一起动手,将所有的窗帘都打开。

    特护病房的床都是能够活动的,四个床腿下都有一个滑轮,杨玉花指挥着我,和我一块将娟子的床推到窗边。

    接着,杨玉花又跑去将所有的灯光全部关掉。

    灯光一暗,顿感月光卯足了劲地透过窗户玻璃往屋里钻,银光洒洒飘了进来,如梦似幻。

    娟子的身子似乎猛地一颤,她躺在了床上,瞪大了眼睛望着天空的银月。

    我和杨玉花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希望她突然之间彻底清醒过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我急切地看着娟子,在月光的映衬下,娟子的双眼也水汪汪了起来,一眨不眨地望着月亮神仙姐姐!

    耳边传来一声轻语:“怎么样?她有什么反应吗?”

    我扭头一看,是新欢大哥带着专家进来了。大家一起看着娟子,希望奇迹的发生。

    我趴下身子,将嘴巴贴在娟子的耳边,轻声唤道:“娟子,月亮神仙姐姐在看着你,她希望你快些好起来……”

    娟子似乎听到了我的话语说,眼睛瞪得更大了,仔细看着天空中的月亮神仙姐姐,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希望她能说上一句话。

    此时屋里别说掉根针了,就连掉根头发都能听见。

    我就一直那样趴在娟子的耳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声低语传来:“那个姐姐可能不是指的月亮。”

    我心中一沉,很是恼怒,因为我已经将所有的信心都寄托在天空中的月亮神仙姐姐身上了,这句话无疑就像断肠草一样,让我肝肠寸断。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娟子一直瞪着的双眼竟然慢慢地合上了。

    我忽地站起身来,一股莫大的怒火让我差点咆哮起来,我到处扫视着,看着那个专家、新欢大哥、杨玉花,怒火又无处发泄,直想又狂吼嚎叫起来。

    专家用手轻轻拽了拽新欢大哥,两人一前一后转身向外走去,到了门口,专家回身又对杨玉花招了招手,杨玉花也跟着出去了。

    随着房门轻轻带上,我的心犹如冰窖一样,没有了一点温度,顿感秋月的寒冷,生出了‘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的悲凉,忍不住绝望地趴下身子,低头心疼爱怜地看着娟子,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吻,几滴清泪滴落在她的脸上。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轻轻地声音:“宝哥,专家让你到医生办公室去一趟。”

    我回头一看,是杨玉花回来了说。

    我哑声低道:“杨玉花,不管怎样,今晚的灯不要开,窗帘不要关上,让娟子就在窗边,让她好好享受一下月亮神仙姐姐的柔光。”

    “嗯,你放心吧!”

    我此时已经处于极度恍惚状态,我感觉娟子是真的没救了。

    稀里糊涂来到医生值班室,新欢大哥和专家都在等着我。

    专家对我说:“小崔,事实表明,你女朋友口中的姐姐不是月亮,也不是所有照片中的人,现在更加难办了。”

    …??u0010su0012u0010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杨玉花跑过来了。

    杨玉花看这几个保安这样对待我,很是气愤地老远就高喊起来,边喊边跑过来护住了我。

    这几个保安看杨玉花穿着白大褂,知道是本院的工作人员,也就都纷纷松开了手,我急忙将双手抖了几下,疼的呲牙咧嘴,哼哟着又骂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