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牛二嫂的一声尖叫,牛家村的女人们如赶集似的涌进了她家的小院。婆娘们一看到“张梦琳”俏生生地立在院中,呼啦一下便围了上去。

    “诸位大婶,嗯嗯,这是我张师妹,我们都是峨眉派的弟子。”

    “她不是娘娘腔啦,只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才扮作男儿身的。”

    “不行不行,这位大婶,不是看不上您的儿子,我这位师妹是带发修行,不能嫁人的……”

    百里纤纤使出全身解数,才将被牛二嫂招来的满村七大姑八大姨给哄出了家门。回头一看,牛二嫂兀自在那拉着“张师妹”的手左一句右一句地赞叹着,“张姑娘你可真俊,嫂子真是眼花了,没看出来原来‘王兄弟’竟是这么个大美人。”

    牛二嫂见百里纤纤朝她望过来,忙讪讪地道:“王姑娘,你也是个百里挑一的姑娘,都好,都好。”

    百里纤纤有气无力地道:“牛二嫂,我们师姐妹明日就打算启程离开了,这些时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这些银子,是我们姐妹俩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推辞。”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大约二两重的银子,塞到牛二嫂手里。

    这银子够农家人过上几个月的日子了,可牛二嫂却坚决不肯收,只是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两位“美女”,道了声:“麻烦倒是说不上,不过要早说是几位姑娘,嫂子也不用费心收拾出三间屋子了,你们说是不是?唉,待你们走了,咱牛家村的后生可要难过好一阵子了。”

    一席话说得百里纤纤满脸飞霞,手中的银子也塞不过去了,只得目送着牛二嫂离开。

    百里纤纤一转头,一张脸便拉了下来,“轮子,去你屋。”巴金轮乐呵呵地跟看戏似的,以他脸皮之厚,再来十七八个婆娘,也不在话下。

    “纤纤,我这易容术可还看得过去?”两人刚进来屋,巴金轮便喜滋滋地说道。

    “你简直是自寻死路!”百里纤纤没好气地一指点在他脑门上,戳得“她”一头云鬓乱颤,“你扮成这样,可还走得出去?上了少林寺,连和尚都得盯着你看,你不漏马脚才怪哩。”

    “一定是在嫉妒本‘师妹’貌美如花……”巴金轮小声嘀咕着。

    百里纤纤正色道:“我们女子行走江湖不易,所以才有很多姐妹会易钗而弁,以免被登徒子纠缠。此去嵩山尚有数百里地,似你这般打扮,这一路必然招蜂引蝶,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巴金轮心知她说的是实话,只好坐下来重新修饰自己的妆容,百里纤纤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手中各类神奇的物事。

    这扮丑说实话要比扮美容易得多,不过片刻功夫,巴金轮便在原来易容的基础上做了些变动。只见“她”面上的线条硬朗了许多,双眉也挺拔了不少,虽然仍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容貌,但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英气。

    百里纤纤看清他改完后的容貌,忽然面上一红,双眼一阵迷离,轻轻道:“这般便好多了。”

    巴金轮见她一双妙目在自己脸上看个不停,心中奇怪,没多想便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纤纤,那就这样了,丢不了你们峨眉派的脸吧?”

    这话刚说完,两人都愣住了。

    “我居然没事?”

    “你竟然没晕?”

    刚才巴金轮不经意间在她肩头那一拍,百里纤纤竟然若无其事地承受下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是大吃一惊。

    “那我再试试?”巴金轮试探地说道。

    百里纤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愣愣地点了点头。

    巴金轮伸手在她肩上摸了一把,见她没反应,又用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子。

    “哎呦,痛!”百里纤纤一把打开巴金轮的手,心头诧异不已,“莫不是你易容成女子,碰我便没事了?”

    巴金轮心中暗喜,又把咸猪手搭在百里纤纤腰间,细细揉捏了一下,只感觉薄薄的纱裙之下细嫩滑腻,果然好软哦。

    不料这一捏之下,百里纤纤只感觉双颊滚烫,全身一阵酥麻,竟有忍不住要**出来的感觉,原来巴金轮刚才那一下,偷偷用上了东方白的推拿**。

    百里纤纤立刻反应了过来,便知这小子又不知道使了什么坏招,当即撤身半步,一记飞腿便朝巴金轮两腿之间踢去。

    巴金轮早有准备,脚一蹬地,就要侧身避开,可他却忘了此时他是女子装扮,这下身的裙摆刚好缠住了他抬起的脚,于是他整个人倏地失去了平衡,朝百里纤纤倒去。

    因为他这起身避让,百里纤纤这一脚就踢在他腰挎之上,只是她并未使用内力,这一脚便对皮糙肉厚的巴金轮来说,只是些皮肉之苦。

    所以巴金轮的身子还沿着原本倒下的轨迹,先压着百里纤纤的腿,最后结结实实地扑在她的身上,将她压到在身后的木床上。

    巴金轮全身趴在百里纤纤身上,两人四目相对,相距不到两寸,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鼻息喷在自己脸上的感觉。他看着眼前不到两寸处那娇艳若滴的红唇,鬼使神差地俯下脸,在上面轻啄了一下。

    坏了坏了,巴金轮刚亲完,心中便腾腾地打起鼓来,这姑娘可是有主了的,自己这般和用强有什么分别。可他压在人家姑娘身上,却又舒服得不想动弹,正在他犹豫之间,百里纤纤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百里纤纤跑回自己的屋子,趴在自己的床上,把滚烫的脸死死地埋在双臂之间。自己居然让一个男人给亲了,可却没有那异常的反应,难不成自己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从小到大,她这异常的体质,让她与寻常女子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以至于她后来遇上了京师那位手握重权的大人物,从此再难回头。

    “这羞人的事,我该不该和他说呢。万一他生气了可怎么办,他生起气来好可怕的,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百里纤纤渐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无法自拔。

    第二日清晨,两人收拾好行囊,各自牵了一匹马。牛二嫂抱着一个娃,身后还跟着个娃,一路将“她俩”送到了村口。

    “王姑娘,张姑娘,别嫌嫂子多嘴,听说江湖上整日里打打杀杀的,终究咱们女人家还是要嫁做人妇的,若是哪日累了倦了,不妨回我们牛家村来,不敢说大富大贵,至少能过个安稳的小日子。”

    百里纤纤微笑道,“牛家村是个好地方,若是我们有闲暇了,一定回来看望嫂子。”说着,百里纤纤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锁,塞在牛二嫂怀中的娃手里。

    牛二嫂正要推辞,却见村中涌出一大群后生,一路小跑着朝“她俩”而来,正是村里的与巴金轮干架的那一干游手好闲的泼皮。百里纤纤斜了巴金轮一眼,微笑着后退了一步,巴金轮也不知这些后生这会过来是何用意,难道还想要再和他打上一架?

    这帮后生蜂拥着跑到巴金轮跟前,却又在他一丈之外齐刷刷地站定,好像谁也不敢跃雷池一步,同时人群中开始响起低语声。

    过了片刻,牛七被一众后生给推了出来,身后的小弟将一大捧田野间常见的凤仙花塞到他的手中。这牛七扭扭捏捏地向前两步,别着头将花束递到巴金轮身前。

    巴金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他在搞什么鬼。牛七挠着后脑勺,偷偷看着“她”绝世的容颜,磕磕巴巴地说道:“张……张姑娘,俺也不知道你是个小女子,前日里下手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牛二嫂在一旁笑骂道:“牛七你这混账小子,什么下手轻了重了,你就不该对人家姑娘家动手。”

    “是,是,是。”牛七拼命点着头,一张脸涨得通红,“张姑娘,俺就不该动手,你就原谅了俺吧。”

    巴金轮接过花束,与百里纤纤相视一笑。牛家村村民的质朴与善良,令他心中自莫言归离去后多日来的郁积和烦闷,一扫而空。