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殡仪馆有专门的灵堂,是租给那些死者家属作为安放骨灰盒并且有地方祭奠之用的,这样可以节省一块墓地,既省钱又环保,这是这座城市的殡葬业和其他城市不相同的地方之一。

    白水寒母亲水柔的骨灰就安放这样的灵堂里面,进行了登记之后,他来到了母亲的骨灰盒之前,先向母亲的在天之灵进行默告,毕竟等会儿他要进行的举动在华国风俗中是大不敬的行为。

    幸好每一个骨灰盒所在相当于一个单间,外面的人不是来祭奠的就是刚死了亲人来安放骨灰盒的,全都沉浸在悲伤之中,也无暇查探白水寒的举动。

    白水寒把骨灰盒该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手指伸进了那灰白色的像是细沙又像是面粉的东西里面,那种感觉很奇特,好像正伸入一个灵魂的深处。

    可是白水寒没有感觉到任何灵魂的波动,他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到了一定程度的修道者一旦死亡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保有自己的魂魄,也没有来世,除非一直修到元婴出现。这也许是踏上修道之路的代价吧。

    所以修道者从来不可能在地府里面找到亲戚,而十阎王幽拾是因为其特殊的身份,只是顶了一具人类的躯体进行修道,所以肉体死亡之后本体便又回到鬼界去了。

    许多杂乱的信息通过白水寒的手指传递到他的脑海,白水寒皱了皱眉。

    普通人死亡之后魂魄虽然是到了鬼界,可是一些模糊记忆信息却能够长时间依附在生前最亲密的物体上面,而本身的肉体是最好的介质,甚至临死前的影像可以很清晰的存留在上面,就好像芯片存储一样。

    许多所谓的“通灵人”就能够读取这样的信息,不明究里的人还以为他们能够和鬼魂沟通,其实鬼界和人界毕竟是两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容易来去无忌?

    白水寒抽回了自己的手,也许是因为混杂了其他人遗留在火化炉里的骨灰,才会收到那不只一人的混乱信息吧。

    只是母亲的骨灰里面除了一两块没有完全成灰的骨头外,没有任何一丁点“黑珍珠”的影子。

    难道是自己的推论错了?还是“黑珍珠”真的也烧成了灰烬?

    把玫瑰和百合的花瓣撒在了骨灰上面,白水寒出了灵堂,在殡仪馆里面漫无目的地逛着,脑子里却在不停思索。

    母亲的那个日记本他也仔细阅读过一遍,里面不是写的一些风花雪月的诗句,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看不懂的句子,想来是故意戏耍人写的,水明轩父子一定会看得头大吧,更何况要在字里行间寻找所谓的线索暗示之类。

    虽然沉浸在思索之中,白水寒还是能够察觉到和一个人差点撞上了,连忙一闪让到一边,却发现这个人竟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于是一伸手把他托住。

    这是一个大约三四十岁年纪的男子,左臂上面戴着一圈黑带,面色如紫、牙关紧闭,嘴角还残留着一点唾液泡沫,白水寒一看就知道属于那种伤心过度,而且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也没有注意饮食的人,现在可能是一下子支持不住晕倒了。

    白水寒轻松地把他抱到了最近的一间屋子,一看原来是火化室,墙边有两排椅子,除了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没有其他人。

    白水寒把这个中年男人放在椅子上面平躺着,稍微输入了一点灵力为其调理了一下身体,却不禁吓了一跳,这个人身体里面竟聚集了许多的邪气,当一个人生病、机能失调或这是最近有祸事发生都会在身体里面聚集邪气,所谓印堂发暗就是邪气显现于外的结果。

    而这个人体内邪气这么多,只能表明这个人不仅是身体特别不好,而且最近很可能会遇到意外,甚至死于非命!

    白水寒略一犹豫,还是运用灵力把他体内的邪气消灭干净了,不过这样只能治标,如果不把引起邪气聚集的来源消灭的话,多一段时间又会恢复到现在的状态,只是他仔细察看中年男子的面相和手相,他虽然对这方面不是很精通,可也看得出来其命数并不是很差,按理不应该这样才对。

    白水寒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想了一下不得要领便放下了,反正中年男人暂时没有事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领取骨灰的窗口后面有两个工作人员在交谈。

    “小张,把那四个骨灰盒准备好。”这个声音比较低沉老气,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嗯,王师傅,一下子烧四个,等会儿怎么知道谁是谁啊?”听声音是一个年轻人,还显得很是稚嫩。

    “管那个干什么,等会儿骨灰出来分成四份,一个盒子装一点就行了。”王师傅指点道。

    “那要是死者的亲属知道……”小张有些不明白。

    “反正骨灰都一个样,谁知道谁是谁?从这殡仪馆建成那天起就是一炉四个,这样节约能源也节约时间知道吗,现在死的人越来越多,全市又只有这一个火化炉,要是一个一个来得花多长时间?”王师傅不以为然。

    “总觉得……”小张是第一天上班。

    王师傅语气还是那么平静:“你别想那么多,其实人死灯灭,骨灰拿回去也就是有一个想念的寄托,只要认为这里面装的就是自己的亲人就行了,何况这里面也不是说完全不是,反正是混到一起了,总有一点是的就行了。”

    “王师傅,我听说在这儿工作得经常驱邪,否则沾多了死气……”小张又问了一个问题。

    不过王师傅马上打断了他:“你小子刚来就胡说什么,我在这儿工作十多年了也没见出什么问题。”

    “我可不是胡说,”小张有些不服气,“听说原来这里工作的梁师傅家里就出了好多怪事,连他自己都……”

    王师傅喝断他道:“小张!别乱说,那些风言风语的,都是迷信……”

    “可是……”小张还要说什么,不过白水寒没有听见,此时他已经离开了火化室,去找了殡仪馆的馆长。

    白水寒没有和馆长说什么,而是直接进行了催眠,这种事情对他们修道者来说是一个小事情,很快知道了以前火化的登记资料存放的地方。

    幸好从二十七年前建馆以来所有的资料都还保存完整,虽然早期的许多登记簿因为时间久远而发黄受潮还有其他原因有着或多或少的损坏,白水寒还是从堆积如山的资料中找到了当时和母亲一起火化的另外三个人。

    其中一个姓宋,叫宋阊,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另一个叫周贵,死的时候是三十五岁;还有一个是一位女性,叫齐婷婷,才十八岁,年正芳华的时候死去。

    白水寒决定首先寻找宋阊的骨灰,因为上面登记的亲属名字叫做宋炳文,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没有不知道这样一个出名的大人物。

    宋炳文的故事就是一部传奇,在短短的二十年间,把一个只是在这样的小城市有一点名气的民营企业发展成为了一个庞大的跨国集团,涉及房地产、制造、电子、化工等多个行业。

    当然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是白水寒能够断定这个“宋炳文”就是那个“宋炳文”,因为上面登记的地址现在是天门集团大厦的所在地,而天门集团就是宋炳文一手创建的超级商业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